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已过,初夏已悄然而至,天气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三姨娘给落英阁又送来几身新衣,妙彤自然是要给沐寒霜件件搭配好发钗首饰,再分类别放,这才发现妙彤有个强迫症啊。
    沐寒霜起身,今日的七九在教完杜若的基本拳脚功夫后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出门时回头瞄了落英阁院匾有一小会儿,才离开。
    七九有问题她自然是早就知晓的,只不过似乎从来没有做什么威胁到自己的事,就想着随他吧,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去了解下了。
    “妙彤,你觉得七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沐寒霜望着七九离开的背影,喃喃问道。
    自从那日妙彤舍身相救,她对妙彤是一点戒备心都不存在的,毕竟这世界上,能为她舍了命的,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了。
    “不对劲?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最近好像出门的次数多了些。”
    对,回来这几日,瞧着他出门的次数是比以前多了些,虽然以前也是个沉闷的人,这几日倒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也就妙彤和沐寒霜平安归来时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了几句,之后就整日早出晚归。
    沐寒霜叫来了杜若,与妙彤两个在院子里斟着暖茶,吃着糕点。毕竟自己有一段时日住在靖王府中,自然对落英阁的七九不是很清楚。
    “杜若,我不在府中时,七九哥哥有没有带你练武啊?”
    杜若抬起头,小小的脸上不再枯黄干瘦,身子也比之前结实起来。头发扎起了两个丸子,只是不够长,碎发有些杂乱。
    听到沐寒霜问话,她扬起一个九岁女童该有的脸庞:“有啊,每天都有教。”她掀起袖子,露出带点麦色的小手臂在沐寒霜面前挥舞“姐姐看,杜若现在可结实了。”
    沐寒霜笑着点点头,杜若真是个下的苦的女孩子,起早贪黑的也没埋怨过,或许她自己也想更强吧,其实人的一辈子,靠不了别人,只有自己足够的强悍,才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颗明亮的星。
    沐寒霜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杜若收在身边一辈子,等她大了,若她有自己的想法,还是会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
    院中蔷薇边角的几株杜若花,似姜叶的叶子绿得发亮,三两株已经抽了花芽,嫩黄色的枝干承载着一串一串白色的小花苞,迎着风绽放的杜若,朴实而美丽,等待着绽放的那一日。
    日暮渐暗,很快到了吃饭的时间,今日七九却还没有归府,妙彤和杜若都忍不住多叨唠了几句,沐寒霜没做声,只是让妙彤将吃食温在了灶炉里,让她们都不要多想,许是外边有事情耽搁了,晚点就回。
    妙彤和杜若各自点点头,回了房间各自休息了,七九身怀武功,虽是看着不像高手,但她们心里也各自知晓却又默契不道破的秘密。每日同一个屋檐下,连妙彤都早已略微有了认知,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沐寒霜睡得很熟,这几日无人打搅,日子过得实在安生,毕竟头上冠了个未来七王妃的头衔,自是少了不少的麻烦。直至半夜,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是谁?”沐寒霜问道,门外无人应声,她摸着黑用火折子将灯点燃,门外有影子伫立,似是个女子的身影。莫不是妙彤?
    打开门,门外却是惜娘,她身着单衣,虽然正值初夏,半夜里风吹着还是有些冷,她怀中还抱着睡得香甜的启儿。
    “四姨娘?”沐寒霜左右瞧了几眼,门外并无他人。
    “这么晚了,四姨娘找我吗?”
    沐寒霜提着灯,从门后取了薄绒披风,给启儿搭上,这么晚她抱着个孩子,真真儿的初为人母么?也不怕孩子着凉。
    惜娘被沐寒霜的一个小动作愣了小半刻,这才一时顿悟,用披风将孩子裹紧。
    “跟我来!”
    惜娘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抱着孩子走在前面。
    沐寒霜缩了缩身子,将门关上,心中虽有点疑惑,但也跟着她去了。
    烛光下惜娘的身影略显娇小,抱着孩子的她都不带喘一口粗气,步伐极其轻盈。
    沐寒霜跟着她走过长廊,转角至西厢侧房,进了她的房门,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又踏进去。
    明亮的屋子中弥漫着血腥味,惜娘领着她往里走了几步,到了窗下的软榻边。
    软榻上躺着一个黑衣男人,半条手臂蹋在地上,鲜血顺着手臂流在绒毯上。沐寒霜借着昏暗的灯光靠近,熟悉的面孔印在面前。
    “七九!”沐寒霜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一声吓得惜娘怀里的启儿一哆嗦,惜娘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这才捂住了嘴巴,七九看起来伤得不轻,可自己并不懂医术,这倒让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他还死不了,毕竟是练武之人。”惜娘轻描淡写的说着,似见惯了这种场面,反观沐寒霜倒有些没见过世面一样。
    “四姨娘,寒霜并不会救治手上之人,劳烦你告知我该如何做。”这时候也顾不得四姨娘会不会将七九的事说出去,既然她半夜来叫她,十有八九是不会乱说的人。
    七九目前的情况她也不知,只是见惜娘如此淡定,一定不会是个普通女子。
    惜娘思索了一番,让沐寒霜去她床后边的柜子里,沐寒霜几番搜索,在柜子里找到一个深蓝色的布袋,这个布袋她识得,是那日她刚进府时随身背的。
    她原本以为里面会是些随身衣物,打开却是些瓶瓶罐罐,沐寒霜按照她的要求,找了个黄色的锥子瓶子。
    惜娘抱着孩子,走过来绕开血迹,用食指轻轻挑开划破的衣服,只见七九后背让利器划了一道,伤口很深,皮肉外翻似是被东西勾住了然后又硬生生的扯开,那肌肤褐色的烂肉都清晰可见,看得沐寒霜后背发麻。
    “血污太多,得用热水洗洗,然后再上药,用些干净的布条扎好就行了。”惜娘说完后又抱着孩子挪开了一些。
    沐寒霜感激的点点头,瞧着她抱着孩子着实有些累,就让她带着孩子去了自己的房间先好好休息,惜娘也不矫情,抱着启儿就去了她的屋子,只留下她在房中。
    安顿好了惜娘母子,她转身去叫醒了妙彤,妙彤本就记挂着七九为归,所以睡得并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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