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也看过去,“院长,那他下次苏醒是什么时候?”
    “明天吧,”院长说,“醒来后具体有哪些症状,还要再观察观察。”
    姜淮送他出去。
    院长叮嘱,“尽快让盛董知道。”
    姜淮说道,“好的。”
    “施凉,我要去找一下董事长,你……”
    话声戛然而止,姜淮看到她满脸都是泪,“你怎么了?”
    施凉露出吃痛的表情,“扯了一根倒刺。”
    姜淮看她的手,食指有血,“以后别扯了,要用指甲刀剪掉。”
    施凉嗯了声,声音嘶哑,“太疼了,我去下洗手间。”
    姜淮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诧异,原来她这么怕疼。
    因为一根倒刺,哭成那样。
    洗手间里,施凉按着台面,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打湿了衣领。
    她往脸上扑水,笑了。
    门外传来姜淮的声音,“施凉?”
    他很急,要去找董事长,传递曹峰的情况,但是又不放心。
    施凉继续开着水龙头,她拿出手机,快速按了一串号码,发完短信,就立刻删除了。
    外头的姜淮来回踱步,一看到施凉,就担心的询问,“没事吧?”
    施凉说,“没事。”
    姜淮看到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又去看她的食指,血冲洗掉了,“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施凉撩头发,“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淮哑然。
    施凉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女人的睫毛上有水珠,颤颤巍巍的滑落,像一道泪痕,姜淮下意识去拉她,“我送你吧。”
    施凉侧头,“你不是急着要去找董事长吗?”
    姜淮抿抿唇,“先送你。”
    施凉跟着他离开医院,“董事长知道人醒了,会很高兴吧。”
    “是啊。”姜淮点头,“董事长这些年一直有过问曹秘书的病情,很在意。”
    他叹道,“曹秘书无儿无女,也挺可怜的。”
    施凉随口问,“他的其他家人呢?”
    姜淮说,“曹秘书没娶妻,父母早走了,他是一个人。”
    “不过他跟大小姐的感情特别好。”
    施凉,“是吗?”
    姜淮嗯道,“我亲眼见过。”
    “大小姐喜欢跟曹秘书撒娇,在董事长面前就规规矩矩的。”
    “挺巧的是,大小姐吃花生过敏,曹秘书也是。”
    施凉忽然停下脚步。
    姜淮奇怪的看她,“怎么了?”
    施凉蹙眉,“脚扭了。”
    姜淮立刻去扶她,“回医院看看?”
    “不用,”施凉说,“我回去躺躺,睡一觉就行。”
    姜淮小心把施凉扶进车里,开车送她回去。
    半路上,施凉让姜淮去超市给她买点东西。
    这个点,超市人头攒动,几个收银台那里的队伍都排的很长。
    姜淮不停看腕表,出来时后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把施凉送到家,他就立刻去了盛家。
    王琴听着下人的报告,从楼上下来,“小姜,你来是?”
    姜淮说,“夫人,我找董事长有点事。”
    王琴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水杯,“什么事,跟我说吧。”
    姜淮低眉垂眼,镜片后的目光微闪,看来董事长不在。
    为了应付对方,他随便拿工作上的一点事说了。
    王琴说,“行,我会告诉他的。”
    姜淮没多留。
    他又去了董事长在a市的几个住所,一律没见到人。
    陈沥沥也联系不到。
    姜淮摘下眼镜,掐了掐鼻翼,没办法,只能等了。
    此时,盛光德在去往c市的路上,车子刚上高速。
    陈沥沥突然说要回家。
    走的急,他又顾着精神恍惚的陈沥沥,丢三落四,连手机都没带。
    盛光德想,就去一天,也不会有什么事。
    陈沥沥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董事长,您是不是觉得我太胡闹了。”
    盛光德腾出手揉她的头发,“别多想。”
    陈沥沥扭头,手圈着盛光德的胳膊,“董事长,您对我真好。”
    “睡会吧,还早。”
    盛光德想看看这个孩子出生的地方。
    “我不困。”陈沥沥说,“我想陪着董事长。”
    盛光德笑道,“那就说会儿话。”
    陈沥沥把腿抬上来,手臂抱着,光影掠过她淤青未消的脸上,有几分纯粹的怀念。
    “我想我爸了。”
    盛光德默默的听着,不知不觉,女孩睡着了。
    他也有点困,多年没有自己开车跑长途了,身体不适应。
    天亮后下高速,盛光德喝了几口浓茶提神,他问陈沥沥怎么走。
    哪晓得陈沥沥是个路痴,方向感很差,因为她,盛光德多次跑错,花了一上午才到目的地。
    两旁杂乱的灌木中间,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灰尘漫天。
    盛光德脚上那双定制的皮鞋很快就灰头土脸,成了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
    他看着女孩挂满笑容的脸,没扫她的兴致。
    陈沥沥指着红砖砌的几间平房,“董事长,这就是我的家。”
    她拍拍门上的灰,在树底下扒出把钥匙,开门进去。
    “董事长,这门槛好高的,你看着点。”
    盛光德个头有一米八,进门要低头弯腰,他记不清上次这么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和每一个出生农村,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一样,盛光德渴望大城市。
    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走出去,永远不要再走回去。
    也做到了。
    要说还有那么一点遗憾,就是父母过世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没给他们送终。
    女孩的声音将盛光德的思绪拉回,他打量面前的屋子,超出想象的简陋。
    如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四面墙。
    陈沥沥却激动的很,昨天受惊的影响似乎减轻了许多,她雀跃又害羞。
    “董事长,我打水擦一下椅子,好多灰。”
    盛光德昂首,“去吧。”
    陈沥沥找出木桶,跑到一口井前,绕下绳子打水。
    她很瘦,胳膊细细的,在阳光下苍白的令人心惊。
    盛光德脱掉外套,卷起袖口,把陈沥沥拉开,他去拉绳子。
    陈沥沥无措道,“董事长,您快放手,我来就好了。”
    盛光德失笑,“我还没老到那程度。”
    “不是,”陈沥沥的脸泛红,关切道,“一般人第一次都比较手生,找不到那个力。”
    盛光德没答,他把木桶拉上来,提到地上。
    陈沥沥把屋子简单收拾了,脸上有几道灰,她浑然不觉。
    盛光德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心情是这些年里最放松的。
    “沥沥,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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