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开什么玩笑。
    “你今天是不是很累?”池弥昂起脖子, 凑近屏幕看她的脸, “你的眼睛里有血丝。”
    赵曼歌瞪着眼睛看屏幕里的自己, 居然这么高清, 连她眼睛里的血丝都能显示!
    “时差没倒好。”赵曼歌还配合着打了个哈欠, “不过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
    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然后将埃尔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池弥。
    明明是一段惊心的暗害, 赵曼歌却只花了几分钟就说完了,语气淡淡地, 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
    其中的惊心动魄处也被她讲得平平无奇, 还时不时吐槽两句,仿佛是什么趣事一样。
    “你说,我是不是太美了她们都嫉妒我的美貌啊?”赵曼歌撩头发,“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池弥在镜头前拧着眉毛,含情凝睇, 有抹不去的心疼。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赵曼歌笑道,“我又没有什么事。”
    池弥几不可闻地叹气, 说道:“我在自责。”
    “在你经历这些的时候,我不仅没在你身边, 甚至都不知情。”池弥垂眸, 神色平淡,下巴却在微抖,“我觉得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目睹你的喜怒哀乐,却无法参与。”
    赵曼歌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埋怨的意味儿, 她心里一梗,发现了自己从未意识到的东西。
    这些年来,她好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却没想过身边有一个人能与她分担。
    就算是曾经的程光霁,也没有透露出这种意思来。
    “嗯。”赵曼歌心头微漾,“以后有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池弥身后的太阳已经落了下来,余晖洒在海平面上,像亮片一般在海上飘荡。
    他笑了笑,将屏幕抬高了点,让赵曼歌能看到他身后的美景。
    “我要出发了。”池弥说道,“我今晚回中国。”
    “诶?”赵曼歌站了起来,有些兴奋,“我那也尽早回去!”
    挂了视频,赵曼歌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心里的郁气早已一扫而光,她美滋滋地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串小爱心过去。
    等了几分钟,池弥还是没回她。
    “哎,男人都一样啊,当初秒回,现在都不理我了。”赵曼歌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她拿出行李箱,塞了好些东西进去,吭哧吭哧整理半天,一不注意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再抬头时,窗外已经开始飘雪。
    赵曼歌站到床边,将手伸出去想接一点雪花,但是这个天气,雪花一飘到她的手上就立刻融化了。到头来雪没接到,反而把手冻得通红。
    赵曼歌捂着手呵了几口暖气,坐到沙发上发呆。
    她最近越来越幼稚了,感觉被池弥传染的。
    正发着呆,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赵曼歌拿起来一看,池弥给她发了一句话:[我妈刚才跟我打电话,叫我带你去吃饭。]
    赵曼歌一下子想到池弥妈妈送她的手镯,这次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那我要不要带点东西,送个项链什么的?]
    池弥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如果非要送东西,就交给我来准备,你别操心了。”
    “那多不好意思。”赵曼歌举起手腕,灯光透过玉镯,总有一股温润的感觉。赵曼歌以前只喜欢珠宝,从来不戴玉镯子,而这一只不知为什么,看着就觉得很舒服,能浸透心底那种。
    “要不我送个珠宝什么的,现在阿姨们都喜欢这些吧?”
    “不用了。”池弥已经拎着行李箱放到了车的后备箱,电话里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你要不……就带束花去好了。”
    “那怎么行。”赵曼歌说道,“阿姨送我一个玉镯子,这怎么也值个好几万吧?”
