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伸手捧住了近在自己眼前的这张白皙小巧的脸庞,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离开时有些缓慢,好似带着眷恋不舍。“栖栖——你再嫁给我一回,好不好?”他的拇指在沈栖的脸颊上缓缓的摩挲,像是在小心对待稀世珍宝。
    沈栖看着那一双眼,犹如璀璨的星辰,又似无底深渊,直将人的魂魄都要勾进去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棠早依旧将手放在她的脑后,有些克制不住的亲吻上了那一双莹润绯红的唇。异常柔软的温凉触感,几乎叫他想起了跟沈栖上一世初初成亲时候的感觉。纠缠碾磨都似乎不足以表露他此刻的心迹。
    两人分开时,沈栖喘息声微重,只觉得心跳得异乎寻常。她双颊嫣红,连带着露出的脖颈沁出了绯色。“你——”从口中溢出的再寻常不过的话也好像是染了春/情的娇喘,沈栖才出了一个字又骤然紧抿了唇,等喘匀了气息才道:“你无耻!”
    纵是这样一声,听到裴棠耳中却也已然像是娇嗔,他嘴角含笑,坦然不讳了道:“人前守礼就罢了,难道在栖栖面前还要装君子?”
    沈栖忽然接了话,一本正经的回道:“噢,你是承认你是伪君子了?”
    裴棠哑然失笑,身上不食烟火的气息褪去,愈发真实。他一俯身,在她耳畔落了话音。“我要真变了小人,也是因为了你。”
    热气呵在耳畔,泛起奇异悸动,沈栖哼哼了两声,脸颊饶是羞得染上绯红,大约还是为了他说的话不服气,怎么好的不是因为自己,坏的倒是因为自己了。其实那一日火险之后,两人关系历经生死就已然发生了转变,可这几日下来不甚亲近却还是有些疏远,这几句你来我往之下倒是随意了不少,只好像当中那一段的不愉快都随之消散了。
    裴棠有事离开,临了还让她好好考虑,却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在他走后不多久,沈栖还未从里头缓过神来,又有一人忽然拜访来了。
    这安绥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一通,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径自跨进门,而是站在门口面上泫然的望着沈栖。沈栖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你……”她才刚开口,那安绥便提群跑了进来扑入了她怀中,“沈栖——沈栖——”声声唤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撇开今日这桩事,沈栖早就对她所有怀疑,更不敢因为她这么伤心的哭就真的少了提防。沈栖按下心中疑惑,照着寻常问:“怎么了?”
    安绥哭得委屈至极,这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沈栖的话,等将沈栖肩头的衣裳都几乎哭湿了才从她怀中慢慢直起了身子,仍是抽泣不止,堪堪问道。“今儿的那桩事,你是不是也怪我?”
    薛年玉一通发疯,连带着将沈栖、蒋氏和整个镇国公府都怨恨了进去,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方才楚氏已经恨恨的瞪了安绥许多眼,不过碍着彼此的体面才没直接恶言相对。安绥越想越是难受,也不想为了薛年玉真恶了同镇国公府的交情,她刚刚就去了老夫人那认了错,好歹老夫人宽厚,到底也是偏向了她的。安绥这会过来,也是想探探沈栖的看法。
    这问话都已经递到了沈栖嘴边上,沈栖不能糊弄过去。“怎么会为了这个怪你。”她嘴上虽然说着这话,可心中……到底有些迟疑。
    安绥脸上神情黯然,得了沈栖的这话稍稍安心了一些,低着头绞缠了一阵自己的帕子,才低声道:“我当时……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着她这样拿乔摆姿态就是为难兰姐姐实在可恶,我想着要拆穿了她的奸计,也不过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可也没想到最后她会那样了。”
    相较于之前在众人面前的姿态强硬,这会安绥到她面前来哭才真是让沈栖意外的很。“赵王虽然……”沈栖念了几个字便觉得这话说不下去,顿了一顿又转而继续道:“总归有个讲公道的地方,要真是她自己不当心,也不会怪在你身上。”
