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想了想,“提的也是李老三为了李王氏怎么怎么的,倒没有特意提你和李王氏了。”
    李长风眼眸逐渐幽深起来,“也没有提我说的净身出户吧?”
    陈启肯定的摇了摇头,“那当然,你没跟我说是你提的,我还真没当回事!谁会自己提这个啊!”
    “这和你提出分家有什么关系啊?你别转移话题!快说,这吊着我,简直要命!”
    “别走啊!你还没说话呢!李老二!李长风!!”
    许清在村尾下驴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谢阿么家里。
    “谢阿么,这是我在集上买的杨记桂花糕,你和谢阿叔也尝尝!”
    许清将手里的一包东西直接放在谢阿么堂屋里的桌子上后,才走到谢阿么旁边坐下。
    “我说你这孩子,马上可就要到花钱的时候了,别这样费钱!再这样,谢阿么可不高兴!”谢阿么虽然心里熨烫,可也受不住许清这样对待,都要成家的人了,以后过日子可是要花钱的!
    许清扒拉了一下谢阿么膝上的红色礼服,笑着说着:“知道知道!以后就是你想要我买,我也的掂量掂量!”
    谢阿么笑嗔的看了许清一眼,没再推辞,这孩子是个实心人,一点恩情,他都记在心里。
    “呀,你买了药了?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
    谢阿么看见许清放在凳子上的药包,急急的问着。
    “哦!大夫说我这是肝火旺,所以才会长这些东西,最近都大好啦!所以只花了二百文的药,说吃完就好啦!我估摸着在成亲前能好!”
    许清的话让谢阿么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这!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要知道这清哥儿被脸上的这些东西是被折磨狠了的!什么“丑哥儿!”,为了让村里人嘲笑刺激他,许父不得已搬家到后山下,甚至直到现在才定下亲事!
    “太好了,这要是你阿父,阿么地下有知,那也是彻彻底底的安了心了!”谢阿么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看着眼前的许清,心里也算是彻底放下了那块石头,他一直怕成亲后李长风时间长了会对许清的样貌产生不满,不如意,如今这样,他也算是了了一段心事。
    许清慌忙的放下手里的红色礼服,为谢阿么擦拭着眼泪,他原本的意思只是让谢阿么不再担心,可现在,他看着谢阿么的状态,心里大为颤动。
    “我,我这不是快好了吗?别哭,谢阿么,您别哭……”
    许清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也开始哽咽起来,他是个孤儿,除了在孤儿院里被真心相待过,也只有来到这儿谢阿么和谢阿叔才真心待他。
    一开始他也只是就这谢阿么对着原身的恩情所以才会对他们亲近一点,可是在这里过了这么久,谢阿么,谢阿叔是真心的对待他,这对于无亲无故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可贵啊!
    “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啊?怎么你们俩这还哭上了?”
    谢阿叔一进门就听着堂屋里的声音不对,什么时候清哥儿来,自家媳妇不是笑呵呵的,怎么还突然哭了!
    “是不是李家小子后悔了?!我找他去!”
    谢阿么赶紧“呸呸”个不停,“你就不能说些好的啊!”
    许清也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理了理容表,他居然被谢阿么带着哭了。
    谢阿叔这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那你们哭啥?”
    许清连忙把刚刚和谢阿么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谢阿叔一听,也很高兴,“这确实是好事儿,虽然平时脸红了点也没啥,可你们哥儿就是脸上有一点东西都觉得是天大的事!哈哈!”
    “出去,做饭去!”
    谢阿么现在是什么感慨的心也被谢阿叔破坏的什么也没留下来了,“清哥儿今儿就在阿么这儿吃饭啊!可别推辞,不然我可不高兴!”
    许清只好应下,看着谢阿叔的背影,对着继续做礼服的谢阿么艳羡道:“您们的感情真好!”
    “当初啊,我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选了你谢阿叔了,人就是个直性子,还算是个疼人的。”谢阿么咬断线,让许清站起来,拿着新人哥儿穿着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划,“嗯,不错,不要看着有点长,你穿在身上,它要背掉一些,所以也就刚刚好,这件算是做好了!”
