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雨见是她,脸上的笑容刹那敛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云瑶也不愿和她多说,避着刀剑就要绕到关敏那侧,不料此时宸妃传来一声尖叫,她立刻抬头看去,就见有三四个黑衣人朝成帝杀去,侍卫快挡不住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背后突然感到一阵大力,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就被推到了宸妃的面前,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持刀向她砍来,她本能地从袖中掏出匕首,两者锋利的刀刃相触,“叮”地一声吓到了身后的宸妃和成帝,成帝忙喊着:“来人!护驾……”
    被成帝这么一喊,黑衣人更加赴死如归,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道,奈何匕首敌不过大刀,饶是云瑶再使劲,大刀也被压了下来,划伤她的肩膀。
    “小心!”
    众人的惊呼声传来,还未等云瑶躲开,忽然半空中一把剑破空而来,穿透空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子,直直射向她面前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当场被刺穿心脏,倒下毙命。
    云瑶吃痛地捂着肩膀,就看到安子翩为了救她,将手中唯一的兵器丢了出来,而他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向他袭去,赤手空拳中,就是他武功再高,手背上也被划了道伤口。
    裴甫已经冲到成帝身边护着,仅剩的两个黑衣人还在攻击安子翩,就在他撂倒了一个之后,一支飞箭突然射了过来,仅剩的最后一个黑衣人,刹那断气。
    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安耀臣匆匆携带侍卫赶来,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强弓,“儿臣救驾来迟!”
    “臣等救驾来迟!”随着他的一句话,其他侍卫纷纷下跪,就连裴甫也跪了下来。
    成帝仍旧喘着气,可见还没从刚才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宸妃捂着胸口,吓得也是花容失色,安子翩却沉着脸色,站在原地看着云瑶,她肩上的伤口不浅,血很快侵透了她的衣裳,触目惊心,可他却不能立刻上前关心,甚至表露半分也不行。
    他并非是怕将她拖进这场争斗之中,相反,只要云瑶点头答应嫁给他,他定会倾尽所有保护她,可她没有表态,他从不勉强。若他如今立刻上前关怀,方才宴席上的戏也就白演了。
    云瑶见他望着她,眼底深处是痛心,是在担心她吗?
    “孩子,没事吧?”身后的宸妃缓过神来,就将她护在眼前,成帝一声令下,随行的太医即可出现,先是查看了安子翩的伤势,他示意自己无碍,自行拿了纱布包扎,太医这才抱着医箱跑到云瑶身边,替她查看伤势。
    待她包扎好伤口后,黑衣人的尸体也全都处理完毕,女眷也都纷纷被送了出去静养,倒是裴甫留了下来,成帝又把杨政给交了进来,一时间,船舱里寂静无比。
    安耀臣和安子翩左右立着,云瑶被宸妃压着同她坐在一块儿,成帝单独坐在上头,看着下头低头的裴甫和杨政,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先斜看了眼一边垂首而立的侍卫统领,冷声道:“人全死了?”
    侍卫统领立刻跪下,头也不敢抬,“是,而且搜查了全身,没有半点线索……”
    成帝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双眼凌厉地看着侍卫统领,“这就是你要告诉朕的?”
    “请皇上降罪,是臣无能!”
    安耀臣也同样跪了下来,面露自责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救驾来迟,又误杀了唯一的活口,请父皇降罪!”
    听到安耀臣也这样说,成帝的心情反而没有太糟了,只是也没叫他起来,看着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安子翩,又瞧了眼他的伤势,目光微微放柔,“翩儿的伤如何?”
    安子翩一手托着另一只手,昂首而立,嘴角噙着淡笑:“父皇挂心,儿臣的伤同杨大小姐的伤相比,就相形见拙了。”
    成帝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看向一旁坐着的云瑶,询问道:“肩上的伤还疼么?”
    此刻她再是坐不住了,也不管宸妃拉着她,按着肩膀抿唇走到中间,同杨政一起站着,垂首道:“回皇上,并无大碍。”
    “哪能没事儿呢。”宸妃目光担忧地看她,转头对成帝道:“皇上,云瑶这孩子到底是因为臣妾才受伤的,臣妾真是心疼得紧。”
    成帝微微点头,看了眼云瑶,又将目光移到裴甫和杨政身上,朗声道:“这次护驾,你两家皆有功劳,就提裴甫为散秩大臣,杨政为内阁学士。”
    在场的人脸色皆微微一变,最惶恐惊喜的人,自是莫属他二人了,忙千恩万谢叩首道:“臣谢皇上隆恩!”
