“难不成你家也有人被山匪绑了?让我顺便帮你去赎人?”
    听到我的话,阿岄连连摆手:“不……不是。”
    阿岄说罢便从塞给我的包袱中拿出一枚铁蛋。在看到那铁蛋时,我不由诧然,这造型简直和昨日她那桃花串蛋一模一样。只听阿岄道:“姐……姐姐,这玲珑扭可……可助你在遇见危……危险时逃命。”
    阿岄说完见我还是一脸茫然,不由握住造型犹如桃花枝的铁柄一扭,随即扔在地上。
    于是乎,我周围瞬间腾起一阵浓浓的白烟,我甚至看不到阿岄近在咫尺的脸。
    半晌之后。
    仍然看不见阿岄的脸,我道:“阿岄,这白烟何时能散?我急着赶路。”
    阿岄道:“这……这玲珑扭阿岄也是头一回用,不知……知道白烟几时能……能散。”
    我:“……”
    一炷香后。
    仍然看不见阿岄的脸,我道:“阿岄,这玲珑扭你哪来?”
    阿岄道:“我……我昨日连夜……夜做的。”
    我:“……”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能够看清阿岄的脸,我道:“你丫确定不是来捣乱的?”
    我话音刚落,阿岄随即从腰间拔出匕首,只见寒光一闪,朝我挥来!!!
    ☆、第十六章
    刀片破开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嗡响,一滴冷汗自额间滑落,只见一缕原本属于我的黑发随风远去……
    我的重拳又怎敌得过这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
    “阿……阿岄,你……想作甚?”锋利的匕首架在我脖颈上,我不由被吓得也开始结巴。
    “姐姐……这匕首送……送你。”
    “哈?”
    听到阿岄的话,我险些给跪了。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见人这般送人匕首的,按照套路她下一句是不是该说:“顺……顺便送……送你下黄泉?”
    见我已经被吓傻。阿岄小脸一红,忙收回匕首并将其塞入我怀中:“姐姐昨日我听娘亲说……说姐姐的相公被……被山匪绑走。姐姐定……定会去黑……黑风寨救人。所以阿岄赶……赶来将匕……匕首和玲珑扭送给姐姐,以……以备不时之需。”
    盯着已放入我怀中的匕首,我长松一口气。
    还好不是来送我去死的……
    我道:“阿岄,你如何知我定会前去救蓝裴?”在昨日做梦,梦到蓝奕被山匪当烧饼吃了之前,连我自己都没打算过去那据说蚊子特别多的野鸡山。
    明媚的阳光下,阿岄扯着衣角,白皙的小脸红得越发厉害,她抿了抿唇道:“因为阿岄知……知道邱姐姐是……是重情重义之人。”
    为何她知道的事情,我通通不知道……
    不对,应该是后知后觉。
    咳咳……在帝皇家来说,本公主堪称重情重义的楷模,从不仗着自己大公主的身份肆意欺辱皇妹。最多也就是让她们帮我抄抄书,溜溜狼,偶尔唱首歌,弹个曲来听。
    这小丫头……是在担心我吗?
    见阿岄柳眉紧蹙,水盈的眼中写满担忧,我随手将阿岄给我的包袱和匕首放到一旁,起身捏了捏阿岄红得如同苹果般的脸颊道:“你放心,姐姐我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看在你赠我利器的份上,到时候请你吃五味居的红烧乳鸽如何?”昨日没吃上,等我带回蓝裴后,这一顿必须得补上!
    “姐姐,真……真的吗?”
    看来这丫也是个吃货。一听红烧乳鸽,眉头也不皱了,担忧的神情转而被憧憬美味的欣喜所取代。
    “真的!姐姐用这一身肥肉像你保证!安啦,快些回去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
    “姐姐,那你……你路上小心。”
    阿岄说罢转身往镇里走,却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我:“姐姐你……你记得遇……遇到危险时用……匕首还……还有玲珑扭。”
    我挥了挥手道:“恩,我知道。快回去吧。”
    阿岄再度转身往镇里走,结果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我:“姐姐你……你可知……知道去野鸡山的路?”
    我又挥了挥手道:“恩,我知道。快回去吧。”
    阿岄又一次转身往镇里走,当她没走几步又一次停下来时,不待她回头眼巴巴地望着我,我怒道:“你丫到底走不走!”
    “姐姐我……”阿岄转身死死扯着衣角道:“我走不动……”
    “哈?”