    许清欢喜的比划来比划去,遗憾的是没有镜子,他自己也看不见,“李长风的衣服您怎么做的啊?”他没见谢阿么为李长风量过尺寸。
    “那还不简单,让刘屠户家的问过啦,保证不会让他穿不下,这不是丢我的脸嘛!”谢阿么接着收尾新郎的礼服,这件衣服就比较简单大方一些了,收尾也比许清那件快的多,没一会儿就好了。
    许清拿过手,往自己身上一摆,“啊,好长啊!”要不是谢阿么眼疾手快的扯住一部分,都驮到地面上去了。
    谢阿么帮忙将两件衣服叠好,“那可不是,李长风人高大,汉子嘛,总比哥儿高壮的多!对了,你等会儿拿你穿的那件新人服回去就好了,李长风这件我让你谢阿叔送给刘屠户家的带回去。”
    第18章
    “我知道了,谢谢谢阿么!”
    “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这谢谢谢的。”
    谢阿么拉着兴奋的许清坐下来,打趣着。
    “对了,我今儿听村里有些讨论李长风家里的事儿,他们家把李长风分出来了,还净身出户这事儿他可知会过你?”谢阿么想起今儿出去找菜,听着刚刚从吉祥村回来的一个人和魏阿么在一起议论,他这一听见是李家的事,也跟着凑了过去,结果!“我就听见李长风净身出户这事儿!”
    许清静静的听完谢阿么的话,“他说过。”
    谢阿么恨铁不成钢的拍了许清一下,“你这是想什么呢?!分家是分家,可这净身出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谢阿么低声说道:“这事儿还有李家老三的份在里面!”
    许清明白着装糊涂问着:“怎么有李老三的份呢?”
    谢阿么微微一叹,“那李老三也是个乡里乡外都知道的人物,前几年考上了秀才!啧啧,那是显摆的,是了不得的模样啊!”
    “我们这镇上的秀才多吗?”
    谢阿么一瞪眼,“你当这秀才是大白菜啊?哪儿都有?还多不多!!”
    “嘻嘻,我这不是不了解情况嘛,您继续!您继续!”许清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逗乐了谢阿么。
    原来这李老三也是个人物,想来这幸福村,吉祥村,安乐村里面也就六个秀才,其中幸福村两个,安乐村三个,这最后一个,就是李老三了,“也别说,这李老三考上秀才的时候,是这几个村里最年轻的一个!”
    “那最迟考上秀才的有多大年龄呢?”
    谢阿么一双手伸出来在许清眼前挥了挥,“这是……?”不会是五十吧!!
    “五十!就是安乐村的,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考不上去了,所以啊,就在安乐村开了学堂,做了夫子,可别说,还真行!后面考上的两个秀才就是他的学生!”
    “这人还真是造福村民啊!”许清可是知道的,这幸福村可就没有学堂,要想读书,就得走一个半时辰去安乐村上学。
    谢阿么也语带尊敬,“可不是,可那李老三中了秀才后,连着又考了几次,都没有中,还被镇上的夫子委婉的劝解他,”谢阿么正了正脸色,模仿着那位夫子的语气。
    “你啊,年轻,趁着还有一大把的时间去做做其他嘛!这行行可都出状元!”
    说完就和许清笑成一团,“后来这话传了出来,那李老三是没脸面继续读下去了,就是他想读,家里也没那个余钱一直养着他啊!”
    李老三觉得丢了面,回到吉祥村顶着个秀才老爷的名讳种起了庄稼,可他是农村人的命!读书人的身,做活也不够普通汉子强。
    “后来吉祥村的里正就受乡民之托,请这李老三和安乐村的那位一样,开设学堂,村里人银钱不够的,就送些粮食抵着,只求孩子开个蒙也就是了!可是这李老三却自命清高,不愿意做夫子,觉得自己说不定有一天突然就考上了呢!”
    “那这村民可不就要恼他?”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今儿集市上遇见的两位么么可不就是提起李老三一嘴的不屑,这拥有秀才功名的人也不应该这样被人看待啊,好歹是个名声秀才!
    谢阿么嘴带冷笑,“可不是,他也不想想,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可都是李家养着的,这又不愿做夫子,做活又下不了力!还做些白日梦,这儿还硬是把李长风给分了出去!他还真行!”
    真的是李老三把李长风分出来的吗?许清心里却有着另外一道谱。
    谢阿么还在担心着,“这李长风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还好他进了你家门,不然还不知道被其他人欺负的怎么样呢!”
    许清心里摇了摇头,看来很多人都被那人给糊弄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找了条憨厚的金毛,却不想是条腹黑的猎犬!
