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你们两个成年男女,去一家高档的、又极具隐蔽性的山庄度假,竟然开两个房间,唯一的娱乐就是聊天,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夜晚的灯光一已经连绵成一片红的黄的绿的,闪耀夺目,陆极北笑得跟往日一样的安稳而又肆意,“还是说……桂硕其实不行啊?”
    梁丛薇懒得跟他开低级玩笑,左右看了看:“有矿泉水么?我渴了。”
    陆极北下巴扬了扬:“你前面的抽屉里有。”
    梁丛薇“哦”了一声,打开了抽屉,果然看到了一瓶矿泉水,但在看到旁边的那一垒东西的时候却瞬间失了神吓得愣住了——
    矿泉水旁边的,是一垒纸钱。
    梁丛薇扭头看了看陆极北,又低头默默地摸向自己的手机,按下110——嘴上笑着跟陆极北说笑:“陆老板……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动手啊,我我我工作会很努力的,保证不摸鱼!午餐我可以少吃点,保证不吃两人份儿的!”
    陆极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什么脑回路。”顿了顿,陆极北又道,“我让你陪我去祭奠一位故人的。”
    “嗯?”梁丛薇惊魂未定,手指还是不敢放开拨号键,“深更半夜去扫墓……你看过《鬼吹灯》么,看过《盗墓笔记》么,逛过天涯蓬莱夜话版么?不要作死呀,这时候阴气正盛……”
    “不在墓地,在海边。”陆极北不笑了,语气却依旧平淡,“是我妈妈。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梁丛薇一肚子的吐槽都放回肚子里,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再说话了。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要自己陪着一起去,他妈妈是怎么死的,梁丛薇心中有很多很多小问号,但她瞟了一眼陆极北,陆极北的表情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让她不忍心问。
    梁丛薇咽了咽口水,指了指那瓶矿泉水:“那……我能喝水吗?这会不会对你妈妈不敬啊?”
    “……喝吧。”
    一路上都很沉默,车厢里放着enya的歌,空灵而又幽静,车子开得飞快,黑暗之中那些光亮像是萤火虫,在身边一闪而过。陆极北偶尔开口说两句:“我妈挺喜欢她的歌的。”“后座上还有一袋花生,你饿了就拿来吃。”梁丛薇嗯嗯哦哦着,翻身拿过花生米,开始嘎嘣嘎嘣开始吃。
    夜晚的路上很安静,车子内两人长时间没有说话,梁丛薇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却又不好意思在别人母亲的忌日里讲笑话,只偶尔问问陆极北:“那个欧阳冉真的蛮好看的,演技也不错,我觉得那个小姑娘会火。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挑的男团应该几个人比较合适?从这么多年的历史来看,似乎是三到四个人容易出成绩,选择类型多,但又不算多到让人记不住。韩国那种十几个人的模式中国复制起来有些困难,不是很符合国情,而且很容易给人一种跟风山寨感。你觉得呢?”“前期是以团队为主,还是说以单人分散单打独斗带动团队为主?我其实比较偏向后者,可行性更高,而且目标比较不明显,可能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你觉得呢?”……
    陆极北并没有什么心思跟梁丛薇讨论这个事情,随口嗯嗯了两句,一律回道:“你自己选。”“都行。”
    在煎熬地发着呆吃着花生米的过程中,梁丛薇终于看到了夜晚的海。
    上海是入海口,所以此地的海一向都是含糊的,带着长江的滚滚黄沙,让海水呈现一片灰黄。夜晚的海边看不清楚海的颜色,只有咸咸的海风中夹杂着浓浓的鱼腥气。梁丛薇却很容易地脑补出它的样子来,灰色的海水,灰色的泥浆沙滩,灰色的石头,上面驻扎着海蛎子,下面有灰色的只有拇指大一块的小螃蟹。
    远处有闪烁的灯塔的光,很模糊,还有远远传来的似乎是船笛的声音。
    陆极北站在海边,梁丛薇看着他,整个人像是海边一块灰色的石头。
    陆极北缓缓地开了口:“给你讲一个恐怖故事。”
    此情此景下,梁丛薇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哭丧着脸,却小心翼翼地抖着发了声音:“陆总这样不好吧……我胆子小。”
    陆极北却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兀自说道:“我妈,是我爸杀死的。”
    海浪砰地一声,猛地一波撞上了礁石。
    梁丛薇有一瞬间有点后悔自己跳槽了,怎么就非要跟于申明死磕不休呢,自己开开心心回家看着番茄长苗开花结果也挺好的,还有妈妈的红烧肉吃……妈妈好吓人我好想回家。
    陆极北回头看了梁丛薇一眼,梁丛薇整个人有点痴傻,一手抓着花生袋子一手拿着矿泉水瓶,陆极北笑了笑:“这里是我爸选的抛尸地。”