    安绥听后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眼泪更是直滚而下,之前还带着一份骄横全都敛了起来,脸上现在所出现的只有凄惶不安。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沈栖的手掌,神情哀愁的说道:“栖栖,我只怕这回是真的做了一桩错事。刚才我那样强硬也不过是为了不教人看出的底气不足,我老实跟你说了,我父王上几个月就已经为我安排了婚事,我这回上京就是也为了避开那人。所以……这事要真的传到了我父王那,只怕更加恨不能将我扭送到圣人面前去给赵王谢罪……”
    她越哭越是伤心,将许多埋藏在心中的事都一股脑的倒给了沈栖听。原来这安绥这回是私自入京,其后不多时广陵王妃也传来消息说跟着回京,这回京的说辞就是放心不下安绥这个独女故而追来的。然而事情远不是这样简单,更有一层事关朝廷的深意。缘由是圣人缠绵病榻,又忌惮广陵王于的北地韬光养晦,在这即将易皇位的非常时期,让王妃做人质来的。
    沈栖听了她哽咽吐露的真心话倒反而是默然了许久,也是没想到安绥能将其中这些事都一应交代给自己。
    “沈栖……”安绥语气孱弱。“等我母妃来了,这事上你一定要帮我多说说话,薛年玉自己就不是个正派的人,当时是她自己跌下来在撞到碎瓷上的!”
    沈栖着实不清楚这里头的情况,也只能顺着她说了几句话宽心。安绥也渐渐平复了心情下来,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迹,也仿佛是哭泪了一般叹了口气,颇带了几分懊恼着道:“要是咱们那会没去薛年玉那就好了。”
    “……”沈栖眼神之中微闪,愈发觉得安绥的话说得不对劲,话里话外好像将自己跟她绑在了一处似得。
    “你走的时候,也该叫上我一道的。”话锋一转,安绥语气之中又透了几分委屈和埋怨。
    沈栖这下可算是知道了她的全部心思,若是没有之前的那一场大火,她必然也不会对这位安绥郡主有怀疑。可生了这样的怀疑之后,就愈发觉得此人哪都不对劲。
    这事搁从前,沈栖跟她还一味性情相投的时候,自己必然会为了她这话而自责,后悔带着大夫离开的时候没叫她一并离开而让她中了薛年玉的奸计。
    可现在……她反复提及,这分明是要自己跟她一道担了这事!薛年玉好赖是个侧妃,还是最当红的赵王侧妃,再则赵王实在有种要拿捏这事做文章的意思。若是叫安绥一通搅合,这事真要是落在了沈栖身上,她可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的!
    ☆、第127章
    “我当时一心只记挂着二姐也没顾全这些。”沈栖皱着眉头,也佯装出了一丝诧异,反问了道:“怎么你当时没跟了出来着急看二姐姐的情况,反而逗留在了那边?”
    安绥一时噎住,这倒真被沈栖问哑口无言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神情一闪,吞吐着说着这话,方才脸上对着沈栖的埋怨也不声不响的消退了下去。最后,实在是觉得相对无言,缄默得尴尬,她才又道了一句:“我当时被她那嚣张给气晕了。”
    沈栖将面前的茶递了过去她面前,意有所指的喃喃了一句,“可见人还是要时刻保持着警醒的,不然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安绥听了沈栖的话,就是喝着茶都觉得不是滋味,又酸又涩灌了下去也是难受,她何尝听不出先前那一番话中的意思,到底这沈栖……待自己还是跟从前不同了。安绥正是心烦意乱,既然这边说不下去也就再没继续下去,干脆站起了身就此离开了。
    奉灯将人送了出去后才回来,对着沈栖道:“方才安绥郡主似乎在外头很是犹豫了一阵才进来。”
    沈栖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话,瞬势问了为何。
    奉灯现如今一心向着沈栖,丝毫没有半点差漏的回道:“奴婢刚才送郡主出去,外面洒扫的小丫鬟木莲跟奴婢说,郡主先前就站在了院外站了好一阵。到后头还是木莲先开口请了安,郡主好像才进来的。”
    “她一直在院子外头?”沈栖问了一句,转念想到之前裴棠出入自己这边也岂不是被她知晓了?想了想,又倏叹了口气,转念竟想着就算被她看见也不是多紧要的事情了。沈栖喝着茶,这杯盏之间越是考究心思,水是用外头山谷中至纯净的雪水化了煮开的,而茶叶是顶好的乌中银毫。“之前不是还有两个护卫的吗?怎么今日没将人拦住了?”
