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夏久胜和温悦开始贴春联,安安和阿福没事做,跑去外面玩了。
    夏久蔷夫妻背着锄头从院子外走进来,见夏久胜站在凳子上贴对联,问道:“阳阳,去不去挖冬笋?”
    夏久胜用力拍了拍,将对联和后面的双面胶,牢牢粘在墙上,从凳子跳下来,笑道:“今天都二十八了,你这个家庭主妇还有空回娘家挖笋啊!不准备过年了吗?”
    “家里有公婆在忙,我们只是打打下手,闲得很。”夏久蔷白了弟弟一眼。“刚刚去街上买冬笋,准备跟咸菜炒了包青饺,没想到贵得要死,好一点的都要二十多块一斤了,还不如自己去竹园挖呢?”
    “过年了都这样啊,哪样东西不贵。”夏久胜将凳子提回屋,洗了洗手。见温悦也兴致勃勃的样子,就去后院提了两把锄头,递一把给他,又拿了一只竹篮,挂在锄头柄上,挥手叫道:“那走吧。”
    隔壁的竹园,因为夏久胜家养了几百只鸡,这么多的鸡屎拉在上面,被雨化成肥水浇灌,原来松散的山土,看起来肥沃了点,又因为鸡啄食,地上的草不多,倒是便于挖笋。
    几人各自凭经验,寻找有冬笋的地方。
    夏久胜的办法很简单,在竹林中找到生长最茂盛的区域,再从里面找那根竹叶颜色最深的毛竹,最好是墨绿色的,在那根毛竹边上挖,基本上都有冬笋。
    温悦拿了锄头,顾自找了个地方,开始在挖了,看样子,也不是外行。
    挖开第一个目标,没有笋,夏久胜换了个方向,继续开挖,还是没有。
    夏久胜抬头望了望,换了个方向。
    这一次运气来了,没下几锄,就看到了一颗金黄色的笋露出了头,夏久胜小心往边上挖土,探到底部,一锄下去挖断,弯腰捡了起来。
    这颗笋很嫩也很粗壮,头还略弯,像鹦鹉的嘴巴,照本地人的说法,这样的冬笋是最鲜美的。
    夏久胜满意地将它丢进竹篮,沿着长冬笋的那条鞭,继续往两边挖。
    冬笋生长一般有规律,大多数情况,一根竹鞭只要长了一颗冬笋,前后肯定还会长很多,就像树枝发芽一样,不会只长一个芽,往往长成一排。
    果然,夏久胜接连挖到了七颗冬笋,其实鞭上还有,只不过长得时间还太短,不到两寸长,夏久胜就放弃了。
    盖了土,提了篮子,夏久胜换了个地方继续挖。
    抬头望向温悦,见他脚边也堆了几颗笋,看来温悦在老家,也挖过很多次,经验丰富啊。
    几人闷头挖了两个小时,都收获颇丰,夏久胜加上温悦的,装了满满一篮了,看样子,应该有二十多斤了。
    看时间已近午,几人也挖累了,就各自背着锄头回家。
    夏妈妈看儿子挖了这么多冬笋,就寻思着下午也做些青饺。到时把冬笋切成丝,和肉丝、咸菜丝、香菇丝、黑木耳丝一起炒了做成馅,一家人都喜欢吃。
    于是把香菇和木耳拿出来泡在水里,冰箱里冷藏着的青团也拿出来解冻。
    夏妈妈从笋里挑了挑,拿出十几颗卖相好一点的,分成两份,叫儿子装在袋子里,给大舅家和小姨家送去。
    二舅家和二姨家边上也有竹园,肯定不缺冬笋。
    夏久胜没说什么,提了笋,开车给他们送去。
    ※※※
    到小姨家时,听到屋里传出吵闹声,夏久胜就有些心烦。
    又不好就此回家,无奈地进了屋,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在,但是脸色并不好,表妹还在一旁边抹眼睛。夏久胜把冬笋放在桌上,轻声问小姨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奶奶在厨房煎鱼,要孙女去院子摘几根葱,洗干净切成葱花给她,等鱼熟了可以洒在上面,增鲜去腥。不想孙女动作慢了些,她记性又差,忘了葱花这件事,等鱼装了盘端出来,看到孙女拿了葱花进来,才想起来。
    老太太脾气暴躁,容易发无名火。这时重重地把木头锅盖往灶上一拍,不想她眼神不好,没有看到下面有一个钥匙,被她一拍断成两截后,老太太又心疼了,就骂骂咧咧地怪孙女。
    小姨在一边淘米,见老太太发火,就劝了两句,不想不劝还好,一劝老太太就把陈年烂谷子的事全翻了出来,又骂又唠叨个没完没了,把大家都搞得心浮气燥。
    小姨夫听老娘的意思,是在埋怨他们一家平时回家少了,让两个老人孤零零在家受委屈,心里也不平衡了。
    他在镇上给领导当司机,一天到晚装孙子,本来就够心烦的。过年放假,还想着清静一下耳根子,缓解一下精神压力,没想到老妈连他这个小小心愿,也不给实现,就向老妈吼了几句。
    于是老太太菜也不炒了,站在那里抹眼泪。小姨夫坐在客厅抽闷烟,小姨没办法,接过了厨房的家务。至于在抹眼泪的表妹,都没有人搭理她。
    夏久胜望着这个连过年也不得安宁的一家,真心无语了,又心疼表妹,就跟小姨说带表妹去自己家玩。
    小姨也是个性格懦弱的,在家说的话没人当回事,心疼女儿,又护不了,听外甥这样说,巴不得地应了。
    于是夏久胜带着表妹孙肖妍回了自己家。
