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大声,可也清楚这样的情况木舞是不会告诉她一句话的,所以林夏将她扶起来,劝道,“先跟我回家吧,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木舞情绪渐渐平复,随林夏进屋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林夏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在她身旁坐下。
    “到底怎么了?一天不来公司,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木舞摇摇头,美眸因为刚刚眼泪的洗涤而变得更加清澈通透,“林夏,我今晚住在这里可以吗?”
    林夏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皱眉道,“是不是和安夜淮闹矛盾了,他也真是,明知道公司这段儿时间有危机,他不帮你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不体谅宽容你呢?”
    木舞没有答话,只怔怔的望着她,过了会儿林夏才反应过来,闪躲了目光,愧疚道,“不好意思,其实公司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怪我……木舞……其实我……”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
    木舞将她打断,随即叹了口气,“如果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那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也是受害者罢了,阴谋迟早会来,我怪不到你头上。”
    “什么意思?”
    林夏有点儿发蒙,她诧异的看着她,“什么阴谋?”
    木舞将手中水杯放下,轻轻叹了口气,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林夏,虽然她不确定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误会,可她只是看见了事实,陈述了事实,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林夏听完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消化过来,她傻愣了半天才磕磕绊绊的问了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木舞深吸口气,显然已经做好准备,她勾了勾唇道,“前段时间我和律辰联系过,他父亲是国际托卡的主席,在设计领域的地位可见一斑,我答应过律辰,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去美国找他,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第198章
    “你要出国?”
    林夏目光暗了暗,“那公司怎么办?安安呢?他还那么小,你忍心把他丢给安夜淮吗?”
    “安安我会再想想办法争取……”
    木舞抿了抿唇,一提到他便觉得心头柔软。
    “但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把他暂时放在荣港……”
    晚上林夏没有再去上班,她陪木舞喝了点酒两人就睡了。……
    安夜淮自己开车找了一下午,所有认为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可还是没见到木舞的影子,一晚上公司上下和幽兰园都不得安宁,男人派人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守着。
    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她对他的误会不是一般的深,深到怀疑他的真心,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所有人都熬了一夜,安夜淮更是无心睡眠,他坐在书房里看了一整晚的书,如果没有消息,他估计连工作的心都没有。
    清晨七点半的时候左修打来电话,说在林夏小区附近看见了少奶奶,问安夜淮的态度。
    可请了几次都被无情的回绝,再后来基本见不到人了,安夜淮来了两次也是无疾而终,殊不知此时的她已经和沈律辰联络好,正忙于办出镜手续。
    “想办法告诉她,哪怕是让她身边的人知道也好,安安生病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一手扶额,臂肘支在桌案上,眉头紧锁。
    左修愣了愣,“小少爷他?”
    “他没事。”
    男人丢了手中钢笔,眉间透着一丝不耐烦,左修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这样骗少奶奶可以吗?”
    “不用这种方式她根本不可能回来,我又不能强迫她,否则她会更恨我,一切挽留的余地都没有了。”
    男人说完扬了扬手,示意他去办,左修点了点头,“明白了少爷。”
    ……
    傍晚时分。
    在小区楼下守了一夜的左修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他二话不说的迈过去,修长的身影一下就挡住了所有视线。
    木舞抬眸,夕阳擦过他的肩头照射在她微微眯起的眸子里,别样的璀璨。
    “少奶奶……”
    左修抿了抿唇,“您跟我回去吧。”
    木舞温凉的脸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黄色,她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语气不冷不热。
    “左修,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告诉安夜淮,以后不要来找我。”
    她说完饶过他挺拔的身体要走,左修却突然开口,“小少爷生病了,少奶奶也不在乎吗?”
    木舞脚下的步子倏然顿住,她回身看向左修,快步走过来,面色焦急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安安怎么了?”
    果然孩子这招对母亲永远受用,左修抿了抿唇,目光真诚,“小少爷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闹得厉害,老太太不知道您和少爷的事,只当您是工作忙没时间照看才将小少爷放在枫德园,所以他生病的事也一直没有告诉您。”
    “安安现在在哪儿?”
    “在老太太那儿。”
    左修对答流利,毫不含糊,木舞此刻根本什么也不想,比他还要着急的往小区门外走,“你的车呢?带我回去。”
    “就在外面。”
    左修恭敬的跟在身后,为她开门关门,然后又流利的坐上驾驶座开车,整个过程中二人都是沉默,左修本就不多言,再加上木舞此刻心情沉重,非常时期,他当然要更加谨慎。
    木舞倒也不觉得拘谨,只扫了眼这熟悉的迈巴赫,便疲惫的闭上双眼,头靠椅背休息了一会儿。
    睁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停下了,左修到外面为她开门,木舞解了安全带下车,一路上她步伐急促,脑子里除了安安的情况再无其他。
    左修迈大步子在后面跟着,到玄关处时她换鞋迅速,起身便焦急的往大厅走,可是刚迈出一步,她的视线就落在一张英俊柔和的侧脸上。
    木舞看着眼前的画面愣了愣,此刻安安正被男人修长的手臂抱在怀里,虽然一身黑色西装本该肃穆,可是他低头看安安的目光真的非常温柔,老太太在一旁笑脸盈盈的逗着重孙子,根本没有看出一点不妥。
    知道自己被骗了,木舞回身瞪了左修一眼,却被刚刚发现她的老太太热情的拽了过来。
    “小舞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段时间是不是公司太忙了,怎么都没有来看过我的宝贝重孙!?”
    木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可面对老太太还是要一如既往,她勾了勾唇,随和的被老太太牵着手走向安夜淮的方向。
    “奶奶,安安还乖吧?没有再闹病折腾您吧?”