    奉灯“啊呀”低讶了一声,可不就是如此!她连忙出去朝着那两人问清了原委,再进来回了沈栖额:“他二人想着前儿姑娘还叫这人进的,又看她一个红着眼的弱女子,这才稍放松了让人进来。奴婢已经嘱咐了他们,除了三少爷,没姑娘的话谁都不能靠近这屋子。”
    沈栖满意的点了下头,心道奉灯如今办事也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可再回过头去仔细一想……这丫头怕是早被裴棠给收买了。她刚想到裴棠……面上就不觉得热了起来,伸出手捂了侧脸静了一会才平复了心情。沈栖目光不经意往奉灯那扫了一眼,见到一物从她袖中露出了半角,像是个信封什么的。
    奉灯也是警觉,立即反应了过来,将东西立即收拢回了自己的袖中,笑着对着沈栖解释了道:“这是我娘让让人捎过来的信,我娘今年留在京中大宅没跟过来。”
    要说眼看就要过年,沈栖哪里不是头一次一个人离了家人独自过,这样说起来倒跟奉灯有几分相似了。她心中想着等守岁时候要给奉灯包一个大红包后就被旁的事给岔了过去,也没细心察觉奉灯面上的神色不同。
    晚上等到沈栖睡下了,奉灯才偷偷摸摸的提着灯笼出去,一路到了裴棠那叫绿泊引着往里头去。
    绿泊显然也跟她十分熟稔了,笑趣着道:“你怎么这么多晚才来,得亏咱们少爷每晚都睡得迟,要不然岂不是要让你空跑了一趟?”
    奉灯面上也是带着笑容:“绿泊姐姐也不是不知道,我要等沈姑娘睡下了才好来的。今儿姑娘怎么都睡不着,拉着我说了好一会的话。”说了这话两人对视了一眼,相知一笑。
    奉灯过去书案前朝着裴棠欠了欠身,“三少爷,今儿又有人从外头递了信来。”她从袖中取出那信封,赫然就是之前被沈栖看到那一封,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裴棠。
    裴棠接过去了之后也不见半点将东西拆开的意思,只是来手中翻看了一下。这信封上的字迹他再眼熟不过,还是那人寄来的。裴棠举起手中还未打开的信放在桌上的烛台上,叫火焰一点点将之吞没。他双眼漆黑,眼眸之中倒影着两簇火焰,浑身上下透着清冷。直至那封信被烧为了灰烬,裴棠才将目光从那一堆黑灰上挪开。
    奉灯对这早不稀奇,也没露出以外,只是犹豫了半晌还是打算老实交代,“奴婢今儿险些让姑娘瞧见了这东西。”
    裴棠目光骤然一寒,默了片刻才继续问:“她没发觉罢?”
    “没发觉。”奉灯立即忙不迭的点头,又添了一句道:“三少爷放心,奴婢说这是我娘托人给我自己写的信,姑娘并没有怀疑。”
    裴棠这才略微放下了心,末了仍是不忘嘱咐了奉灯一句:“还是跟先前一样,往后再要有这些书信也都不能让沈姑娘看见了。”
    奉灯应是,于这事更加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了。
    夜又深了些,奉灯早已离开,绿泊熬了羹汤来给裴棠驱寒,她心中有话要说便随便挑了个话头:“三少爷在写诗?”
    裴棠似乎早已经沉浸在里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连眼都懒得抬起。绿泊却仿佛带了欣慰道:“三少爷能在这时候克制些也好,奴婢方才才看见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敏妍姐姐在跟咱们院子的丫头说话。”这阵子三少爷和沈姑娘的事府中已经偷偷流传了开来。
    绿泊这是有意在提醒裴棠,可却没想到他丝毫没反应,故而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三少爷?”
    “嗯——?”
