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平氏立刻精神了不少。她睁开眼睛,拂开一众男侍,坐起来。
    “快,备伤药。刀光剑影的,可别伤着……”说了一半,又怔住,怨念和愤恨上齐涌上来,“小东西,竟敢叛我,我……”她怔了半晌,咬牙道,“逮到你,有你好看。”
    “锁你一辈子。”平氏眼里逼出泪光,咬牙切齿。
    众宫侍见惯了平氏一提耀阳公子,便陷入癫狂的样子,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生怕做了池鱼。
    平氏心中烦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几个男侍跪伏在一边,不敢喘大气。
    “来人,把这几个下贱的东西统统杖毙。”
    有人上来拖这几个到院子里去。院子里传来板子声。平氏一腔邪火无处发泄,更焦躁了。
    “来人,传中宫。”她厉声。
    “是。”
    “不行。”她总算神智还清,离了那偏殿,怕散功的香气就不济了。户锦是武将,她没把握能制住他。
    “令御林军紧把住偏殿门,喔,还有窗子。”户锦上回破窗而出的情景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待侯爷带耀阳回来,哀家再收拾户家小子。”平氏眼里射出精光。那丫头敢横刀抢了耀阳去,她定加倍奉还。中宫,是刘诩的正夫,她偏要把他折辱到尘埃里,然后再虐杀。
    即使这样,也难解她心头之怨念。
    起更。
    院子里,杖毙那几个人时,鬼哭狼嚎的,刚刚消停下来没一刻,却又隐隐传来用杖声。这回,受杖的人显然很硬气,没喊叫出声。
    户锦放下笔,揉了揉腕子。
    “何人?”他皱眉问。
    宫人惧他冷冽,皆垂头。
    户锦皱了皱眉,起身。
    “中宫大人……”几个宫人惊呼。
    户锦撑着桌角站了一会,有些头晕。淡淡的熏香,充满了整个屋子。他知道那是什么。当初在侯府,红姑给他用过。算起来,他已经两次被人散功,闻香那次,最难受。浑身使不出力气,胸口发闷,但那药力却不长,一夜过去,便好了。
    第二回,是户忠亲自下的药,药性很烈,本是要配着血煞一起用才解毒的。
    户锦压下胸口的不适,心中不禁更加起疑。户忠师门在南海。平氏此回用的药,是从那里得来的。可她同南地有关联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她深居宫中,爪牙已经被刘诩剪个干净,她的动态,他一直把把控。
    南地与刘嗣有关联,就是很明显的了。
    户锦皱眉。他似乎明白了此次刘诩布局的真正意图了。平氏是挡在前面的招牌,刘嗣只是某股力量推出来的傀儡,幕后的那只力量,才是刘诩真正要拔出来的。可他们来自哪?
    南地,秦地……户锦想到此,微微震动。
    南地。那股力量来自南地?莫非和父亲户海有关?他一念至此,头疼欲裂。
    “大人?”宫侍小心地唤他。
    户锦正皱眉凝思,目光扫过去,眼里一片冷冽。
    那宫人吓得不轻,扑通跪下。
    户锦转目。殿门已经打开,原来是平太后驾到了。
    户锦沉默地看着平氏走进来。
    刘诩的话,正在他脑中一遍遍响起,“宫中的事,交卿料理。天雨那,太后断不会动他,你不用分神。须小心提防的是你自己。”
    “等慎言过来,就说明,太后自以为料理了朕,才会与你摊牌。你要切记,听到的任何关于朕不利的消息,都不要轻易相信。须知,我是有安排的。但也不要逞一时之能与太后辩驳,徒惹她更加针对你。卿是朕的中宫,遇事要拿得稳。还有一条,你务必紧记,紧急关头,你莫顾念别的,先护住自己要紧。明白?”
    户锦一下子豁然开朗。此回宫变,与父亲户海和南军毫无关系。她定是越过了户海,靠着刘嗣,直接与秦地取得了关联。里通卖国,这些人,都是疯了。
    户锦想通了这一节,眼里射出晶亮的光,象淬了冰。
    他一手撑着桌角,笔直站着。
    平氏一步步走近,眼角亦现出层层狠意。
    眼看着户锦脸色苍白,神情坚定,平氏纵使没怀好意,也被这样的中宫吸引。她一步步走过来,冷笑,“不拜见母后?”
    户锦亦冷冷笑道,“儿臣身子不适,难以全礼。”
    平氏目光落在他按在桌角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用力关节微微发白。这样美好而干净的一双手,平氏突然媚笑,探手握住。
    户锦眼里冷光一闪,下意识甩了下。
    没了倚靠,他身子晃了晃。
    “果然是病了?”平氏笑得花枝招摇。
    户锦再伸不出手去扶桌子,强自站直,冷冷看她丑态。
    平氏伸手抓起案上厚厚一叠字纸,上面一字字,皆墨色晶亮,力透纸背。她看也不看,抖手甩了户锦一头一身,“这是什么东西,能拿去敬佛?你们是想哀家早死吗?”
    众宫人皆吓坏了。当众如此羞辱中宫,他们这群旁观的,谁能活命?
    户锦任纸片散落身周一地。只冷笑。这女人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泼。
    “娘娘,人打晕过去了。”有宫人禀。
    “带进来。”平氏冷笑。
    几个宫人从外面拖进一人。脸朝下,身材修长,只着白色深衣。身下未着寸缕,深衣够长,却挡不住一动,便露出修长双腿。
    户锦目光一紧。几步上前,半跪着将俯爬在地上的人翻了个面,“慎言!”
