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她的语气松快,竟带着几分愉悦,“你确定,他们会为一个哑巴孩子,去死吗?”
    “你什么意思?”余念朝前走,观察附近,“你在哪里?没有看到你人,我们怎么知道女孩是不是安全的?”
    “嘘……”她做出噤声的声音,“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在看着你,余小姐。哦,你今天穿的是不是白色上衣,深黑裤子?”
    “你在附近?在监视我们?”
    余念心跳加速,环顾四周。
    刑侦队已经派人到四处搜查,希望能解救人质。
    “你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小时。最好快一点转告她的父母,把人带到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赎罪。否则的话,我就让这个女孩代替他的父母,把他们的罪行状告给死神。”
    余念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就在这里?
    就在某个可以看到她的地方,并且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从黑暗中滋生出来的一点泡沫,细微如雨丝,却让人在意,忍不住想要拨开那黑沉沉的湖面,窥视湖底。
    她的身后好似真的有人,有视线黏在了上面,犀利,并且刺痛。
    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放了一个存稿坑,也是推理言情,这次地点在意大利,喜欢的可以收藏呀~《神秘的零先生》
    【文案】
    有人问零先生,
    纪小姐当你助手这么久还未婚,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零先生一声不吭拿起计算机,按下:
    "归零,归零……"
    药剂师零先生vs迷糊纪小姐
    意大利的推理爱情:)
    ☆、第九集
    余念指挥警方带人来现场,这里已经封锁,无关人员尽数撤离现场。
    主要是凶手手里有枪,不能拿无辜群众冒险。
    余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电话那头还传来诡秘的唦唦声,像风声,又像是车水马龙声,无从辨析。
    她渴求凶手,再说点什么吧?
    ——再透露一点讯息,让我找到你。
    余念闭上眼,眉宇间被露水凝结出一团霜花,泛白的几点,被蔚蓝色的夜空映衬,似蒙上一层雾霭。
    隐隐约约,她察觉一股失重感,从脚底袭上来,那股暖流泊泊涌入周身脉络,兑了湿气,渗出汗液。
    这是余念压力大的表现。
    她很少会被压力压制到透不过气的时候,但现在有了,凶手把女孩的命交到她的手上。
    如果女孩死了,就是她办事不利,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如果大人有什么轻生的念头,也是她的罪过,社会舆论不知道会是怎样,但必定会对她恶言相向。
    “你想要怎么样?”
    余念的鼻翼渗出汗水,她觉得热,衣服紧贴在后背,被汗水吸住,像是嵌入肌肤内,又痒又疼,无所适从。
    可能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被汗水蛰进了肉里。
    在等待的期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想起自己跑得不够快,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很多事,都是她的疏忽,她的过错,她必将背负这一切。
    “怎么了?余念姐。”小白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觉将余念从回忆深渊拽回。
    她回神了,游离的魂魄在刹那之间,被小白的言语惊觉,压入这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皮囊内。
    余念摇摇头,微笑:“没事。”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凶手淡定自若,坐听风声,感受余念的惶惶不安。
    凶手一定很享受,犹如神明一般稳坐神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世间百态。
    她也在宣判她吗?
    余念必须找些事做,好让自己分心,“孩子的父母带到了吗?”
    “在路上,几分钟之后就到了。”警员说,“余小姐,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余念一侧头,正对上沈薄探究的目光。
    她怕他看出端倪,心虚地问:“怎么了,沈先生?”
    “没什么。”沈薄依旧彬彬有礼,很明显看出了她的惶恐,却并未点明。
    他有敏锐的观察力,她也有敏锐的感知力。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点点流逝。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余念神游天外,一会儿想到了先前死者惨烈的死状,一会儿想到了女孩那一张惹人怜爱的红润脸蛋。
    女孩也是凶手小学同学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凑巧都被小白遇上?
    凶手带走了孩子,反过来借孩子威胁父母,强迫父母赎罪。
    也就是说,女孩的父母也有暴力行为是吗?
    知道自己的孩子先天不足,无法说话,所以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扮演一个优良家长是吗?
    这一层伪善的假面的确应该被残忍剥离,不受其蒙骗,但一定要以死亡为代价吗?
    又或者,从一开始,小白就是被利用的对象。
    他敏感、善良,富有同情心,所以凶手利用他这一点,让他捡到可怜的女孩,察觉她的苦处,继而被凶手暗示要承担所有罪行,心甘情愿做那一只替罪羊。
    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处心积虑布置下这一切,就因为所谓的仇恨,就能谴责所有人,包括狂妄自大到擅自决定他们的人生,取他们的性命吗?
    她没有这个资格。
    “你想到了什么吗?”沈薄压低了嗓音,问她。
    “她从一开始就策划了这一切。”余念抿唇,不甘地说。
    “是吗?”沈薄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片刻,他顿了顿,说:“或许,还不止这些。”
    “不止这些?”余念听不懂他话中音。
    “军刀有带吗?”
    “有,”余念哑然,“你怎么知道我随身携带军刀?”
    “偶尔,你会下意识做出抚动右腿裤管的动作,以及两只裤管的新旧程度不一,还有褶皱痕迹都提醒了我,你有军刀这个事实。”
    “沈先生好眼力。”
    “那是因为,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余小姐的身上。”
    余念心口一窒,茫然地凝视他。
    又来了,他又开始说一些暧昧的话拨撩她。
    余念将凛冽的军刀递给他,提醒:“刀刃很快,拿的时候小心一点,以免伤了手。”
    沈薄将刀从鞘中弹出,在指间如游龙般灵活环绕翻飞。他似乎是个中老手,一把军刀玩得很好,指间流出,掌中进,看得人目不暇接。
    忽然,他将小白的手拽住,反手一个扭花,将他的手臂拧在他的身后。
    沈薄半屈起膝盖,抵在他坚实的脊背上,说:“你真的是无害的吗?”
    “沈先生,你要做什么?”余念上前阻拦。
    沈薄不肯松手,力道极大。
    她蹲下身子,用洁白的袖口给疼得咬紧牙关的小白擦汗,她用唇形一次次描绘话语给小白看,“你别怕,沈先生只是看看你的手臂,别怕,别担心好吗?”
    小白原先的焦虑很快平复下来,像是疼极了,他强忍住痛楚,满头热汗,点了点头。
    “沈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薄彬彬有礼,朝她点头致意,“我是想要保护余小姐。”
    “保护我?这样保护我?”余念问他,“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薄不动声色勾唇,继而将锋利刺骨的军刀再次刻入那一道处于手腕、已结痂的伤疤内。
    “嘶……”小白发出痛苦的呻吟,却换取不了沈薄半分的同情。
    情急之下,她夺过一侧警官的枪支。
    余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保险,双臂笔直交叠,扣住扳机,对准了沈薄的额头,“给我放开他,沈先生,你究竟想做什么?”
    警员吹哨,对余念喊:“余小姐,你做什么?放下枪!”
    “你们让沈先生先住手!”她厉声喊。
    沈薄恍若未闻,他继续用着军刀,小心挑开皮肉,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徐徐流淌下,形成鲜红色的支流,汇聚在他深黑色的风衣外套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黑色陷窝。
    余念咬紧下唇,实际上,她并不敢开枪,可奈何沈薄软硬不吃。
    若他继续动作,她一定会开枪射入他的肩膀,迫使他失去行动能力。
    “咣当。”突然有金属物从小白的腕部掉落,染着几许鲜血,滚落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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