    阿岄紧抿着唇耷拉下脑袋:“阿岄没……力气再……再走回家。”
    因为昨晚听说蓝裴被山匪绑架,这个在桃花宴上仅有过一面的阿岄竟连昨夜的晚饭今日的早饭都忘记吃,废寝忘食连夜赶出七七四十九枚玲珑扭。
    不过话说我不过是去野鸡山,又不是上刀山,需要逃命七七四十九回吗……
    但对于阿岄略蠢略真诚的好意,我甚是感动。
    “上来吧。我送你回家。”我拍了拍身旁的木板说道。
    至于为何让阿岄坐我旁边,而并非坐马车里,那时因为冬青镇的民风,尚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单独和男子同乘一辆马车,几乎便是要成亲的节奏。
    如今阿岄还太小,不适合嫁人。而蓝奕更不用说,身子骨太弱,根本经不起成亲之后红被袭来的巨浪。
    在送阿岄回到苏府时,正值饭点,所以在阿岄的盛情之下,我便和蓝奕吃了饭,随后喝了几盏茶,待离开苏府时只见橙红色的骄阳已被山头盖住一半。
    我踮起脚来看了看落日,又看了看神情淡然的蓝奕,摸了摸肚子道:“小叔叔,要不我们在苏府吃过晚饭再走。反正我能打虎,走夜路不虚。”
    蓝奕闻言转头看向我,在他深邃如墨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一缕犹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他道:“阿奕,全听嫂嫂的。”
    这般醉人的笑使得我的心竟没来由的漏跳一拍。
    见我发怔,蓝奕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嫂嫂?”
    “啊?”我回过神来笑道:“嫂嫂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所以我和蓝奕在苏府吃过晚饭这才又继续赶路。
    四月初七,新月如钩,夜色朦胧,我驾着马车载着蓝奕赎金还有十斤烧饼行于淡淡花香的小道上。
    “哔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为不让蓝奕对我起疑,我哼歌时只能把歌词稍加润色。
    待我哼了九十九遍后,蓝奕突然打断的歌声道:“嫂嫂。”
    虽我五音不全,但胜在声音够洪亮。蓝奕听了九十九遍才打断我的歌声,在我看来他定不是觉得难听,而是等机会欲称赞我,奈何我根本停不下来。我有些小激动道:“小叔叔,即便夜莺啼鸣在我的歌声下也黯然失色。小叔叔是不是觉得嫂嫂我的歌声极有特别?”
    马车内,蓝奕默了默道:“嫂嫂,你可有发现从你唱第三十七遍歌时,我们一直在原地兜圈?”
    “有吗?”我摸了摸双下巴,因为唱歌太投入,我根本没注意周围的路。
    为证明是否在原地兜圈,我不由跳下马车,一拳打倒一颗杨柳,随即又驾车往前面赶路。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我和蓝奕又回到了原地。
    惨白的月光,寂静得连夜莺都不叫的小道,还有横尸于地上的杨柳。
    一股寒气顿时从我后背窜起。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啊!”我惊声尖叫着,钻入马车,紧抱住蓝奕浑身发抖:“小叔叔!有鬼啊!”
    “小叔叔!有鬼啊啊!”
    “小叔叔!有鬼啊啊啊!”
    “嫂嫂……”险些被我的胸闷死的蓝奕涨红脸闷声道:“嫂嫂,我快喘不过气。”
    被吓得浑身寒毛立起来的我稍微紧抱住蓝奕的手,却不敢完全松开。极是害怕我若一松手,蓝奕便会消失不见,只剩下我和鬼……
    蓝奕在我怀中闷声道:“嫂嫂,这世间没有鬼。”
    “放屁!”我抖着反驳道:“这世上连神仙都有,又怎会没有鬼。”
    蓝奕在我怀中默了默:“嫂嫂不是只怕花母鸡?”
    “花母鸡和鬼又不是同一界。”我抖着解释道:“若以人界的范围来说,我自然只怕花母鸡。但若以三界的范围来说,鬼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以三界的范围来说,嫂嫂怕的不止是花母鸡还有鬼?”
    我想了想,遂点头道:“除了花母鸡和鬼,四大凶兽也应该算在其中。”
    “嫂嫂竟知道四大凶兽的典故?”
    “废话!你以为我没读过书……”在说漏嘴的电光火石一瞬,我忙道:“但步爻廉以前有讲给我听过。”
    时值深春,蓝奕被我半松不紧的抱在怀里,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硌人的骨头还有他不怎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蓝奕又默了默道:“既然嫂嫂知道四大凶兽,不知嫂嫂可否知道这四大凶兽中谁乃凶兽之首?”
    “这……”好像没看到书里有说啊。我想了想道:“应该是饕餮!”
    “嫂嫂为何如此认为?”
    “因为它……最能吃!吃货的力量乃是无极!”
    就这样我抱着蓝奕在马车里彻夜长谈,等到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时,蓝奕道:“嫂嫂现在可还害怕?”
    我诧然问道:“害怕什么?”
    柔和的晨曦透过车窗倾洒在蓝奕泛着一抹红晕的脸上,他薄唇微勾笑道:“嫂嫂方才不是说怕鬼吗?”
    晓是因为蓝奕为转移我的注意力陪我说了一宿话的关系,他声音微哑,在用尾音勾出最后那一个“吗”字时,我的小心肝不由跟着他的尾音颤了颤。俨然忘却回答他的话,仅是下意识将蓝奕抱得更紧。恨不得再让他发出像刚才那样微哑微扬的“吗”字来……
    “嫂嫂……”
    俗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当我回过神来时,蓝奕竟已被我闷晕在怀里。
    “小叔叔!你醒醒!”
    “我不听那个‘吗’字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小叔叔,你别吓我啊!”
    于是乎,这日当我拍醒蓝奕后,我发现原来在这三界内,我除了怕花母鸡,怕鬼,怕四大凶兽之外,我还怕蓝奕一声不响的翘辫子。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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