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高昂着头离开了,郁氏气得一阵阵发晕,“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娶进门这么个搅家精。世子呢?世子回来了没有,赶紧叫他写了休书,咱们这庙小容不下沈氏那尊大佛。”
    “夫人息怒,夫人消消气。”郁氏身边得力的丫鬟和嬷嬷赶忙劝说,她们哪敢去找世子爷,夫人这分明是说得气话,世子夫人是那么好休的吗?世子夫人的娘家可是忠武侯府,跟她们这落魄的永宁侯府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所以世子夫人的腰杆子才挺得那么直,虽然夫人是做婆婆的,但那又怎样?休不休世子夫人不要说夫人做不了主,就是世子爷也做不了主呀,这事还得是侯爷说得算。
    “夫人您快别生气,忠武侯府那等粗鄙的人家能有什么知礼的奴才?您和她们一般见识不是白白降低自个的身份吗?来,夫人喝口茶消消火。”心腹嬷嬷端着茶杯送到郁氏的手上。
    郁氏此时哪有闲心喝茶,手一挥就把茶杯碰掉在地上,茶水和瓷片四处飞溅。郁氏也不管,兀自气呼呼地道:“我这哪是娶的儿媳妇,分明是个祖宗啊!本夫人作为婆婆,还得反过来瞧儿媳的脸色,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小贱人,既然有本事回娘家,那就一直住着吧,指望着她去赔礼道歉,去接?休想!
    小声吩咐丫鬟收拾地上狼藉的心腹嬷嬷心道:自古婆媳就是天敌,不是婆婆磋磨儿媳,就是儿媳来头势大不把婆婆放在眼里。
    夫人和世子夫人这对公婆显然属于后者,但闹到今日这局面也是夫人自个作出来的,想当初世子夫人初嫁过来的时候对夫人也是极尊敬孝顺的,可夫人就是瞧世子夫人不顺眼,日子久了,可不就把世子夫人的一颗心给磨冷了吗?
    其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得分明,夫人不就是嫌弃世子夫人的嫁妆太少吗?
    “夫人怎么说起气话来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对您可都十分孝顺呢。”虽知道婆媳不和,做下人的却不得不劝。
    “我的瑜儿自然是十分孝顺的,至于沈氏,哼,她不气死我就不错了。”郁氏猛拍着椅子把手,想起了哭着而去的外甥女,“去瞧瞧菲菲怎么样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受了本夫人的连累遭了无妄之灾了。”
    郁氏在屋子里咒骂了半天才慢慢消了火气,正在此时永宁侯背着手进来了。郁氏一惊,“侯爷怎么回来啦?可是有事?”这可还不到放衙的时辰呀!
    永宁侯沉着一张脸,先是瞅了瞅郁氏,然后一挥手把屋里的下人全都打发下去了。郁氏就更奇怪了,“侯爷,真出事了?”脸上布满担忧。
    永宁侯这才看向郁氏道:“瑜儿媳妇回了娘家你咋不使人去接?”
    郁氏心里咯噔一声,侯爷这是知道了?向来不关心后院的侯爷怎么知道沈氏回了娘家?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多的嘴?郁氏第一个念头就是后院那几个女人不安份了。
    “侯爷这是听哪个说的?瑜儿媳妇不过回娘家住两天怎么就惊动侯爷啦!”郁氏扬着笑脸说道,“侯爷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不能等晚间再问,还值得侯爷提早从衙门回府?”她嗔怪着。
    永宁侯闻言,眉头却皱了起来,依然盯着郁氏的脸,“只是回娘家住两天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这个做婆婆的打了瑜儿媳妇呢?她面浅挂不住才跑回娘家的。”
    郁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见了,“哪有侯爷说得那般严重,不过是瑜儿媳妇不懂事,妾身小小的惩罚了一下——”
    “所以你就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掌掴了她?”永宁侯把话头抢了过去。
    面对着自家侯爷咄咄逼人的视线,郁氏顿时心虚起来,色厉内荏般嚷道:“妾身作为婆婆,教教儿媳规矩怎么了?沈氏那般张狂,开口就欲毁了菲菲的清誉,妾身管教她一二怎么了?动不动就使性子跑回娘家,这是没把妾身,更没把咱们永宁侯府放在眼里。”
    永宁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大高兴地道:“怎么这里头还有菲菲那丫头的事?”