    要知道,杨政原也不过区区从四品,裴甫虽是京官,却还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如今接连跳了四五级,任谁都止不住得欢喜!
    云瑶虽也跟着叩首谢恩,可眼底却未太有波澜,反而徒增了些沉重。
    无论是散秩大臣,还是内阁学士,一个武官,一个文官,都是在京就任的官职……成帝明着是在嘉奖,可这奖励的背后,何曾不是在怀疑他们两家,毕竟刺杀皇帝到救驾,总有人收益,而收益最大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派遣杀手的人。
    她本无心以身犯险,更别说为宸妃挡下这一刀。若是裴天雨知道她推自己一把反而促成这样的事,只怕心中比自己还难受吧。
    成帝的眼神瞥到桌案上的一把短小的利刃,眼底划过一丝波澜,他看向才与杨政等人一起起身的云瑶,浅声道:“这匕首,你向来随身携带么?”
    话音听起来尽是关怀,若是寻常人定瞧不出成帝眼底那意味深明的涵义,可云瑶却明白他的顾忌和猜疑,只见她露出后怕之色,不安道:“回皇上的话,这匕首原是专做女红的,刀尖是尖细微翘的,方便挑丝用,这是民女特意定制的,就想带来给其他小姐们见见,没想到竟靠它救了民女一命。”说罢,她忙又跪了下来,“这次有幸得皇上召见,喜不自胜,这才昏了头,佩戴匕首入席,如此越礼,还请皇上恕罪!”
    成帝沉沉听着,手拿起那把匕首,轻轻拔起,果真如她所言,细小短翘,不似寻常匕首。
    宸妃看了眼成帝,见他没吭声,忙起身走到她身侧,笑着将她拉起来,“若没这匕首,只怕你我都身首异处了,这来回跪着,也不怕牵了伤势。”
    云瑶乖巧地立在一旁,没再吭声。自她做了这把匕首,就已做了万全之策,所以她才敢在宋芹面前拿出来。
    “皇上,如果没有云瑶挺身而出,护在臣妾跟前,恐怕臣妾就要和皇上天人永隔了。臣妾冒昧,打算收这孩子做义女,求皇上成全。”
    话一出口,众人的面色更是变化莫测,独成帝仍然低眉着,良久才沉声道:“今日之事,有功自当奖,就特封杨云瑶为静宛郡主,许随身佩戴匕首。”
    宸妃大喜:“臣妾谢皇上恩典!”
    云瑶亦忙叩首行大礼,“皇恩浩荡!”
    一番嘉奖之后,杨政等人便被遣了出来,成帝留下安子翩和安耀臣,还在追查真凶。
    宁氏听说丈夫和女儿都双双获封,原本还担忧的面色立刻高兴了起来,关敏也在听说了这消息后来了精神头,在其他人的恭贺声中结束了这一日的闹腾。
    回了杨府,圣旨就立刻下来了,成帝体恤宁氏有孕,特许杨政待夏日进京复命,杨政高兴得赏了全府,一家子都高兴得不得了。
    而裴府那里虽也荣获封赏,可有一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裴天雨带着听白站在假山旁,听着听白说的消息,狠狠地将秀拳砸在壁上,阴沉地道:“明明是想将她推过去,死在刀下,却让她得了奋不顾身的美名?”
    听白不在现场,也能从这话中听出几分意思,她紧张得看了看裴天雨,自从杜乔宇的事出了之后,她的小姐就变得阴晴不定的,时而狠厉,时而乖戾,叫她伺候得胆战心惊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去死呢!”她死了,那人的眼中就只有自己了,裴天雨一想到那日的画面,心就冷不丁地跳快了许多,她真的爱上了安子翩,不是为了他四皇子的地位。可为什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眼里都不是她!
    “小,小姐,老爷当了京官,您以后也就能跟着去京城生活了,恭喜小姐!”
    裴天雨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一些,“京官而已,京城的小姐数不胜数,哪里有什么好恭喜的,要想出人头地,还远着呢。”
    “可小姐在苏州已经名声大噪,舞姿惊人,必定会入那些皇孙贵侯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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