    梁丛薇顿了顿,而陆极北又扭过头去,手上打火机一动,点燃了一根烟,那一点火星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照亮了陆极北的半张脸,却显得越发阴深:“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我爸脾气其实很奇怪,对我妈好的时候很好,差的时候很差,又打又骂……那天似乎他动作大了些,失了手。我在房间里,本来听见我妈妈的哭声,却突然发现哭声停止了。我悄悄趴在窗户上看,看着妈妈躺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看着他把我妈弄进了马夹袋,然后慢慢地拖进了车的后备箱……然后我偷偷地跟着后面,一起爬进了后备箱……那时候这边的高速公路还没有开,路程很长,我搂着我妈的尸体,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
    “我爸抛尸的时候我躲在后备箱车垫子的背后。还好他没看见我。”陆极北呼出了一口烟,“那时候太小,做事还不会考虑后果。我现在都不知道,如果那天我爸发现了我,会不会把我一起杀掉。我从后备箱的缝隙里,看到了他的抛尸地点。就是这个地方。”陆极北拍了拍身后的栏杆,“我在后备箱里大汗淋漓,看到的就是这里。”
    “后来我是翻窗进的自己的房间,一晚上没有合眼。却连哭都不敢哭。”陆极北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听见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爸很冷静地在处理一切,毁尸灭迹。第二天,我起床后,他甚至还笑着给我做了早餐,说给我妈昨天心情不好,去朋友家住了,他给我妈定了去国外旅游的机票,让她出去散散心。还说有风水大师说地砖的颜色不好,要找人来装修。”
    陆极北回头冲梁丛薇笑了笑:“等他一出门,我就报了警。”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名为:论霸道总裁的养成和为什么霸道总裁的画风那么飘忽
    哎感觉陆极北人设那么强桂二傻子好吃亏哦
    下面一章我想尝试一下放防盗章,到时候会提前10分钟左右放一张防盗章节,10分钟后替换为正常章节,标题名称上我都会注明的。不过有听说影响读者阅读体验,所以想先征询一下大家意见。大家反对太多我就算了。
    ☆、第 46 章
    梁丛薇整个人从陆极北开口开始,整个人都是呆傻状态的,夜风已经开始有些刺骨的冷,梁丛薇看着陆极北的脸,极其平静而微微笑着的脸,跟上次悠悠闲闲请她吃饭的时候一样,是自由自在而胜券在握的样子。
    梁丛薇开始思考陆极北整段话的逻辑性,比如一个小孩恰好能够在一个成年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进车的后备箱的可能性是多大,后备箱里面有块黑色的毯子能让他藏身的可能性是多大,闷在后备箱两小时没有闷死也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性是多大……但她觉得自己脑海是空的,那些事情她完全没有经历过、尝试过,怎么会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呢?
    陆极北冲梁丛薇笑了笑,然后往车里走——梁丛薇往后退了两步,陆极北不会是去拿刀吧?然后她看见陆极北把那一打纸钱拿了出来,掏出zippo,啪地点燃了一个角。
    梁丛薇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去把纸钱撕成小几张小几张的:“你这样不行,纸钱会燃不过的,这样你妈妈收不到的。”
    陆极北撇了梁丛薇一眼,眉毛挑了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烧纸钱,不过是活着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还讲究那些?”
    梁丛薇往汹汹燃烧的火堆里扔纸钱的手顿了顿:“就是自我安慰,也要安慰得到位才行啊。”
    陆极北看着梁丛薇在微微的火光下映照的脸,梁丛薇还不断自言自语着,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陆极北想,自己年年来这里,倒从来不知道,每年的最痛苦最荒凉的时候,也会有觉得很温暖的一刻。
    烧完了纸钱,海风呼啸,把灰卷起来飞向海中,梁丛薇指着那些飞扬的纸灰:“陆极北你看,你妈妈收到了你的钱,很高兴呢。”
    陆极北笑了笑,看了梁丛薇一眼:“那她会不会上来跟我们问个好?”
    梁丛薇全身抖了抖,整个脸都是哭丧着的:“陆极北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可能对你母亲不是很尊重……但我还是蛮害怕的,你能别这样吓我成吗?”
    “哈哈,”陆极北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说的故事是真的假的?”
    梁丛薇感觉自己的智商是跟不上陆极北的思考速度的:“什么?”
    “说不准这就只是我拿来骗小姑娘同情心的一场戏呢,”陆极北转身向车子走去,头也没回,“哈哈,这么荒谬的事情,你觉得现实里能发生吗?”