    郁氏趁机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气哼哼地道:“那沈氏好歹毒的心思,菲菲才多大,不过是个孩子,把瑜儿当亲生兄长一般亲近。怎么到沈氏嘴里就成了有龌龊心思了?”郁氏不满地指责着。
    对这个外甥女她可是另有打算的,菲菲那丫头长大漂亮,是极好的联姻对象。府里头的几个庶女,一来没有太拿得出手的,二来跟她不一条心,抬举她们还不如抬举菲菲的,至少她以后得势了不会忘记她这个姨母。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把外甥女给儿子做妾身。
    永宁侯却不赞同地道:“瑜儿他媳妇说得对,菲菲都是大姑娘家了,就这么常常往瑜儿屋里跑像什么样子?你也不说说她反倒纵着,太不像话了。”
    郁氏一噎,不服气地道:“侯爷,瑜儿跟菲菲那可是嫡亲的表兄妹,菲菲去找瑜儿也不过是请教诗书学问。”
    “就是亲兄妹,七岁还不同席呢。”永宁侯沉声道,他是个最端方不过的读书人了,“她一个女孩子,读些女戒孝经之类的书就行了,请教什么诗书学问?这不是耽误瑜儿复习功课吗?胡闹,太胡闹了!”
    瞧着郁氏的脸色不大好,永宁侯想了想又道:“你那外甥女若实在想学诗文,你给她请个女夫子便是,这点开销我永宁侯府还是能负担地起的。”
    若是赵菲菲在此,一定会特别糟心,特么的谁丫的想学诗文了?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诗书,在于表哥也。
    “那妾身就先谢过侯爷了。”郁氏一听顿时动了心思,菲菲那么伶俐,若是学上一年半载,到时混个什么才女的名头,攀亲也更拿得出手。
    永宁侯点了点头,然后道:“虽说沈氏脾气冲了些,但归根到底这事是你的不是,也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你领着瑜儿去忠武侯府把沈氏接回来,让瑜儿好生给他媳妇陪个不是。”
    郁氏眼睛猛地一睁,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妾身去接沈氏?她多大的脸!侯爷您是不知道,上半晌忠武侯府的嬷嬷已经来咱们府里耀武扬威过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要妾身说,既然闹成这幅样子,还不如休了那沈氏来的安生,咱们瑜儿学问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永宁侯摔茶杯的动静打断了,“休了沈氏?你多大的脸?你个蠢妇,你也不瞧瞧忠武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形式,老侯爷身为太傅,不仅是文官之首,还深得圣上信任,你要休了他的孙女,你这是给我永宁侯府招祸呢。”
    永宁侯的脸色可难看了,“你当忠武侯府还是二十年前?你信不信你这边休了沈氏,人家那边立刻就能嫁入高门。满京城想跟忠武侯府联姻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本侯跟沈兄是知交,他能放心把闺女嫁入咱们府里?你这个做婆婆的还想着拿捏人家闺女,本侯见着沈兄都觉得气短。”
    今儿他本在衙门当差,亲家沈兄寻了过来,他惊喜之下热情招待。哪知沈兄支支吾吾跟他说了闺女在夫家受了婆母的苛待,已经回家两天了。而且还暗示老侯爷生气了,连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
    永宁侯大惊,这事他压根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呀!依忠武侯府现在的势头,沈兄能遵约把闺女嫁过来他是十分感激的,不管是哪个闺女,反正都是沈兄的嫡女便成。
    他这辈子虽不大得志,但还是盼着儿子好的。给儿子寻了这么个得力的岳家他也是很得意的。儿子本身就有能力才学,岳家再拉扯一把,振兴永宁侯府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呀!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沈氏这个儿媳他虽然见得不多,但印象却不错,恭顺有规矩,听说还通诗文。再对比自个老妻的德性,永宁侯是一点都不信郁氏所说的话。
    “你不去接?难道让本侯去?”永宁侯责问道,“你个蠢妇是想毁了瑜儿是吧?你也不想想老侯爷是圣上的亲近之臣,只要他在圣上跟前稍稍暗示一下瑜儿内帷不修,瑜儿还有什么前程?”
