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十分尴尬,丞相夫人今日来莫不是专门找她的不快当乐子?
    “丞相夫人,您误会了……”一直默默的站在罗氏身旁的沐芷柔突然开口,她起身做礼,缓缓说道。
    “当年二姨娘因病去世,恰逢父亲领命出征,我那三妹妹是个性子倔强的人,所以要坚持去那庄园子里为姨娘守丧。”
    “母亲原是不同意的,我那妹妹就整日撒气撒到下人身上,这才随了她的意。”
    “想不到母亲的一番好意,却被人传成这样,可谓流言不可尽信。”
    沐芷伊说话温温柔柔的,柳眉皱起看向自己的母亲,虽然心中气愤也不说伤人之话。
    张氏一看沐芷伊就是大家闺秀,教养极好的模样。
    “对对,就是这样的。”罗氏转身拍了拍沐芷伊的手,感激的看向自己的二女儿为自己解围。
    “原来是这样。”丞相夫人这才没有刚才一般的咄咄逼人,语气终于正常了些。
    她仔细的打量了沐芷伊,模样清秀,虽然不出众,却让人很喜欢,那日家宴上见过,所以对沐芷伊也算有些印象。
    “这是夫人的二女儿?”
    “真是出落得落落大方,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女,果然是名门贵女。”丞相夫人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罗氏见丞相夫人终于不再让自己难堪,暗自松了口气,又听见她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脸上便扬起了笑容。
    “丞相夫人真是过奖了!让您见笑了。”
    丞相夫人瞧着这沐芷柔,心里是实打实的喜欢,所以又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你家二女儿今年多大了?可否婚配?”
    罗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如实回答了。
    “小女年芳二八,未有婚配。”
    沐芷伊却心思细腻,看丞相夫人欢喜的眼神,莫不是……
    果然下一句话就如沐芷伊猜想的别无二致。
    “我儿锦帆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今日来,也有意同罗夫人谈谈,不知你家嫡女可否钟意我儿,那日家宴上锦帆你也是瞧见了的。”
    “这……”罗氏有了半刻停顿,那日在家宴上也听了几句闲话。
    丞相府固然是个高门大户,丞相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小小的将军府能结成亲家,那可算高攀了。
    “罗夫人在犹豫什么?莫不是我堂堂丞相府的嫡子,你还瞧不上?”张氏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
    要说家中相公的位置,那可是朝堂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若不是沐家老太太当年与自家娘家走得近,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这小小的将军府,她还瞧不上呢。
    “不不……丞相夫人您可又误会我了。”罗氏连忙解释道。
    “您要是瞧上我家女儿自然是我家高攀了丞相府。”
    “只是前几日听闻大公子为玲珑阁的花魁闹得沸沸扬扬……怕是无那心思成家立业。”罗氏连忙解释,还为张氏重新斟上了一杯茶汤。
    “你是听谁乱嚼舌根?我得扒了她的皮不可。”丞相夫人听了这话,手掌拍在桌子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玲珑阁也是文人墨小耍的地方,我儿偶尔去去也很正常,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想攀上我家锦帆,做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痴梦而已。”
    张氏挽了挽袖子,眼中一抹鄙夷之色看向罗氏。
    沐芷伊在旁边听着,手捻着锦帕似在思索着什么。见罗氏又不知说些什么,才缓缓开口。
    “夫人说得对,都是男人成家立业,多少个妾室都等同多了几个婢女而已,只有家中妻子才出得门面,见得人的……”
    沐芷柔说完,还向丞相夫人微微一笑。
    “你这未出阁的女儿家在这里谈论这些?还不回你的闺房做女工去?!”罗氏怒声说道。
    这个丞相夫人喜怒无常,怕伊儿多说两句话,哪一句又不合她的心意,然后又在这里甩脸色,伊儿脸皮子最是薄。
    谁知那丞相夫人却爽朗的笑了起来:“果真是将军的女儿,比一般的女儿家都想得通透,是个做当家主母的人儿。”
    沐芷伊被张氏一夸奖,小脸立马通红了起来。
    “母亲,伊儿这便回去了……”她行了一礼后,就退下了。
    沐芷柔端着莲步回了东苑,一路上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几年,因为大姐心系王爷,所以迟迟不不提议亲之事。长姐不议亲,后面的妹妹弟弟都不可越过去,这是北陵的规矩。
    所以多数家庭重视长子长女,若是长子长女的婚事迟迟不肯办妥,那么定会影响后面的子女们。
    沐寒霜是个好福气的,长姐的婚事还没有落定,就已经与那皇家王爷定亲,自是不用愁的。
    只是不知那从小争强好胜的大姐,会怎么闹腾呢,近日她躲在东苑闺房也不出门,还以为会与沐寒霜大闹一场,或者使些阴谋诡计,如今半点动静都没有,倒也是意外了。
    一般女儿家大多是十六岁就议亲了,如今沐芷柔都快年满十八了还迟迟拖延着,三房沐含珠年龄尚小,暂时不愁。
    沐芷伊叹了口气:“如今自己也年芳十六,不为自己好好筹划一把,还真是不知要等到何时。”
    身旁的婢女沐月笑了笑,扶起自家小姐的手臂:“家宴那日小姐一直跟随在夫人身边打理事务,谁不夸奖我们小姐小小年纪就精明能干。”
    “我看今日那丞相夫人瞧着小姐的眼神,自然是看好二小姐的。”
    沐月是从小就跟着二小姐的,自然也知道二小姐这些年的不如意,尽管自己把自己逼得什么都会,可还是比不了大小姐得宠爱,作为一个婢女,看着也极为心疼。
    沐芷伊点点头,这一切,其实在在于自己的刻意表现,既然母亲不为自己筹算,也不如沐寒霜那般有福气,只能靠自己了。
    “月儿,我这几日总觉得大姐有点不对劲,你得空了,去与她身边的丫鬟多多闲聊,顺便打听几句。”
    沐月自是点头答应着,小姐一直厚待自己,这点小事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沐芷伊回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心情,拿出篮子里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帕子。
    多日的露面和引人注意,这次,也应该轮得到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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