    梁丛薇总觉得陆极北有点不大对劲,从今天的那一个电话开始,到现在,都不大对劲。她加快脚步跟上了他,自己开了车门,手上抱着花生米和矿泉水不撒手:“不会吧?你骗我?不对啊,谁会拿自己爸妈开玩笑。”
    陆极北笑了笑,一打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圈,调转了头:“你猜呢?”
    梁丛薇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花生米——她真的猜不出。她想象不出谁会把自己的父母编造成一件可怖的凶杀案就为了泡妞,但陆极北讲述的他爸爸杀人的精力又让她毛骨悚然,觉得简直违背人的本性,让人难以相信。
    陆极北依旧没有说话,车缓缓地开着,音乐却换了,成了很吵闹的摇滚乐。梁丛薇总觉得此刻的陆极北很像路边的流浪儿童,缺失了很多东西,他不向你乞讨,你却想要给他点什么,以弥补心中的那种难受的感觉。
    梁丛薇掏了掏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包巧克力豆,悄悄地打开了抽屉,放在了里面。然后放东西的人却像偷东西的,梁丛薇偷偷瞟了陆极北一眼,又缓缓地收回手,把抽屉慢慢地关上。
    “我看到了。”陆极北嘴角扯了扯,笑了一下,“放了什么?”
    梁丛薇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并不是很想承认:“放了包巧克力豆。”
    陆极北“哦”了一声,笑了一下:“据说吃巧克力能让心情变好。不过我在开车,你怎么不喂我吃?”
    梁丛薇翻了个白眼:“老板小心我要告你性骚扰。”
    陆极北哈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红灯,陆极北突然又转了话题:“你猜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梁丛薇“啊?”了一声,皱了皱眉:“不会吧?上次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陆极北摇了摇头:“不是。”陆极北扭头看了梁丛薇一眼,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咧嘴开心地笑了,“是在‘清苑’。”
    梁丛薇扶了扶额头。
    她这辈子就进过一次那里——因为大学的时候在那里撒泼了一次,死赖着桂英云说他非礼自己,所以耍完无赖之后一次也没去过。
    那段黑历史梁丛薇历历在目,她捂着眼睛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男厕所是不是还有人走出来?那时候她太紧张又太专注于演戏了,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
    陆极北看了眼梁丛薇,笑:“想起来了?”
    “并没有。”梁丛薇大义凛然地放下了手,一脸正直,“你说什么‘清苑’?没去过。菜好吃吗?提供夫妻肺片和西瓜汁吗?”
    红灯亮了,陆极北继续开车往前走:“那时候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心情很糟。简直觉得人生都快没有意义了。我把我弟从少管所接了出来,带他去‘清苑’吃饭,吃完了还要回去面对那一些窥探我家财产的七大姑八大姨。我弟弟一直很恨我。”陆极北缓了缓,继续道,“他一直觉得,如果我不告发我爸,我和他,都不会活得那么辛苦。那时候我觉得整个人都非常空茫,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到头,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爸妈都死了,最亲的人已经没了;我连恨的对象都没有,也死了;我唯一最亲的那个弟弟,恨我入骨,逃课打架抽烟,没有一天消停的。”
    陆极北似乎想起那一天的画面还是忍俊不禁:“那时候看到你,简直惊呆了——怎么这么一个小姑娘,还能活得这么赖皮呢?也亏你想得出。不过我那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在地上打滚、有人拉你你还是往地上蹭、明明没有什么眼泪嚎哭声却很大……太搞笑了。”
    “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但你不用描述得那么详细,”梁丛薇单手遮住眼睛,“你开心就好,别让我回忆起来了。”
    “其实你说那次见你对我那时候的生活有什么具体的帮助吗?我觉得也不算有,”陆极北声音淡淡的,像是夜晚的桂花香,幽幽然然,“可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开心的,可以笑的。我想,我活着,至少为了要寻找一个活得畅快和开心。那我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梁丛薇皱了皱眉,犹豫着开了口:“陆总啊……你不觉得,你的这个故事,逻辑也有点,牵强么?”说不准陆极北的逻辑课是体育老师教的?