    夏妈妈听儿子说了经过,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妹这个性格,在那个家里也是吃苦的命。
    当初那门亲事,自己做为大姐,也是反对的,主要是那个男人的父母脾气不好,在村子里是出名的,小妹性子软,嫁过去肯定被公婆欺侮。
    可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农民家庭,又没个长辈依靠,想要找一个出色的男人也难。小妹夫有一个不错的工作,身边的同龄人中,也算拔尖了的,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吃中饭时,夏妈妈心疼外甥女,不断夹菜给她。孙肖妍在家被呼喝惯了,很少说话,此时也不出声,只是嘴巴快速地动着,静悄悄地把大姨夹的菜吃掉。
    见她吃得香,夏妈妈越发难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疼她还来不及,家里老人的心是什么长的,居然狠得下心打骂孩子?
    又看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米色的棉衣,样式难看,面料做工又差,一看就是服装大厦那种地摊货,过年的新衣,想必也不会给她买好的,就叫儿子下午带她去买几件好一点的衣服。
    夏久胜应了。
    吃完饭,表妹抢着帮忙收拾桌上的东西,又卷了袖子,要去洗碗,被夏妈妈拦住了。
    忽然注意到外甥女手腕上的一块皮肤颜色不对,夏妈妈胸口一紧,拖着她到后门口的明亮处,见那个部位颜色呈棕红色,边上还有一圈黄色,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一块淤青消退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谁打的?”夏妈妈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来,小姑娘才十五岁,能懂多大事?就算做错了,也好好教育就行,怎么能这样下死手?
    “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孙肖妍的手缩了缩,低头不敢看夏妈妈的眼睛。
    “你当大姨是傻的啊?自己撞能伤成这样?”夏妈妈看她怯弱成这样,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其它地方还有受伤吗?”
    “没有了,没有了。”孙肖妍急急把袖子往下拉,连声说道。
    夏妈妈看她脸都急白了,哪里肯信,握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撸,就见她整条手臂,深深浅浅有五六个伤痕,有的颜色还很深,估计就是这两天被人掐的。
    单是一条手臂就这样,身上肯定也不可能是完好的,夏妈妈慢慢帮处甥女把袖子上的衣服放下来,眼睛都红了。
    “大姨,没事的,都不疼。”孙肖妍怯怯地轻声安慰道。
    ※※※
    几人去了一趟樟塘镇,在一家运动品牌店里,给孙肖妍买了一件羽绒服,一件稍薄一点棉衣,两条裤子,两双运动鞋。
    夏久胜还想买一件漂亮点的羊毛大衣,让她过年时穿,孙肖妍死活不要,只好算了。
    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小姨夫也来了,身边跟着他家的宝贝疙瘩孙肖杰。
    孙肖杰本来坐在父亲身边,还算老实,看到姐姐手里拿着装衣服鞋子的盒子和纸袋,跑过去一把抢过来。
    “这是你姐姐的衣服,没有吃的东西。”夏久胜知道这个小表弟,被他爷爷奶奶宠得无法无天了,也懒得管,只是提醒道。
    孙肖杰看了夏久胜一眼,并没有停手,将袋子全部抓过来,放在地上,一样一样拆开来看。
    见真的全是姐姐的衣服和鞋子,没有吃的和玩的东西,忽然一使性子,将东西一脚跌开,还踩在那件羽绒服上,用力蹬了蹬。
    夏久胜见他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胡作非为,瞪了他一眼,提了他的衣颈,把他拎到一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重新装回袋子里。
    温悦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惊讶的看着他们。
    孩子都胡闹成这样,做父亲的居然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也没有管一管?
