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展和程峻畅聊之际,钟威和何意知作为“电灯泡”很自觉地离开了咖啡馆,给这对网恋情侣留出二人空间。
    何意知前一秒走出咖啡馆正门,下一秒,钟威就有点不爽地问:“这个程峻师兄,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
    何意知坦白说:“他是有一段时间喜欢过我,但我婉拒他了。程峻师兄是正人君子,也是个脸皮薄的人。我那次婉拒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半点纠缠了。所以,我们两个关系很干净。”
    “哦。”钟威还是很不爽。
    ……大男孩生闷气时也是挺可爱的。
    何意知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是你第一次见程峻?”
    “刚刚在咖啡馆,他聊天时好几次走神看你。”钟威道:“这不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么?”
    “我可没注意到他。”何意知说:“我和程峻真的没感情,你别乱吃醋了。”
    钟威挑眉:“不吃醋,那要不吃点糖?”
    “吃什么糖?”何意知还没反应过来。
    某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自家女朋友:“你亲我一下。”
    何意知嗔他:“这里还有人看着呢,你想都别……唔……”
    钟威俯身,不由分说在她的樱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随即点到为止。
    “幼稚鬼。”何意知心事重重,还思索着张雯涓发来的那条短信到底是因为手滑发错,还是别有深意。
    “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钟威问:“接了难办的案子?”
    “不是……”何意知想到钟威最近也挺忙的,就没把张雯涓的事告诉他,而是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就是最近事太多了,压力大。我现在得去趟法院,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真没遇上事?”钟威将信将疑。
    “不骗你。”何意知淡淡笑了笑:“你不是晚上还有应酬吗,去忙吧,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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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麓城某基层法院——
    “张院长,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上周末去匀城拘传的实习生张雯涓回来了吗?”何意知礼貌地问。
    “去匀城拘传的?你是说被告李忠泉的那个案子?”张院长摸着光溜的脑门说:“去拘传的人昨天下午就已经回来了啊,还把被告李忠泉也带回来了。不过那个实习生小张好像没回来。具体怎么回事,你得去找和她一起去匀城的人问问。”
    “实习生小张没回来。”一个和张雯涓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说:“听说她当时没赶上火车,就改签了下一趟回麓城的火车。”
    “这样……”何意知说:“那谢谢你们了。”
    张雯涓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和她一起去匀城拘传的工作人员又都回来了,相当于现在与她完全失去了联系。
    然而现在距离张雯涓失联还不满二十四小时,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她的人身安全可能会有危险,或者说她可能会受到侵害,因此,即使向公安机关报案,警方也不可能立案调查。
    但愿她只是手机被人偷了。这是最好的一种设想。
    何意知正忧心忡忡之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她以为是张雯涓打来的,满怀期待地拿出手机,却不料是张雯涓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张妈妈语气有些急促地说:“小何呀,请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嗯,您请说。”
    “打扰你了!”张妈妈说:“雯涓她爸爸心脏病发作住院了,现在情况很危险,恐怕难保命了,得让雯涓赶紧来医院一趟。我今天给雯涓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能联系上她,或者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何意知也不清楚张雯涓到底身处何地,又怕把她失联的事情说了会让张妈妈更焦虑难过,只好先隐瞒实情:“她去匀城拘传了,估计得过两天才能回来。阿姨,您先照顾好张叔叔,别急,我一定想办法联系她。一旦联系上了,就让她赶紧去医院。”
    “谢谢你了。”张妈妈急得快要哭出来。
    看样子,事态愈发紧急了。
    法院门口冷冷清清的,天色也早已经阴晦到最压抑状态。何意知沮丧地叹气,无数遍在心里祈祷张雯涓没有出事。
    她看了眼腕表,时间还不算太晚。表姐金展和程峻在咖啡馆见面以后,两人又约了一起去看电影,电影结束时间是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如果金展和程峻在看完电影后没有别的约会安排,何意知就把金展接到她家去住宿。
    得先去一趟警局,找那位和张雯涓一起去匀城拘传被告的警察问问情况……事不宜迟。
    何意知即刻开车去往警局,一路都在超速的边缘徘徊,而她控着方向盘的双手好几次发颤。
    ——张雯涓是她最好的朋友。何意知平时对所有人都很友善,却又下意识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给人高冷的疏离感,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亲密的朋友,更没有闺蜜。直到大学遇见了性格直爽热情的张雯涓,何意知才算拥有了真正的友谊。
    如果张雯涓这次遇到了危险,何意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救援出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很快就到了警局。值得庆幸的是,和张雯涓一起去匀城拘传的韩警官现在正好在警局里——
    何意知刚才几乎是一路“飙车”,现在心跳还没恢复平静,砰砰乱响。她根本顾不上维持平时的娴静优雅人设,此刻冒然冲进了警局,扬声问:“请问韩警官在吗?”
