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藏着不说的?我看店家一脸惊恐地摸样,开口:“后来,该不会失踪的人,过几日尸体都会在你家柴房里出现吧?”
    店家一惊:“……姑娘怎么晓得?”
    我失笑,还真是这样!
    隐沉冷笑:“说重点!”
    店家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惶恐道:“小的真的没有杀人,后来山上的草木就开始枯萎,夜半三更地时候总能听见鬼哭,直到天明方休!”
    隐沉拿手指点着桌面:“恐怕店家还是忘记了要说什么?”
    店家惊讶:“说什么?”
    阚自珍偏过头,温和道:“从我们一进客栈开始,空气中就有一股异味。店家近来是否捡拾过什么宝贝?”
    店家一拍脑门:“嗳哟,瞧我这记性。”他讪笑:“有,有,我以前也去挖宝,捡了一幅画回来。”说着,他急急忙忙往楼上跑去,年久失修的楼梯,被他踩得吱吱作响。
    我抽抽鼻子,仔细闻了闻,空气中除了饭菜的味道还真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我顺着香味源头寻去,却发现是语林徽身上的体香。我尴尬的坐直身子,端起冷茶细细品味。眼角的余风一直在语林徽脸上打转,闲来无事,从语林徽脸上找出不同于我的表情,是我这些天来养成的怪癖。
    只要找出一点我便乐的开怀,如现在,语林徽矜持且斯文的在喝茶,我一边妒忌地觉得她做作,一边又美好地觉得原来我也有告别屌/丝拥有白富美的气质。
    当店家把他那副宝贝古董画抱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语林徽身上缺点数落了一大堆,一边又不甘心的寻找她的优点。
    将画展开,是一副很寻常嫁娶图,热闹的街市中,新郎官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从西边徐徐而来。后面是一座花轿,花轿周围都用花卉装饰着,花轿旁是一个捧着新娘梳妆盒的侍女。后边是抬着嫁妆的脚夫,抬嫁妆的队伍很长,一直蜿蜒到画的尽头。
    我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语林徽笑了笑,伸手指着图中的一角:“这里有生魂的气息。”
    闻言,我们仔细看着她指的地方,那里除了能依稀看清几个脚夫的容貌。店家眯着眼睛看了半响,忽然大惊失色:“这,这,这不是郑石匠吗?”
    我与隐沉互看一眼,隐沉挑眉:“找他问一问便知道发生何事了。”他弯腰,将手落在画上,用手轻轻一点,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屋中便多了一个人。店家见到他,尖叫一声,吓的昏了过去。
    隐沉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呆。”他将头凑到那人面前:“嗨~看的见不?”
    郑石匠呆滞的双眼,咕噜一转,然后尖叫:“不要杀我!”
    隐沉拿手掏耳朵:“别叫了,别叫了,都死硬了谁还杀你。”
    郑石匠自顾自的叫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死了……?”
    “嗯。”我顺了顺头发,点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郑石匠想了半天,忽然捂住脑袋往地下一蹲,崩溃道:“……我……我不记得了……美人,对,有个美人……。”他忽然有些有些激动:“新娘子,美人。”
    语林徽蹙了蹙眉,施了一个平心术,郑石匠这才平静下来,与我们讲:“他那日与人起了争执,失手将人打死了,然后就带着这幅画回了家。然后第二天他儿子就不见了,第三天深夜,他在自己房间里见到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牵着他儿子,然后,他就记不住了。”
    隐沉抱着胳膊,笑吟吟地说:“一个说是饕餮,一个说是美人,这事情越来越迷糊了。”他笑嘻嘻地靠近我:“娘子你怎么看?”
    我白了他一眼,朝阚自珍嘿嘿一笑:“阚……阚道友怎么看?”
    阚自珍想了想,含笑道:“这卷画中并无妖魔的气息,却能容纳鬼魂,想来画中所有的人皆是现实中死去的人,只是年深日久,那些鬼魂的魂魄都消散了。”说着,他指着郑石匠淡道:“他也只余了两魂一魄,这卷画与饕餮有关。”
    我呵呵一笑:“阚道友果真聪明!”
    隐沉伸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那我们该去那座山上找原因。”话音一落,他祭出一把长剑,嗖地一下没了踪影。
    我看着屋顶被他撞出的大洞,摸了摸鼻子,隐沉大爷好大的火气。我朝阚自珍和语林徽尴尬地笑了笑:“我家夫君是个急性子,莫怪,莫怪。我去追他。”说着,我便朝门口走去。
    “……这位夫人……。”阚自珍唤住我。
    我回头,狐疑,这是我们见面以来,阚自珍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阚自珍温言道:“你打算骑马去?”
    我愣了一下,无崖子师傅给的石剑还在,只不过现在不好拿出来罢了。
    “呃,骑马去……。”
    阚自珍轻轻一笑,柔声道:“如果夫人不介意,便同我一起吧。”
    我面上犹如春花开放,语无伦次地说:“真……真的哩?”