    她语气里故意带了打探,可老太太丝毫没有察觉二人的异样,笑眯眯道,“安安最近身体好着呢,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我的宝贝重孙再生病的。”
    “麻烦您了。”
    木舞走到安夜淮身边时,本来要下移到安安身上的视线突然停住,男人深邃的黑眸突然抬起,对视的一瞬间,他没有在她目光里看到任何期待的光亮和情绪。
    木舞冰冷的美眸落在安安脸上的一瞬间变得柔和,她不着痕迹的从男人手上接过安安,高兴的哄逗着,过了会儿才抬头看向沙发上的老太太。
    “奶奶,安安在这儿已经麻烦您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我接回去照顾一段儿时间吧,您要是想他我可以随时带他过来看您。”
    安夜淮听到这儿眉梢动了动,他知道如果她一旦离开老太太的视线,肯定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可能再被他找到。
    所以还没等老太太回答他便上前坐到她身边,勾了勾薄唇,淡笑道,“既然都舍不得安安,不如我们一家暂时搬到枫德园住一阵儿。”
    木舞嘴角忍不住一抽,刚想拒绝便听见老太太满心欢喜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好啊!这样最好不过了!”
    “……”
    “奶奶……”
    木舞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最近公司很多事要忙,常常要很晚回来,住在这边不仅方便,还会打扰到您休息啊。”
    “这宅子这么大,我们找间打扰不到奶奶的就好了,况且安安这段儿时间在这边跟奶奶也住习惯了,突然回去万一生病闹腾不是更麻烦?”
    安夜淮说完朝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立刻领悟般的附和,“就是啊,再说上班什么的大不了多安排几个司机就好了,你就别推辞了,听奶奶的,在这儿先住下。”
    “……”
    木舞终究是拗不过老太太,纵使内心再不愿意和他同住一片屋檐下,也不能过分的推辞老太太的一片心意,所以只能将计就计的先答应下来。
    晚上木舞没有胃口,安夜淮也只是怕老太太担心才坐在饭桌上象征性的喝了点儿酒,压根儿没吃多少东西。
    他上楼时木舞正坐在床边抱着安安,侧脸温柔的让人窒息,她柔唇紧紧贴着他鲜嫩的小脸,不知在跟他低语呢喃些什么,这个画面过于美好,以至于安夜淮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修长双腿走过来,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干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脖颈间的领带,然后自然的坐到木舞旁边。
    “这些天你是在故意躲我?真打算跟我离婚断绝关系了?”
    他黑曜的双眸盯着她,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可上扬的唇角又带了宠溺。
    木舞一动不动,仍然和安安低语着什么,不回答也不回应,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把他当空气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说了。”安夜淮顿了顿,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无视自己的侧脸。
    “其实在帝豪酒吧你跟我做交易,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设计得到你的阴谋,顾健的逼婚,傅北的背叛,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可苏家败落与我无关。”
    男人说完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不知从哪儿挑出来一块儿怀表。
    “你说我把你当成她?”他冰冷的嘴角难得的苦涩,“你却不知道我的整个青春都在等你,所有人都是成全你我的棋子。”
    他说这话时木舞的后背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又随即正常,她是听着的,可却不给他半点回应,抱着安安一动不动的样子像个木偶,在他面前似乎已经散尽了所有的灵魂。
    安夜淮将怀表展开在她面前,声线平静道,“你还记得这块怀表吗?这上面的图案不同于上次拍卖会的怀表,可却惊人的相似。”
    木舞听到怀表时视线忍不住上移,落在微微晃动的怀表上时瞳孔猛的一滞,这块怀表她找了好多年,怎么会在他手上?
    “其实那天我本来是打算把这个当做最后的拍品为你准备一个惊喜的。”
    安夜淮继续说,“可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突然摆上来一件外形一模一样的怀表,所以打消了我的想法,小舞,你还记得中学的时候,一个特别苍茫的大雪天,你和一个男生撞了个正着吗?”
    木舞眸光动了动,面色无异,她记性本来就好,却从未想到那个人就是他吗?所以说怀表也是在那个时候撞掉的?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你那双比雪还要纯净的双眸。”
    安夜淮顿了顿,忽然将怀表攥在手中,“后来一次偶然的公共场合,我看见你穿着一身红色的小礼服,头发自然垂在身后,步伐坚定的拿着话筒登上高台,你说如果有人见了这块怀表,你愿意高价赎回,可是我并没有将它还给你。”
    木舞目光几乎是停滞的,她抱着安安轻轻晃动,似乎并不打算接话。
    安夜淮抿了抿唇,坚毅的侧脸魅人又深沉,他低眉道,“后来我没有机会找你,或者没有机会去了解你是谁,就去了国外,也就是出国后那段时间我认识了尹雨嫣,她和你的确相似,而且又很巧合的,她说她也是荣港人,只是后来举家搬迁到了法国,所以我一直半信半疑的把她当做你……但是,她却并没有给我当初应有的冲动,我也从来没有动过她,最多也只做到牵手的份儿上。”
    “后来安阳国际垂危,我不得不回荣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要找的人就是荣港第一名媛,不久后展连发来消息,说尹雨嫣在国外和别的男人搞暧昧,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毕竟是不爱的人……只是后来我发现她早就知道我把她当做另一个女人,却一直利用这一点……”
    安夜淮倏然顿住,这应该是他这辈子一口气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他什么时候跟别人如此费心的解释过?生怕漏了一个细节她没听到,生怕她因为哪个措辞的表达而感受不到自己对她的感情。
    ☆、第199章
    木舞本来轻轻摇晃安安的手臂忽然顿住,她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到那块儿怀表上,眸光微动,木舞轻轻开口,声线却是没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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