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唐朝名将皇甫惟明引军出西平,大败吐蕃,乘胜追击敌军千余里,攻破洪济城,大*力威震边陲,风头一时无两。
    这一年,安禄山入朝,为了向玄宗皇帝表忠心,他谄媚说去年营州境内闹虫灾,微臣焚香祷告,向苍天进行祈福,如果臣操心不正,愿让虫吃掉臣子的心脏;如果下官对圣上忠贞不二,还请上苍把虫灾驱散吧,结果当天就有大批的鸟群从北方飞来,很快便把虫子吃的干干净净,营州的蝗灾也随即解除。
    因为安禄山此前曾经对玄宗献过催情红丸,玄宗对其功效深有体会,现在再加上安禄山刻意的表达忠心,惹得玄宗皇帝龙心大悦,直赞安禄山忠心可嘉,昭如日月。
    命人去召李白进宫,作诗助兴,这时候的玄宗内心充满了意得志满,对于国事、军事的心思也都淡了下来,一门心思的想躺在功劳薄上安享太平。
    但高力士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李白因醉酒酣睡,无法进宫面圣,把正在兴头上的玄宗皇帝气得不轻,心说这李白也实在太不知进退,既然不能来,那以后也就别来了。
    于是一纸诏书,将李白赐金放还,一代诗仙李大仙人,又成了一袭白衣的孤家寡人。
    夏天的太阳是炙热的、六七月的风是燥热的,可站在长安城外、回望长安城的李白的内心萧瑟如秋,此时他已经四十三岁了,本来自恃腹中才气,再加上自己的一腔热血,哪怕不能位极人臣,但做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员还是妥妥的。
    可严酷的现实告诉他,当前的长安城中,不但以李林甫为首的当朝权贵排挤他,就是像高力士之流的阉臣小人对他也是心怀愤懑。
    玄宗皇帝虽然对他的才气很是欣赏,但却一直把他作为一个小丑一般来使唤,写一些歌功颂德、男欢女爱的诗句来作为助兴的佐料,这也让逐渐看清现实的李白心灰意冷起来。
    再见了,诚心助己的贺知章大哥!
    再见了,古道热肠的玉真公主!
    再见了,青春美丽的绢儿姑娘!
    再见了,长安城!
    他甩甩头,纵马而去!
    既然如此,那就遍访青山,寻仙问道去吧,本性豁达的李大仙人很快便放开情怀,从长安城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奔向了东都洛阳城。
    而在江南西道的衡州城,由于锰矿的重新开工,以及水泥厂的大量生产,原来锰矿的负责人张之昌忙的不可开交,而负责阿布警卫工作的吕刚也被他派去负责水泥的生产工作了。
    毕竟现在和平盛世,阿布在安全没有大的问题,再加上他随身还携带着手枪呢,更是多加了一道保障。
    这一天,闲下来无所事事的阿布和高适泡在旅店里,很是专心的看着张彩儿在那里调制酒品,张彩儿一遍调酒,一边对高适解释道:“你看这杯酒,我先我先加入冰镇的葡萄酒,再慢慢加入少许富平春,目的是可以把葡萄酒的紫色压在下面。
    又在富平春上面加入松花酒,目的是缓解其辣味;最后在上面再倒入榨好的桔子汁,是为了酿造多样的口感。
    这样就形成了紫黄分层的新酒品了,味道呢,应该说是相当的不错,高大才子,想不想尝上一口?”
    高适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晶莹透亮、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高脚杯,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忽然转向阿布道:“侯爷,在下有一语闷在心中,今日不吐不快。”
    阿布笑道:“高兄怎么还这么见外,有话请讲。”
    高适道:“自从跟侯爷接触的这段日子来,侯爷待人热忱,对待高某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想我一落魄文人,哪里承得起侯爷如此盛情?”
    见阿布有话要说,高适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侯爷急公好义,胸怀坦荡,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高某还有自知之明。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我感觉自己如果再整日里泡在温柔乡里、酒坛子里,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意志削弱,彻底的沉溺下去。
    因此,彩儿姑娘这一杯酒,就算是我的送行酒,饮过此杯,我就向侯爷辞行,准备前往边关塞外,一是领略大好河山的壮丽风光,一是磨炼自己的心志毅力。”
    一席话听得阿布张口结舌,这正在好好品酒的时候,怎么忽然闹起辞行来了,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他对高适道:“高兄,难道是小弟或者店内对高兄照顾不周,怠慢了兄弟?”
    高适连忙挥手道:“我就是怕侯爷如此想,就是因为你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在下怕由此沉溺下去,不可自拔,才忽起辞行的念头。”
    阿布思索了一下,这才应道:“有道是雄鹰击于长空,苍龙舞于九天,好男儿的确应该趁着大好青春年华,做出一番作为来。
    我之前的想法过于保守了,我爱惜高兄大才,就想着凭借自身一力,能为高兄遮点风挡些雨,今天听高兄一席话,令在下深有所感。
    如果我把高兄这样的大才庇护起来、掩藏起来,世人又如何能知晓兄之雄才大略、豪迈文才;反过来,如果不让高兄看遍世间风景,领略世间冷暖,高兄又如何才能写就浑雄的诗句?
    只是高兄要知晓,如果兄在不得意之时,请一定要记住,阿布旅店的大门永远都向高兄敞开,而你的朋友阿布也永远在等待着高兄的归来!”
    一席话说得高适心潮澎湃,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对阿布道:“侯爷盛情,高某拜谢,今日相别,日后再谋一聚!”
    正准备转身告辞,阿布一把拉住他道:“哪怕要走,也别这么着急啊。”
    回身对张彩儿道:“彩儿,你为高兄准备些钱财来。”
    而后对高适道:“在下有一言,还请高兄放在心里,此去边关,宜北去、莫东行!”
    高适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对阿布道:“多谢侯爷提醒,在下记下了。”
    说话间,张彩儿手拎一个包袱出来,开其斤两,里面的钱物颇重。
    高适也不推辞,接过阿布递过来的包裹,挎在肩上,对着阿布、张彩儿抱拳行礼,飘飘然告辞而去。
    屋内留下的阿布和张彩儿一时无言,过得半晌,张彩儿方道:“先生,我看你对高大诗人颇有招徕之意,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呢?”
    阿布道:“本来我想着像他们这样文人墨,都是世间少见的稀罕之物,能保护一个是一个。可现在看来,是我的想法过于保守了,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家国天下的教育,从小树立的就是安邦定国的理想。
    如果我一厢情愿地把他们围圈在一方小天地里,他们也会感到束手束脚,无法发挥自身的才华和抱负,只有让他们走出去,碰过壁、品遍世间的冷暖以后,他们也许会明白,有时候为国家大计、天下百姓造福的方法不一定非要在朝堂之上才会有所作为。
    而现在如果不让他们亲自去体验历练一番,这些道理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明白。
    彩儿,我们得抓紧了,时间不多了。
    好了,不说了,先给我来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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