    夏妈妈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越发看不上这个小妹夫。
    都给领导开了几年车,照理讲眼色早就练出来了,可是从他教育儿子的方式就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点情商也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镇政府里混下去的?
    孙肖杰被夏久胜拎到父亲身边,恼怒地看了夏久胜一眼,似乎明白这里不是自己家,没有敢对着夏久胜发脾气。见姐姐就站在前边,几步跑到她面前,伸手用力地在她的胳膊上掐着,嘴里骂道:“为什么只给自己买东西,不给我买?”
    除了小姨夫,在座的人都被孙肖杰的行为惊呆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才十二岁的男孩子,居然敢这样欺侮自己的姐姐。
    看他熟练的样子,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是长期纵容的结果。而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肯定也知道,却没有人阻止。
    “我打死你这个臭小子。”夏妈妈看不下去了,她冲过去,一把抓他掐姐姐的手,在他手掌心啪啪打了几下,嘴里骂道:“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坏,把自己的亲姐姐掐得全身都是乌青,长大还怎么得了?”
    孙肖杰的手,被夏妈妈抓着打了几下,神情一下子变得暴戾和凶狠起来。
    他拼命挣扎,另一只手弯起手指,指甲在夏妈妈手背上拼命抓着,很快在夏妈妈手背上抓起血痕,腿也不闲着,抬起来往夏妈妈小腿上用力踢着,疼得夏妈妈不得不松了手。
    夏久胜一见不对,妈妈都要被这个小霸王打伤了,连忙去抓孙肖杰。
    孙肖杰大概也知道打不过夏久胜,没有动手,在夏久胜抓住他的时候,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在夏久胜身上。
    “啪——”的一声,夏久胜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这个人在家怎么样也与他无关,可是在自己家,就敢欺侮姐姐,还敢打伤妈妈,对自己吐口水,夏久胜怎么可能对他还客气?
    孙肖杰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被夏久胜打得一怔,哭丧着脸,猛得一扭身子,滚到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大姐,阳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见儿子躺在地上哭喊,小姨夫孙振龙坐不住来,站起来想扶起儿子,一边恼怒地问夏妈妈。
    “你眼睛瞎了吗?”夏妈妈见他居然这样责问自己,没好气地骂道:“他才十二岁的孩子了,就敢这样胡作非为,你不怕培养出一个流氓来吗?”
    “是流氓也是我的家事,你们管得着吗?”孙振龙振振有词地反问道。
    “我是管不着。”夏妈妈被小妹夫一句话说得心寒。“我也不会去管你家的事。可是小妍是不是你生的啊?为什么她身上全是乌青,你却一点也不心疼?”
    “这有什么?姐姐跟弟弟玩闹,让让弟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孙振龙没有一点惊讶,反而理所当然地说。
    “好,好。是我多管闲事。”夏妈妈被他的话气坏了,挥挥手,懒得再跟搭理他们。“你们回自己家去,别在我面前吵,我是眼不见为净。”
    “大姨——”孙肖妍见因为自己,让大姨受了伤,心里难过。
    “没事,小妍,你今年也十五岁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要懂得照顾自己。”夏妈妈安慰道:“既然你爸妈有跟没有一样,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如果缺钱用,就给大姨电话,啊?”
    “谢谢大姨。”孙肖妍轻轻说道。
    望着这一家人离开。夏久胜去隔壁房间,找了个干净的面盆,倒了些空间水,端出来给妈妈洗手背上的伤口。
    “这个畜生,当初小妹就不应该嫁给他。”夏妈妈还是消不了气。
    “算了,妈。”他们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了,小姨估计也习惯了,只要他们自己能坚持得下去,自己这些外人,何必操这个心。
    帮妈妈洗干净伤口,抹了点酒精,估计过个夜就好了。
    被他们几个一闹,屋里人的心情也沉重了,夏妈妈连做青饺的情绪也没有了,坐到客厅看电视。
    ※※※
    下午三点多,胡荣灿的车忽然出现在院子门口。
    正和温悦他们几个在太阳下下棋的夏久胜看到他下了车,恼怒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门口,喝道:“你还来干什么?”
    “小伙子别生气,今天我们一家都来了,是诚心诚意来向温先生请罪——”胡荣灿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说话间,胡太太和胡心蕾也下了车,可怜巴巴地走过来,望着夏久胜。
    夏久胜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才几天不见,胡荣灿像是老了几岁,又见旁边两个女人,脸色也非常差,看来聂正诚的行为动,确实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心里的气消了点,转头对温悦嚷道:“温悦,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到温悦走过来,胡心蕾望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又惊讶又愧疚,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勾引程学寒?连她这个女人见了也会心动,何况那些同性恋?只怕是程学寒这个人渣,骗了温悦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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