    郁氏顿时大惊,“有,有这般严重?”
    永宁侯喘着粗气,“比你想象的严重多了,在圣上留了不好的印象,瑜儿还能好吗?你就作吧,把你儿子的前程作没了拉倒。”永宁侯可糟心了,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呢?以前是拿捏妾室,现在又拿捏起儿媳妇来了,她还能做点正事吗?
    “侯爷,妾身去,妾身亲自去给那沈氏赔不是。”郁氏慌忙喊道,此时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婆婆了。儿子是她的逆鳞,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为了儿子别说让她去赔不是,就是下跪她也得捏着鼻子去呀!
    永宁侯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吩咐道:“去瞧瞧世子爷在不在府里,若是不在去国子监找一找。”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沈氏接回来吧。
    永宁侯夫妇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比他们更糟心。
    卫瑾瑜虽然仍是国子监的学生,但学到他这个火候也不是日日都需要来国子监的。今日他带着自己最近作得几篇文章来国子监请教夫子,顺便跟同窗切磋一二。谈性正浓呢,他那小舅子找了过来,张口就问他是不是要跟他五姐姐和离。
    沈珏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姐夫,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家若是实在瞧不上我五姐姐,祖父说可以和离,亲家母这般磋磨我五姐姐是为了哪般?掌掴儿媳,这事别说世家大族里头没有,就是庄户人家也不常见呀!我们忠武侯府的爷们还没死光呢。五姐姐都回家两日了,贵府不闻不问,什么意思你给句准话成不?”
    哎妈呀,这话的信息量可真大呀!卫瑾瑜只觉得同窗们看他的目光顿时怪异起来,被小舅子找到学堂里来,他的脸上也火辣辣的,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可那小舅子偏是不肯,“我们忠武侯府的人都是直性子,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咱就光明正大地摆出来说说呗!五姐夫,亲家母是为了啥事打我五姐姐的?”沈珏一脸诚恳地问道,“我家五姐姐虽然有些小性子,但规矩向来是极好的,对长辈也孝顺,府里头祖母最疼的就是她了。”
    卫瑾瑜觉得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更烫人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珏弟,你误会了。是姐夫我跟你五姐姐拌了几句嘴,实不关母亲的事。”众目睽睽之下,卫瑾瑜又不傻,怎会承认他母亲打了他媳妇?自然是把错处揽到自个身上,小夫妻间拌嘴吵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珏却不打算让他如愿,“家里头长辈也问五姐姐了,五姐姐只会哭,死活都不说一句话,还是祖母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硬审了她身边的丫鬟。据说亲家母对我家五姐姐的嫁妆不大满意,五姐夫有没有这回事?”
    不等卫瑾瑜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五姐姐的嫁妆也不少了吧?虽说比不上最好的,但比一般的也要出众一些呀!亲家母这是想要多少?五姐夫您说个数,我回头跟长辈们说去,再补五姐姐一些,总不能因为些身外之物让姐姐在夫家受磋磨吧?”
    “没,没这回事——”平日口才极佳的卫瑾瑜干巴巴地挤出这一句话,太丢人了,太难堪了,他甚至都能听到身后同窗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想赶紧离去,可他那小舅子就堵在门边,他根本就走不了,“珏弟,这话从何说起?女子的嫁妆向来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你姐姐嫁妆的多寡我们自然是不在意的,何况我卫瑾瑜堂堂男儿,怎会去算计妻子的嫁妆?”他义正辞严地说道。
    沈珏一撇嘴,“有没有这回事也只有你们府里知道,反正这话是祖母从五姐姐身边丫鬟嘴里逼出来的。哦,还听说你们府里有个不省心的表姑娘,都十三四的大姑娘了,还成天往姐夫你的书房跑。我五姐姐瞧不过眼就说了她几句,然后亲家母替外甥女撑腰就打了我五姐姐,是这回事吧?”
    学舍里的其他人听到什么表姑娘,看向卫瑾瑜的眼睛顿时都亮了,有艳羡的,也有不屑的。
    而卫瑾瑜则憋得满脸通红,“还望珏弟口下留德,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损了女子的清誉?”