    慎言仰面,满脸冷汗。发丝浸在汗里,糊了半张脸。呼吸似有似无。户锦伸指鼻息,又扣住他脉门。脉息凝滞,微弱,中了散功之毒。
    户锦又上下检视了,轻轻撩了他后衣襟,由臀至腿,都是板子红肿印。哎,这伤得,真是内外交困。户锦轻轻替他将衣服掩好。揽在怀里,轻唤,“慎言……”
    慎言“昏迷”中,睫毛轻颤。
    户锦拿不准他是真的着了道,还是用了计,刘诩并未跟他提及慎言也会陷在内后宫里这一环。无奈,只得压下心中疑惑,配合着昏迷的人轻浅的呼吸,面上带出焦灼。
    “两位大人,今夜,滋味如何?”户锦抬目看着平氏身旁一脸狞笑的刘嗣。平氏已经呆滞,只瞅着慎言,挪不开眼睛。
    自刘诩登基,她再未见过这小东西。方才人一带回来,就是昏迷不醒的。她赌着一口气,让人按住狠狠打。几十杖追下去,人昏迷得更深了。
    她再忍不住。贪恋地用目光描摩着慎言的眉眼,唇,从上到下,不放过一寸一缕。又将目光调到户锦身上。心里狞笑。反正他活不长了,此回,就出尽胸中恶气。再把耀阳的心扳回来。
    想到此,她越过刘嗣,吩咐,“来人,带耀阳入内室去,先上药。”
    刘嗣一怔。“应立时刑讯……”
    平氏哪里肯听他的,立起眼睛,“哀家的人,你别插手。”
    一句哀家,户锦,刘嗣,连昏倒的慎言,一起撇嘴,她要亲手推翻宣平朝,之后,哪来的太后之尊位?这人,真是脑子发疯了。
    刘嗣知道还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忍下一口气。这时有人上来带慎言。户锦手臂无力,怀里一空,人就被拽走了。
    电光火石间,慎言的手指轻轻拂过户锦的,轻轻攥了一下。
    户锦眉角一跳。
    “阿锦,咱们先算算帐吧……”平氏上前一步,直冲户锦。
    户锦跪坐在地,还有些茫然。慎言已经轻嗯出声,“嗯……嗯……”曼妙的呻吟,含着若有若无的痛楚,勾人心魄。别说平氏,连刘嗣的心都荡了荡。
    “咦?怎么了?醒了?”平氏果然被勾了过去,手捧着慎言的脸颊,替他捋头发。
    “嗯……”宛转又痛楚。慎言没回应,只闭目轻轻哼唧。
    平氏爱煞又慌乱,“打疼了?哪个奴才下的手,立时杖毙。耀阳,你怎样?疼得紧?”一迭声,陷入迷乱。再顾不上与中宫“算帐”了。一迭声地吩咐把人抬回内室去,也跟着一股风地走了。
    户锦垂下头,使劲掩住笑意。这慎言,倒不知道是这样捉狭的性子。
    人一撤走,室内安静。
    留下刘嗣,气得脸色铁青。
    户锦撑着站起来,一把椅子,在两三步距离。他提了口气,艰难地走过去,缓缓坐下。
    “那……咱们先来谈谈?”刘嗣见那一个已经被平氏带走,只得抓牢另一个。拎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户锦唇角略略弯起。看来,他们还是放不下南军势力。这会儿,是要策反?
    方才虽然未和慎言交谈半句,但户锦何其聪明。他立时明白,此刻,他必须绊住刘嗣。所幸,刘嗣主动表示他们愿意磨,他自然乐得拖延时间。
    ☆、宫变(三)
    太后寝宫。
    奢华,香糯,明艳。
    慎言“昏迷”着,被放到同样奢华、香艳的大床上。还未待他接着演,就觉得脚腕一凉。
    耳边是叮当铁链声。
    慎言睁开眼睛。头顶,是平氏已经不年轻的脸。妆容仍很浓艳,满头的朱翠。一年多未见,人竟憔悴了些。微扬的眼角,再用粉遮掩,也有了深深的、岁月的痕迹。
    她身着镶珠挂金的奢华宫衣,上绣一只象征身份的五尾金凤。平氏纵使再强势,先皇去时,也终究是个贵妃。刘诩始终未给她正过名份。也许这就是她的执念?慎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耀阳,小乖乖,你醒来了。这么久了,你终究是回来了。想哀家没?”平氏自顾自地在慎言身上上下其手。本就没穿裤子,现在深衣皆被推到上面,露出大半个身子。玉质的肌肤上,纵横着红肿伤痕。更添,美丽。平氏忘情地亲吻,舔,柔滑的手,径伸到慎言两腿间,极有技巧地律
    动起来。
    要说最了解慎言的人,平氏当属首位。她刁钻地几下,慎言就微喘。平氏眼里溢出些得意,又加快了动作,只用手,便让慎言倾泻。她放开手,了然笑叹,“还是那个耀阳呀。”
    身下难受,倾泻的一瞬,是久违的空虚感。自从刘成替他用药,慎言在床事上,就从没这样难受过。不过,也不是不能忍。他毕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耀阳了。
    平氏探身,看着慎言水平无波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以往在床上,他可不是这样的。仿佛她的耀阳在这一年半间,有了什么改变。平氏迷茫地看着他,呓语般,“小耀阳,你真的回来了吗?”
    慎言眼睫瞬了瞬。
    “好,好,好。”平氏连声说了三个好,一把撕脱慎言的衣服,又把一枚药丸塞进慎言的口里,“助助兴。他们新鼓捣出来的玩意。以前可每回都给耀阳你试试的。这回,自不例外。”她恣意大笑起来,手下动作渐紧。
    慎言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难耐的不适,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微微把头别过去,闭上眼睛。
    兜兜转转,今天又躺回这里。
    熟悉的平氏,熟悉的大床,熟悉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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