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像足了七皇子弘建!
    那疯子满脸脏污唯有一双眼睛还干净着,他对锦月目光闪过恨意和杀气,张牙舞爪。
    对上他眼神,锦月一骇。
    “在那儿!快,抓住他!”
    适时追上来一队羽林卫,疯子丢魂儿般逃窜走。
    锦月拦住羽林卫小队长:“此人是谁?”
    小队长抱拳跪答:“回禀王后,只是个从掖庭跑出来的疯癫太监,咱们寻了他两日了才发现他踪迹。娘娘若无事还是赶紧回宫吧,恐这贱奴伤了您。”
    锦月确实惊魂未定,不知那惊鸿一瞥是否是她看错。“秋棠,我回忆刚才疯奴的动作……”锦月摸了摸脖子有些发凉,“我总觉他张牙舞爪,像是要掐死我。”
    秋棠握住锦月的手,才发现锦月的手有些冰凉。“奴婢倒是没看出来,大凡精神失常的人都是受了严重刺激,眼神都有些古怪吓人,娘娘若是害怕咱们赶紧回去就是,免得再遇上他。”
    “嗯,也好,该看的路都看得差不多了。”锦月顿了顿,“你觉不觉他容貌有些眼熟,像七皇子。”
    “七皇子不是在冷宫思过么?想来是您看错了,羽林卫不也说是太监吗。”
    锦月点头,那太监蓬头垢面的,确实不容易辨认。
    而今还没有封国的除了代王殿下就是七皇子了,他被软禁冷宫思过三年才放去陈国。
    二人刚转身要走,宝华殿里就追出来个声音。
    “王后既然来了宝华殿不若进去诵个经祈个福吧。”
    锦月转头,见是云心。
    云心在此,那太皇太后……
    锦月浑身一凛,具是戒备!
    “太皇太后在里头?”
    “王后年岁长了,怎么胆子却小了起来?太皇太后是在里头,她老人家听闻王后在宫中,一直想见您呢,可惜皇上总将月室殿包围得连丝风儿都吹不进去,太皇太后一直很挂念您呢……”
    云心含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锦月与秋棠对视了一眼。
    几丝焚香的白烟从宝华殿内冉冉飘出来,锦月略作思量,还是抬腿跟随云心入了殿。
    ……
    日头西斜,秋末的夕辉如迟暮的老人,再是颜色浓烈如火却也无力再给予万物多少温暖。
    夜幕逼近,温度又降下来,锦月从宝华殿出来后便感觉到浑身一个激灵,寒冷四袭。
    长街两旁的朱红宫墙那么狭长,尽头光线暗淡只见是一片幽暗。
    秋棠替锦月拢了拢披风,锦月也不觉得多一分温暖,反而紧紧握住秋棠的手,希望能汲取一些微弱的暖意。
    “太皇太后,不可信。”
    锦月自言自语道。
    秋棠忙不迭点头:“对,太皇太后满腹阴谋,确实不可信。”
    锦月又转而无奈:“可而今,信她与不信她,却也由不得我们选择。我想出宫,永远离开皇宫……”
    那老谋深算的妇人说,可以帮他们出宫,前往代国封地。
    锦月问她为何帮她,太皇太后睁开缠着皱纹的眼皮,眼睛幽深明亮,闪着岁月沉淀的狠辣。
    “只要你还在宫中,还在长安,哀家便不能高枕无忧。既然你不想留在长安,哀家何不成全了你,毕竟哀家让你背下瘟疫之案的罪名并非想要你的命,只是要你不再威胁到哀家罢了……”
    锦月反复琢磨着太皇太后这番话,里头又几分真、几分虚假,走着走着,就到了月室殿。
    锦月正要进去,却不想月室殿里来了个锦月意想不到的人。
    庭院里,尉迟心儿正笑嘻嘻和小黎道别:“太子,庶母这就走了,明日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多好玩的东西来。”
    小黎倒不是从前那么凶巴巴,有礼貌的回“多谢贵嫔娘娘”。
    尉迟心儿回身见锦月略惊慌,而后很快镇定下来热络地微笑走来:“心儿见过王后姐姐。”
    “你来做什么!”锦月冷道,并不领情尉迟心儿的殷勤。这个女人在她身份卑微的时候做过什么,一桩桩一件件她可没有忘记
    尉迟心儿笑扫了眼庭院里的小黎,对锦月道:“姐姐这样冷漠做什么?尽管你不认爹爹和母亲,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而今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也就是太子的庶母。我来,当然是关心太子的。”
    “如此,那本宫郑重告诉你小黎不需要你的关心,往后你不必再出现在这儿。”
    锦月冷道,而后从尉迟心儿身边擦身而过。
    尉迟心儿被锦月冷冽的眼神惊了惊,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弘凌的魂儿附在了锦月身上。都是这样柔和平静而冷寒刺骨的语气。
    不得不说,皇上和她这个姐姐当真是有那么一些夫妻相,要吓人的时候眼神都这么冰冷摄人。尉迟心儿勾了一边嘴唇展了个冷笑,莲步轻摇走远。
    若非母亲相劝,让她讨好太子以博圣宠,她才不会来理会这破孩子!尉迟心儿心中暗啐了一口。
    *
    锦月焦灼的等待,终于在第三日晚上结束。弘允的线人终于联系上了月室殿外锦月买通的那守卫,送了信儿来。
    天子生辰之日,动手。
    弘凌生辰也就只有七日了,锦月思及如此,既是紧张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
    弘凌如此执拗要扣下她和小黎,真会这么容易放手吗?