    深夜清读,绿泊伺候在旁怎么都是一幅红袖添香的场面,可这位镇国公府的嫡少爷只一心记挂着沈姑娘,非但心思没有半点歪斜,更是对自己的话都恍若无闻。绿泊只好又说了一句:“三少爷,老夫人好像已经有些知道您和沈姑娘的事情了呢,不然这两日也不会总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来咱们院子。”
    “哦……?”裴棠停顿了片刻,挑着眉不置可否的疑了一声。
    绿泊被他这反应也是怔得说不出话来,纵然她差事办长了最能看出主子的心思,可现在是真的愕然无措了。
    裴棠仿佛是想到些什么,轻轻一笑,眉目清俊,“这事老夫人迟早是要知道的,早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绿泊一脸的不可思议,有些呆愣的立在原地,又再去看了看裴棠,只见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起来。
    ——
    同样是隆冬深夜,千里之外的北地边军营地却是另外一番情况。营帐中气氛肃然绝杀,几人围坐一处,烛芯噼啪,酒入杯中。
    其中有人按捺不住,愤愤然抱拳了道:“殿下若想成事,属下几人在军中正好出力!”
    而为在正位的宋焕章只是微皱眉头,他一身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袍,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黑貂羽纱面鹤氅,自是一番逼人的气势。宋焕章心中了然从这人口中说出的这话是多少同伴的心声,离魂前他们就已在为此事奔走筹谋,而时隔数年,这种念头非但没有一刻停息的,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宋焕章缄默不已,脸上似有疲惫之态,而气氛更是凝重了起来。
    “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到了今时今日,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因为上天注定了的事?”又有人激动的冒出了一句,“殿下势必要成就大事!”
    随着那人这样一呼,其余几人纷纷响应了起来,各个都是摩拳擦掌。
    宋焕章经历了今日的事,也着实没缓过心声,正如他们几人所言,他也有些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要不然……怎么又会将他再次送回到权势争夺的中心去?
    离魂前那一世,宋焕章是皇子,生来就有不得已,在他身后有太多的人,逼着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争夺皇位。离魂而来,似乎也应了他的最初的念想——一个中规中矩甚至是不太起眼的身份。
    可……现在,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又将他之前的那条道上推了过去。
    宋焕章并不仅仅是宋府二少爷这样简单,更是先帝的遗腹子,当今圣人天下苦寻之人。命运就是一个轮回,他隐约觉得……跟上一世某些事开始重叠了。
    “殿下不可再犹豫不决,现如今皇帝老儿命不久长,赵王眼看就要继位!”
    宋焕章似有隐晦,心存疑惑,愁眉道:“皇家秘事我们不知道,可皇帝这遭也绝不可能那样用心简单。”他上一世无选择的余地,可这一世却是不同。只消他这原主的身份不暴露,就不会再牵扯入权势之争中。更重要的是……他对一人有所承诺。
    宋焕章视线微垂,长夜凄凄,冷风彻骨,而他脸上透着倦意。
    ☆、第128章
    ——
    裴井兰的被人下毒的事沈栖一直放在心中,第二日一醒就叫奉灯去查了如今伺候她的都是哪几个。可这一番查问下来,却各个都是裴井兰还未嫁人前就一直使唤的旧人,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沈栖在这裴家的地盘上到底能力有限,思来想去就只能去找裴棠商量这事情。可是她又素来畏寒厌恶这时节外出走动,遂想了个法子将事情原委都写下在了纸头上,又封入了信封中让奉灯去送给裴棠。
    奉灯接过那信,在手中捏着便觉得心中复杂,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怎么想起来写信了?”其实她心中有些忐忑,想着可别叫沈姑娘瞧出了自己昨儿的异样了?
    沈栖却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我将要说的话都写在了纸上,不正好跟面对他说这些一样了吗?还免却了互相往来得太频繁招人闲话。”
    “……”奉灯干笑了两声,府里头下人中早就暗暗传开了三少爷和沈姑娘的事,只怕几位主子也都知道了风声,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来她们这边几趟了,明着是扯话闲聊,可她猜多半还是因为那个事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奉灯就回来了,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封信,用的是洒金信封。沈栖摸着心中唏嘘,旁的地方裴棠一贯节俭,可文房四宝上头要用好的。她略微一掂,便觉里头纸头厚了些,想她洋洋洒洒写了许多还未及得上他的这回信多的。难道,还有旁的紧要事?