    已经是中午了,林子里却没有那种春天的骚热感,反而透着一股大自然轻抚来的风,陈启和李长风一个扛着一大把柴火往村里走去。
    陈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和同样轻松的李长风追问着:“你说你突然就入赘了,这可给我来了个惊吓!也不知道知会一声,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李长风扛着一大摞柴火,轻松的穿梭在山林中的杂树,杂草,带走了些许叶子飘在腿边。
    “你要有什么心里准备?又不是和你过日子!”
    陈启不服气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玩着泥巴长大的!你可别扯别的!”
    陈启家里除了他一个汉子,就只有一个哥儿,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成了亲,可是至今还没有孩子,好在陈启的阿么,阿父也不是强求的人,日子过得还算顺溜,五年前就他去服的兵役。
    “我喜欢,而且我年龄也大了,再不成亲,可得官配了。”
    李长风想起许清心里就热乎乎的,到今天也没收到口信,也不知道日子怎么样,他可听说这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好些对新人都选了那天!
    “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启从路边取了根树条,不停的打在李长风扛着的柴火上,发出“哒哒哒”
    尖细的响声,仿佛在响应着主人内心的急切之情。
    “反正不是你那样的!”     李长风一到岔路口就往自家的那条路走了,理也不理后面一脸郁闷的陈启。
    “这小子!”
    陈启抖了抖肩膀,让有些刺他的枝条移了移位置,朝着另一条路走去,他和李长风的家就由这两条岔路分开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
    陈启媳妇一听见陈启特有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理着院子里晒着的被子,陈启媳妇是安乐村的,性格爽朗,大方,就是心里有个坎,嫁过来这么多年就是没有为陈启添个孩子!
    陈启应了一声,将柴火放在柴房后,扭了扭脖子,“嘿,别说,这几年没打柴了,今儿还有些生疏!”
    陈阿么将饭菜端上桌,听见院子里陈启传来的大嗓门,瞪了眼坐在堂屋抽旱烟的陈阿父,“也不知道随了谁,嗓门大的就怕别人没听见!”
    陈父不痛不痒的任由老伴儿抱怨,倒是一道清脆的男声回了陈阿么,“阿么又在说大哥像阿父了!”
    只见从房间出来了一位大约一米七几的俏丽男子,手里正端着一篮子绣帕走进堂屋,这正是陈启的弟哥儿,陈红,今年十五岁,也是待嫁的好年华。
    陈阿么看见自家哥儿一出来,心里是什么气也没有了,陈红是他的第二个孩子,长的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绣活也好,又孝顺,简直就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还不是你哥那嗓门,听着闹着慌!”
    陈红将手里做绣活的篮子放在堂屋的一个小柜子上面,“这说明大哥身体好啊!”从里面拿出绣好的帕子,转身给了陈阿么一条,“阿么,这是我新绣的花样,您看看如何?”
    “什么如何?”
    陈启和陈启媳妇一进堂屋就听见陈红的末尾句,陈红浅笑的叫了声:“大哥,大哥么,我在跟阿么说我刚绣好的帕子呢,如果看得过去,就拿出卖。”
    陈启媳妇凑到陈阿么面前看着他手里摆弄的绣帕,“弟哥儿的绣活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陈阿么乐呵呵的听着媳妇对自己哥儿的称赞,眼里尽是满意,“那还用说,得了,咱快吃饭,这帕子我明天早上就去卖了,这可是新花样,有个好价钱!”
    陈启已经摆好碗筷了,给陈父,陈阿么添了一碗半稀的粥,他们家虽不至于穷,可也不是多殷实的农家。
    陈红喝着碗里的粥,瞅了瞅对面大口吃着馍馍的陈启,“哥,你今儿早上去找长风哥了吗?”
    陈启塞了一口野菜,闻言也没多想,“是啊,那家伙要做上门女婿也不提前说一声!”
    陈红端着碗的手微微一紧,抿了抿嘴,陈阿么瞪了陈启一眼:“和你说什么说!”
    陈启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家阿么和那个家伙说的话都一样阿!“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心关系怎么了!”
    陈启媳妇注意到身边的陈红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看还在不停抵抗的陈启,想起今儿早上陈红让陈阿么去村里打听李家老二分家是不是确有实情的事儿,可不要是他想的那样,这李长风可是已经和其他哥儿也算是定了亲了。
    陈启媳妇顺手给陈红夹了一筷子菜,用手轻轻碰了碰发愣的陈红,“来,多吃点儿,不然一会儿你哥可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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