    沈珏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压根就不理卫瑾瑜那茬,“难道我说得不是实话吗?贵府的那位表姑娘不是十三四岁,而是三四岁?也不对呀,上回五姐姐回来还是亲家母正给表姑娘相看人家呀。”沈珏摆出一副困惑不已的样子,惹得有人吃吃发笑。
    “这我就得说姐夫几句了,女人嘛都爱耍个小性,吃个小醋的,表姑娘不懂事,姐夫你还不懂吗?那般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我五姐姐瞧了心里能好受吗?这不也说明我五姐姐心里有姐夫你吗?不然她管你跟谁在一起?我五姐姐把你放在心上了,你是怎么待她的?她都气回娘家两天了,你都没去看她一眼,你也太无情了点吧?”
    沈珏才不管卫瑾瑜难堪不难堪,反正他是有啥说啥,替府里的姐妹撑腰嘛,可不就得把对方的错处点出了,再把自家姐妹的委屈点出来吗?
    卫瑾瑜真想夺门而走,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堵在屋里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同窗们的面,这让他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呀?
    好在永宁侯派出来的小厮给他解了围,“世子爷,侯爷找您呢,快些回府吧。”
    卫瑾瑜眼睛猛地一亮,这是他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
    沈珏见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忙道:“五姐夫快些回去吧,跟侯爷和亲家母好生商量商量,弟弟就先回府等你的消息了。”一拱手转身潇洒地走了。
    ☆、第240章 嫌隙渐起
    沈珏转身潇洒地走了,卫瑾瑜甚至都没有勇气转身面对自己的同窗们,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打今儿起别人会怎么看他?
    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慢慢转身一稽首,“让诸位见笑了。”甚至不敢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便大步走了出去。
    五月的天气了,卫瑾瑜却觉得浑身发冷。玉树公子,有了今儿这一出他恐怕会沦为京中的笑柄吧?哪还会是什么玉树公子?可是这一切都是怎么造成的?母亲?沈氏?他该怨谁?
    “卫兄,卫兄!”卫瑾瑜茫然地向前走着,身后传来好友洪涛的喊声,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洪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满是担忧,“卫兄,你怎么那么糊涂呢?”
    “嗯?”卫瑾瑜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卫兄,不是我说你,这事真是你家做得不地道。嫂夫人是侯府的小姐,伯母怎能动手,动手——你怎么不拦着点呀?”洪涛都不好意思说出掌掴两个字来,实在是这事太骇人听闻了,婆媳处不好的太多了,可也没听说哪个做婆婆的这般不给儿媳脸面,谁还敢将闺女嫁过去呀!
    因为沈雪在京中的风评一直不错,洪涛对她的印象也挺好,“女人家虽都爱使个小性子,若是因为别的事儿嫂夫人赌气回娘家还好说,你晚两天去接就晚两天了。可因为这事却是不成的,你让你岳家怎么想?人家只能以为是你瞧不起人家,卫兄,这事你大大的做错了。”洪涛真替好友着急。
    “错了?”卫瑾瑜下意识地道,怎么就是他错了?不是母亲和沈氏闹起来的吗?
    “错了。”洪涛肯定的点头,“卫兄你当天就该登门去接,姿态放低点,任打任骂,毕竟嫂夫人受了大委屈,你态度诚恳,人家长辈心里也好受呀!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事不就完了吗?”洪涛给好友分析着。
    卫瑾瑜却还是不大明白,小舅子指责他错了,好友也说他错了,他也觉得自己似乎错了,但他就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从三岁启蒙他就一直专心读书,根本就没接触过后院的这些事情。洪涛则不一样,他是小儿子,家中还有同胞的两个兄长,他老子娘跟他的两位嫂子都不大对付,成天因为一点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作为小儿子的他可不得去安慰母亲,听兄长们诉苦?这些事他都是见惯了的,日子长了就慢慢懂得了。
    洪涛见状不由叹气,也知道好友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是真的不懂后宅的这些弯弯绕,便道:“别的都不说了,卫兄你还是赶紧回府和侯爷商量一下去把嫂夫人接回来吧。”
    卫瑾瑜点了点头,“多谢洪兄忠言相告。”转过身继续很茫然地往前飘。后头看着的洪涛可忧心了。
    御书房里,雍宣帝坐在御案前专心地批阅奏折,间或瞅上一眼面无表情的侄子,室内安静极了,只有雍宣帝翻阅奏折的声响。
    “说吧,今儿你又有何事?”依着侄子的性子他能在这里坐上一天,雍宣帝只好先开了口。
    徐佑抬眸向雍宣帝望去,“是有点小事来着。”顿了一下又道:“是关于您侄媳妇的。”
    “沈小四?咋了?她又出什么妖蛾子了?”雍宣帝不由提高了声音,眼睛里却带着兴味。也不怪雍宣帝会有此想法,这段时间晋王府的流言和闹剧是一出接着一出的,雍宣帝甚至都不用派人去查就知道这都是他那侄媳妇弄出来的。
    沈小四是谁呀?都能把西凉国给干翻,晋王妃那个蠢妇还想着拿捏她?瞧瞧,被掀了老底扒了皮了吧?