    沈栖拆开来看,瞧见里面果真是一大叠纸,然而头一张却只有两个字——已知,可见惜字得很。而她掀开这张再往下看,接连看了数行,脸上却不禁绯红了起来,眼中也似有潋滟波光。
    “……姑娘,这上头写的什么?”奉灯还指望着听沈栖说说三少爷的安排,可见她看个信也能这样面容耳赤的,讶然问了一句。
    沈栖哪能想到裴棠竟也会这样,正经事只回了“已知”两个字,后头却是一大叠缠绵悱恻的诗词。裴棠手底下写出来的东西都向来清冷,透着一股傲气,这怎么……相差也太大了,她颇有些受惊!
    听奉灯这么一问,沈栖才从当中猛的回神,见她一脸好奇将手中展开的纸立即合在了自己胸前贴着,心虚着道:“没、没什么……”这话说完声音都带了两分紧张在轻颤着,面上烧得厉害,这会就连她都不信自己没什么。
    东西是奉灯亲自从三少爷那取来,沈姑娘看了之后又面容耳赤眼神闪躲,她自己也就知趣不再多问下去了。忽然又想到了刚才来时的见到的一事,奉灯急忙了道:“奴婢瞧见沈爷带着人离府了呢。”
    “哦?”沈栖真是不是沈简的出入,按说他是长辈,也没特意遣人要跟自己说一声的道理。而沈栖自沈氏回来后也没去单独问候,更不会知道她这“小舅舅”的去向。“这时候回去,算算日子也不能赶到沈家本府了呢。”
    奉灯也回不上来,索性默了起来。
    沈栖被裴棠的诗词一搅合也实在平静不下心来,将这事暂且搁在了旁边,打发了奉灯出去后自己又拿着那些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竟也觉得裴棠写起这些来也是别样……情致。
    往后几日,裴棠那都有书信递来,照旧是旖旎之词,沈栖先也放心他去查裴井兰的事,可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封回去,问下毒之事查得如何了。裴棠那回了已有“眉目寥寥”四字之后继续了一贯的做派。若非笔迹不能作假,沈栖都要怀疑这些是否出自他了。
    临近年关,镇国公同裴林、裴礼也终于停了公务歇了假,裴府一大家人这才聚拢在了一处。今年朝廷上局势有些不稳,能简办的就都简办了,好在这是裴家在山中的别院,比在京城中宽松了不少规矩。
    有裴老国公坐镇,之前薛年玉跟安绥郡主的那事情也被暂且压了下来,再怎么算起来都该等过了年再处理,而裴家照着礼数已经送足了药材去赵王府。转眼到了除夕夜,沈栖在老夫人那守夜,而男女分开设了席。
    酒过三巡,沈氏瞧席面上气氛冷清,就提议说要行酒令。安绥脸上轻轻带起愁容,称是自己身子不舒服。老夫人焉有不让她回去的道理,又嘱咐了丫鬟婆子跟着去好好伺候。
    这边人走了,二房的楚氏面上的脸色才稍稍转好了一些。那日的事情安绥拖了沈栖不算,还拖了自己媳妇蒋氏下水,活脱脱是要弄她们二房,楚氏怎么对着她有好脸色。加之她那嫡出的女儿裴妩还在宫里头伺候皇后娘娘,头一回没在自己身边过年,就更是高兴不起来了。
    “弟妹,你说好不好?”沈氏含笑特意去问了一句。她回来已经几日了老夫人没提归还中馈她自然也没在上头露出半点不快,自信楚氏跟自己想较起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不过是等来日方长罢了。
    楚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只将目光落向了老夫人,“这事还要老祖宗敲定了算了。”
    老夫人也正有此意,就她们这一桌子几人也玩不开,索性提议道:“叫我看,还不如咱们这边女眷成一派,跟他们那一桌的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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