    他那为达目的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的性子,等他发现她悄悄逃走,会如何反应?
    弘凌现在自是不知锦月的这些心思的,他躺在清凉殿的重重帷幔后的榻上,御医刚施针完毕退下。
    兆秀正和李生路在外头等着自家主子醒过来。
    李生路满面焦急责怪:“兆军师,您不是一向行事都极为稳妥、深思熟虑吗?怎么,怎么隐瞒了陛下这样重要的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我就是拿自己的性命也换不了你的命!”
    书生模样的兆秀摇着羽扇也有些烦闷,从未有过的举棋不定:“兹事体大。代王后母子一旦出现,陛下就从未好过过,从前在东宫不顾大局保他们母子,而今好不容登上皇位又一意孤行要留下他们。陛下杀伐驰骋难有敌手,尉迟锦月却根本是他克星啊……”
    “可你也不能把代王府那小桓公子是陛下亲骨肉这样大的事隐瞒住啊!兆军师,那可是龙子啊!”李生路急得上火,“不行,我必须如实禀告皇上,等皇上一醒我就说!”
    作者有话要说:  (⊙v⊙)    (⊙ ⊙)  =  ?
    ☆、第126章 2.7.0
    天子生辰, 天下大赦,百姓减免赋税一年, 可谓普天同庆。
    当晚, 弘凌在宣室殿内宴请众臣。
    锦月带着儿子小黎在月室殿里忐忑等待着, 小黎并不知今夜即将发生的事, 还在背着一会儿去宣室殿要说的恭贺弘凌生辰的话。
    “娘亲,你听我背一遍, 看我背得好不好。我是太子了, 不能让百官看爹爹的笑话。”小黎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有模有样。
    锦月心绪有些复杂, 到底要不要将小黎带走……
    小黎正背着,忽然一个黑影闪进殿来, 一个劈手就将孩子敲晕了过去。
    “你是谁!”
    来人一拉蒙面的黑布:“王后,是奴才。”
    竟是小北来了。
    “王后快跟我走……”
    锦月抱着孩子,秋棠、青桐跟随左右,随着小北一道出月室殿。
    重重羽林卫竟然全数不见了。
    锦月问小北为何一个守卫都没有, 小北道:“应当是太皇太后撤走的人, 若非太皇太后,奴才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顺利潜进大乾宫。”
    锦月略有些怀疑,但现在时间紧迫也不能耽搁。
    “王后放心,宣室殿皇上那儿有太皇太后拖着,咱们先去废殿躲躲,待接应咱们的一来,就能够逃出宫了。”
    “代王殿下呢?”锦月担心弘允的眼睛,总是不能放心。
    “殿下在宣室殿上应付,暂时不能抽身,等殿下将皇帝灌醉,便来与我们会和,直接出宫北上。”
    锦月容颜一滞,眉梢凝了凝。“虽然代国空着,但弘凌迟迟未颁圣旨,咱们去代国恐怕当不了主子……”
    难怪弘允不告诉她计划,他是打算抛弃所有荣华富贵,带着她和孩子远走高飞。
    他们来到名为芳菲殿的一座空殿,小北领他们进入一间密室。
    “王后且安心在这儿等着,奴才去宣室殿外等着,以防殿下有危险。有奴才在,至少可以多一分力。”
    “快,你们处理那边的事就尽快过来,万莫耽搁。”
    “诺。”
    小北说罢将剑交换了个手,关上密室门大步离开。
    芳菲殿是冷宫,夜里没有掌灯,全靠天上半片月亮稀薄光华。
    稀疏月光将屋顶上潜伏来的人照成一片剪影。
    小北正走到芳菲殿大门,忽地一阵疾风从背后扫来。
    “是谁?”
    小北话音未落,那人就拔剑相向。
    两人很快缠斗起来,小北是极少的绝世高手,弘允极为信任的心腹。
    那人很快落了下风,小北一剑架在他喉咙,挑开杀手面纱,他却惊呆了:“殿、殿下?怎么是您?”
    他话音未落,那模糊的“弘允”藏于袖下的暗器齐齐射出。
    遭!小北未及抽身,刹那有一柄冰冷坚硬横穿胸腔,温热的鲜血,顺着他衣襟汩汩留下……
    “你……你不是……”
    他后半句话被淹没在喉咙涌上的鲜血里,一声闷响,身体如麻袋倒在地上。
    那片剪影移到芳菲殿偏殿,书架后有个罗盘机关管控着密室的出入口。
    那虎口有握剑粗茧的手,死死将机关拧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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