    陆极北转过头,看了一眼梁丛薇,脸色有些冰冷的“哦”了一声。
    梁丛薇不知道为何,被他眼神中的那种冷绝的气息吓了一跳,赶紧补充道:“不过,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短小~~
    作者今天加班吃不消~~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短小~~
    为什么短小~为什么短小~加班~~~~
    ——旋律参照《橄榄树》
    ☆、第 47 章
    陆极北开着车,在梁丛薇的指路下,把梁丛薇送回了家。梁丛薇抱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手里还抓着陆极北让她拿走的花生米——在关上门之前,梁丛薇看着陆极北面无表情的脸,紧紧抿着的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似乎是在以一种末日狂欢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放肆方式,在惩罚自己。
    梁丛薇弯着腰,抱着东西有些吃力,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没有什么水平,也很俗气,但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陆极北……这不是你的错。”
    陆极北扭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茫然的样子,车里的光昏昏暗暗,他像是黑暗中在路灯下独自飞舞的小虫,寂寥而孤独:“嗯?”
    梁丛薇吸了一口气,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张菲菲的样子。那样一个爱笑、爱闹、又活蹦乱跳的女孩子。梁丛薇想,如果当时自己跟她多说几句,多安慰她几句,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绝望,从高空坠落?
    陆极北此刻没有神情的脸,梁丛薇觉得,跟张菲菲某一瞬间露出来的无望表情,特别像。
    梁丛薇知道自己说话水平也一般般,于是就想到哪儿说哪儿,尽量以量取胜:“你爸爸杀了你妈妈,不是你的错……你向警|察叔叔告发,是最正确的选择。可能你爸爸那时候已经有心理上的疾病了,为了你和你弟弟的安全,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弟弟叛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还有你那些亲戚,你现在发达了,不理他们就是。你要想想,说不准没有他们,你还达不到今天这种成就呢!娱乐公司的龙头老大,你看你那么牛!培养了那么多的明星,给观众带来了多少娱乐乐趣,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创造了多少的gdp……”
    而陆极北听着梁丛薇的念叨,先是一头雾水,然后听着听着,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梁丛薇,哈哈,你真是太好玩了。”陆极北笑得趴在了方向盘上,梁丛薇却依旧有些不放心,也不笑也不怒,就看着他笑。
    陆极北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那种倾向于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人?不不,那是他们的错。”陆极北停止了笑,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魅,扫了梁丛薇一眼,又轻松地勾起嘴角浅笑,看得梁丛薇有些惶惶然,“我不是自责型的人。出了事之后我心理医生倒是给我和我弟弟看过病。”陆极北顿了顿,手撑着副驾驶座的坐垫,突然身子就靠了过来,梁丛薇抱着东西又卡在车门口,完全来不及反应。陆极北的唇离梁丛薇的耳朵就几厘米,声音低沉而带着呼吸的气息,让梁丛薇汗毛倒立,“那时候心理医生说我,是个继承了我爸爸性格的人……得不到的,不合心愿的,索性就毁掉。我接受了两年的治疗,好不容易骗过他们才出来的。”
    梁丛薇侧过脸去,陆极北的脸离得极近,眼中有水波一样生动的光,嘴角扯着一个弧度,笑容看上去并不见眼底。
    梁丛薇想起那天跟陆极北下午聊的天,陆极北满是笃定地告诉自己,善良,才是聪明人的选择,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梁丛薇看着陆极北的眼睛:“你不是很努力的,在不要成为他么?”
    陆极北的笑容有些僵硬。
    梁丛薇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很努力的,在跟心里的怪兽抗争么?你并不想成为跟你爸爸一样的人,你非常努力地奋斗,往前冲,不是为了证明就算你有毁灭别人的权利,但你也不会做么?”
    梁丛薇第一次看见陆极北脸上有些悲伤的样子,像是在森林走了很久很久,脚底都磨出了血泡才看到村庄的迷路的孩子,梁丛薇笑了笑:“你知道你不是他,你也不会成为他。”
    陆极北笑了笑,这次笑得很浅,并不明显,但梁丛薇看得到他眼中的光亮。
    陆极北点了点头:“是的。我并不会成为他。”
    梁丛薇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对于今天一天的信息量之大,她还是没怎么缓过神来。她并不清楚陆极北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带自己去祭奠他母亲,也不清楚他一时兴起把自己的往事告诉她的原因,或许就是他在这些个独自与心中阴暗面抗争的日子里,在他已经觉得很累的日子里,灵光一闪,想着把那些在心底窝着的荒草,拉着人去看看那一片荒芜的土地。他独自压抑着土地下的怪兽,他大概也是需要人来告诉他,你守了这么多年,并不容易,你很厉害的表扬吧。
    梁丛薇这时候才有些明白陆极北当初说他们是同类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们性格上、智商上、处事方式上有多像,而是他们在很多时候能够强大而独行,但他们偶尔也需要别人看穿他们做的努力,给予认可和赞扬,然后再继续勇往直前。
    直到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梁丛薇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桂二硕”的名字,才发现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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