    雍宣帝是一边感叹一边瞧热闹,心里头可酸爽啦!要说雍宣帝最厌恶的妇人那就非晋王妃宋氏莫属了,因为这个女人,他的亲弟弟算是毁了,哦,还有段氏,他对段氏虽没啥想法,但到底也有一同长大的情谊,段氏也算是间接死在宋氏手上的。雍宣帝能对宋氏有好感吗?
    他是一代帝王,宋氏又成了他的弟媳,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对付她。但看着侄媳妇对付她,瞧着宋氏吃瘪,他还是很高兴的。
    徐佑的俊脸不由抽了一下,什么叫又出妖蛾子?他家小四最乖了好不好?
    “事儿是这样的,您侄媳妇在西疆不是组建了一支四百多人的少年兵吗?现在那些少年兵来京城投奔他们的四公子了,这么大的事,侄儿可不得来跟您禀报一声?顺便讨个主意。”徐佑平静说道。
    “哦,还有这事?”雍宣帝有些意外,亦有些好奇。少年兵的事当初他就是知道的,还赞扬过呢。“真来了?偷着来的?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雍宣帝一下就猜到这群少年兵不是光明正大着来的。
    徐佑看了雍宣帝一眼,什么叫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这不是说他家小四不省心吗?他家小四虽爱玩了点,可也乖巧着呢。皇伯父这是对他媳妇有偏见啊!
    “都来了,在城外呢,估摸着日落时分能到郡王府,侄儿想着,侄儿和您侄媳妇一个是郡王,一个是郡主,手底下总不能没人吧?现在少年兵不是来了吗?依您侄媳妇那个软心肠也不好不管不问,索性就养着吧,看家护院总是能做的。皇伯父您也就不用再额外给人了。”徐佑说出自己的打算。
    雍宣帝却是把脸一沉,没好气地训斥道:“合着在你心里皇伯父就是个那么小气的?四百人个半大孩子能干什么?按祖制该多少人就多少人,皇伯父回头就补给你。”
    话刚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他那面瘫侄子给算计了,不由指着徐佑笑骂:“臭小子,长能耐了哈?”一个不察竟然被这臭小子带沟里去了,这都是跟沈小四那个鬼丫头学得?真真是——雍宣帝自个也笑了,同时心底有些欣慰,也好,阿佑这样也好,比以前什么都看在眼里有人气多了,他也总算能对父皇有个交代了。
    徐佑扬扬眉梢,压根就没把雍宣帝的话当一回事,“皇伯父,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侄儿就不打扰您批折子了,您侄媳妇还在府里等着呢。”他站起身就要告辞。
    雍宣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就知道你个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回去吧,赶紧去你媳妇跟前邀功。”他打趣了一句。
    徐佑嘴角又是一抽,决定忽略他皇伯父的最后一句话,转过身道:“侄儿有空再来陪您下棋。”
    雍宣帝的手挥得更勤了,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徐佑走后,雍宣帝就把大统领徐威叫来了,吩咐他从禁卫军中挑些好的派到平郡王府上去。
    晋王府里世子夫人吴氏正心急如焚,看到思浓进来猛地抬起头,“太医呢?怎么没请来?”
    思浓咬着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吴氏的脸顿时拉下来了,厉声喝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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