    几个警察愣住了,其中一个长得比较黑的警察走过来:“你好,我是。”
    “您好,我是张雯涓的室友。从今天中午以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她了。”何意知说:“您知道她昨天为什么没赶上回麓城的火车吗?或者您知道她在匀城哪里吗?”
    “张雯涓啊,”韩警官回忆道:“我们那天已经拘传了被告李忠泉,在回麓城之前,她突然说还想去匀城的镇集买点土特产带给她爸妈,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出来这一趟为办公事,又不是为了旅游。但她说匀城独有的一种叫什么名的土茶叶对于降血压很有用,她爸妈又都有高血压……反正她说了半天,我看这小姑娘也是蛮有孝心的,就同意让她去一趟镇集   。没想到她逛街逛得太慢了,后来没赶上火车,我就带着被告人先回来了。”
    何意知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韩警官肯定地答复:“我和被告是在前天晚上九点半从匀城站上的火车,昨天下午回到麓城。”
    “那也就是说,张雯涓前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没赶到匀城火车站,只能留在匀城,改签下一趟车。”何意知犹疑着说:“现在不是高峰期,火车票不难买。按理说,她即使前天没赶上火车,昨天也能成功改签,今天就应该到达麓城了……但是她人现在肯定不在麓城——如果她已经回到麓城,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回我们住的地方。我了解她。”
    韩警官问:“所以你觉得,张雯涓她直到现在还留在匀城?”
    “我猜测是这样的。”何意知找出张雯涓今天给她发的那条奇怪的短信,出示给韩警官看:“您看,她今天下午两点四十八分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数字“1”,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发短信问她“回麓城了吗”,她没回复我。紧接着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在此以后,我和张雯涓的家人都没办法联系到她。您觉得,短信里这个“1”会有什么含义吗?”
    韩警官听完何意知的描述,也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仔仔细细思考良久,沉吟道:“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但是目前还不能断定。我们那天去被告家里拘传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很老的小区,小区里的建筑都还是老式平房。每栋平房的水泥墙面上都有红油漆刷的数字序号,但是被告李忠泉住的那栋房子的序号是“5”,不是数字“1”。”
    如果沿着韩警官的思路推理下去,有一种可能是,张雯涓被人绑架了,关在一栋序号为“1”的老式平房里。她在情急之下来不及打电话,或者为了不被犯罪分子发现,只能悄悄发送一条最简洁的短信向外界求救。
    可是张雯涓在匀城无亲无故,也没有招惹过谁。而且,张雯涓此次出行身上没有带很多钱,家里也不算富裕,完全没理由被绑架啊……
    何意知紧张地问:“韩警官,被告李忠泉有其他亲戚住在那个小区么?会不会是被告的亲戚不满张雯涓拘传了他,然后想报复张雯涓?”
    韩警官说:“我觉得不太可能。李忠泉家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他的母亲。他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行动很迟缓,身体也孱弱,不可能对张雯涓一个年轻人动手。”
    “那我们能不能通过张雯涓的手机号码定位到她现在在哪里?”何意知问。
    “有是有这种方法,警察查案的时候有权利让移动、联通、电信的工作人员通过手机卡GPS定位。即使失联人员的手机没有联网,只要有电开机就能定位……”韩警官耐心解释说:“但是现在距离张雯涓失联还不足四十八小时,而且你也没有足够证据表明她可能有危险。如果去张雯涓居住地的派出所报案的话,警方不会轻易给你立案,也不会轻易动用权利定位她在哪里……懂吗?”
    何意知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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