    阚自珍慢慢转过身子,咳了一声:“当真的。”
    语林徽扑哧一笑:“再聊下去,你家相公都快被妖怪吃了。”
    我一着急,传说中的怪兽饕餮贪吃,万一隐沉真的被他吃了,还不够饕餮塞牙缝的。我走到阚自珍面前,急急道:“那快些,他如果出了事怎么办?”
    阚自珍垂下眼,勾唇一笑:“失礼了。”
    他伸手将我拉住,御剑朝山上飞去。
    月黑风高夜,谈情说爱天。
    我小心翼翼地揪着阚自珍腰间的衣裳,嘴角微微上扬,一颗心如沐春风忍不住的荡漾。
    阚自珍扶了扶我的手臂,嗓音带着笑意:“小心,别掉下去了。”
    我抿唇浅笑,朝他贴近一点:“公子真是善解人意。”
    阚自珍低低一笑:“不是道友么?”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凉了三分,我现在名义上隐沉地妻子,不能乘他不在,就如此生猛的勾搭阚自珍。万一在阚自珍心底留下一个龌蹉的形象,那就不好了。
    我又往后移了移,面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公子也好道友也罢,左不过是个尊称而已。阚道友就莫要较真儿了。”
    阚自珍顿了顿,才道:“……夫人所言极是。”
    我猛然想到他和语林徽貌似很亲密,装作不经意地道:“语仙子那副容貌真美。”
    阚自珍笑了笑,才轻声道:“是呀,只是……。”
    我心中一动,忙问道:“只是什么?”
    手心出了些汗,有些腻。看不见他地表情,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我心下很欢喜!”
    微微松开抓住他衣裳的手,心中有些失落,低低道:“……原来你喜欢她。”
    话刚落下,忽听“砰”地一声,前方亮若白昼。亮光转瞬即逝,空中传来“噗啦”“噗啦”的声音。夜色之中只能看见铺天盖地得血红色双眼,密密麻麻的地集聚在一起。
    阚自珍出声嘱咐:“这些蝙蝠嗜血,要小心。”
    他反身抱着我,抽剑一挥,长剑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一道白色的光芒激射而出,瞬间就打散了空中的蝙蝠群,腥臭的血液和着蝙蝠的尸体像下雨一般纷纷落下。
    我忽听脑后风动,连忙捏了一个纵火诀,召唤出一道火龙,心随意动,火龙迸发作无数道火箭,将身后的蝙蝠射落在地。
    火光之下,只见我们周围的蝙蝠围成一个圆球,死死将我两包围住。蝙蝠翅膀扇动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挣脱开阚自珍的怀抱,借势将脚落在蝙蝠头上稳住身形,清叱道:“我两一起攻出去。”紧跟着一道火龙又射了出去,空中传来一阵阵糊臭味。我皱了皱眉鼻子,太难闻了。
    那些蝙蝠嘶吼着绕着我们打转,嘴里滴出绿色唾沫,偶尔一些落在身上,将衣服灼出一个个小孔。阚自珍张出一道结界:“待会儿我放出剑气,你乘机冲出去。”
    我点头,额上渗出了热汗,得快些冲出去,不然这样一波一波的杀,何处是个头啊!
    阚自珍挥剑,又驱退大批蝙蝠。他捏了个剑诀,将真气灌注于剑上,剑上光芒大做,他将剑一挥,冲天的金色光芒势如破竹,蝙蝠群登时被打散了,阚自珍伸手拉住我,急忙御剑冲了出去。
    (三十三)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蝙蝠的尸体,腥臭味扑面而来。我抖了抖衣裳,将落在身上的蝙蝠碎尸抖掉。阚自珍伸手将我扶住,他将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递给我,温言道:“你没事吧?”
    我接过香囊放在鼻尖使劲嗅了嗅,摇摇脑袋:“没事,没事,就是这些味道太难闻了,还好有你的香囊。”
    阚自珍咳了一声,将我放开,柔声道:“我们快些赶过去。”
    我在心中苦笑一声,他连多接触我片刻的时间都不愿意。我颔首,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先过去,与他们会和再说。”
    我们朝前方走去,到了山顶,草木枯萎,四处也被掘的坑坑洼洼,风穿过萧索地树林呜呜作响。
    我捂住鼻子:“这什么怪味儿?”
    阚自珍看着前面的洞穴,道:“方才那些蝙蝠是变异的蝠妖,嗜血,好斗,它们居住的洞穴里面生长这一种叫车碗花的草,会散发出一种怪异的香味,嗅之使人梦魇。村民们所挖的宝藏,不过一场幻觉而已。”
    我从袖中将白纱拿出围在脸上:“那我们只要将车碗花拔掉就可以了吧?”
    阚自珍摇头:“不能过早下定论,待我们去洞穴里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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