    池弥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行吧,你随意送点东西就行。”
    挂了电话,赵曼歌跑到自己衣帽间,一眼从首饰柜上看过去,琳琅满目的首饰顿时让她看花了眼。
    赵曼歌一个一个拿下来看了看,太小家子气的拿不出手,有的又太浮夸,不适合池弥妈妈的年纪。选来选去,赵曼歌最终选了一条珍珠项链。
    那是去年她一个设计师朋友送的,虽说算不上多贵重,但胜在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赵曼歌心满意足地拿了盒子装起来,就等回国送给池弥妈妈了。
    机票是明天晚上的,在回去之前,赵曼歌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埃尔莎想见她。
    赵曼歌算了算时间,离开庭还有些时间,她拿着手机,说道:“劳烦您转告,到时候法庭见就好。”
    赵曼歌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想见还是有些别的情绪,她有些本能地排斥去见埃尔莎。
    合作了这些年,虽不算掏心掏肺,但作为工作伙伴,她自认是坐到了信任与真诚,但是没想到换来这么一下结局,总让赵曼歌有些挫败感。
    又或者,想到埃尔莎所做的事情,赵曼歌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动手。说起来,将祝惜安送进监狱,赵曼歌只觉得满腔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而即将于埃尔莎站在法庭上,赵曼歌却觉得痛心又失望。
    *
    第二天晚上,艾莉尔亲自开车来送赵曼歌去机场。
    她帮着赵曼歌抬了行李箱下来,跟着她进了航站楼,然后给了赵曼歌一个熊抱。
    “亲爱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赵曼歌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推开了她。
    “你衣服上的铆钉刺痛我了。”
    艾莉尔失笑,朝着赵曼歌的肩膀就是一圈。突然,她瞟见了赵曼歌手上的玉镯子,好奇地抬着她的手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
    赵曼歌脑袋一时卡路,想不起玉镯的单次该怎么说,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找了几个替代词,也不知道艾莉尔听懂没听懂。
    “真好看呀。”艾莉尔痴痴地看着那手镯,眼里尽是艳羡,“你们中国人的有些东西,真是十分美丽。”
    赵曼歌勾着唇,说道:“这可是我男朋友妈妈送我的。”
    艾莉尔翻了个白眼,催促着她赶紧去安检。
    一切手续办好后,赵曼歌径直去了vip候机室,由于她出发较晚,所以几乎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登机的。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赵曼歌张望了一下,今天头等舱人很少,坐得稀稀拉拉的,周围都没什么人,只通道旁的作为上坐了一个女孩子。
    赵曼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女孩子有点眼熟。
    她穿着宽大的卫衣,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帽檐压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又戴了口罩,把嘴巴鼻子也遮住了。
    这全副武装的架势,该不会是哪位当红明星吧?
    到飞机起飞,那女孩都没怎么动,而赵曼歌总时不时地看她两眼。
    终于,在赵曼歌第五次看过去的时候,那女孩感觉到她的目光了,转过头来了。
    “咦?”赵曼歌眨眨眼睛,“程如雪?”
    程如雪只露了一双眼睛,但眼神里却透露着惊慌,她往座位后缩了缩,把卫衣帽子给拎了起来,罩到了头上。
    “怕什么?”赵曼歌冷冷说道,“居然在这里遇到你,难道怕我找你算账?”
    程如雪一顿,却依然没看赵曼歌,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赵曼歌也戴上眼罩,不再去看程如雪这个“神秘女孩”了。
    原本知道程如雪买水军黑她,赵曼歌心里实打实地气,但是这几天经过了埃尔莎的事情,赵曼歌觉得累得不行,对程如雪做的事情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只要程如雪不再作什么妖,赵曼歌也不想再跟她多计较。
    就这样,两人隔着一个通道,经历了长时间飞行,却没有一点交流。
    直到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程如雪才悠悠转头,说了一句话。
    她戴着口罩,吐字模糊不清,赵曼歌没听清,也没理她。
    没想到她突然站了起来,拉起了赵曼歌的左手,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手上的玉镯。
    “你这是哪里来的?”
    赵曼歌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耐烦地盯了她一眼,然后扯下袖子遮住了玉镯。
    “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
    程如雪慢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眼珠子咕噜转着,即羞愤自己刚才的失态,又忍不住想继续问赵曼歌。
    “你……唐阿姨给你的?”
    听程如雪这么问,赵曼歌突然来了兴趣,她转动着玉镯,似笑非笑地,就是不说话。
    最后是程如雪忍不住了,她又问道:“这是唐阿姨的吧?”
    “对啊。”赵曼歌说道,“阿姨送我的。”
    “不可能……”程如雪轻微摇头,盯着赵曼歌的手腕,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了,赵曼歌没再跟她说话,将自己随身的东西整理好,等着飞机一停稳就走了出去。
    机场,池弥已经在等着赵曼歌了,他一上来就帮赵曼歌取了行李,然后牵着她往外走。
    帝都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但是池弥只穿了一件毛衣,里面有衬衣打底,带着棒球帽,压得有点低,似乎是想刻意躲记者。
    赵曼歌无奈地笑了笑,就他这身体体格,把自己包裹成粽子也躲不了好吗?
    赵曼歌一面走着,一面回头,果然在人流中看到了程如雪。
    她依然把卫衣帽子扣在了棒球帽上,小小的个子穿梭在人群中,没有记者发现她的存在。
    虽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赵曼歌知道她在注视着自己和池弥。
    赵曼歌握紧了池弥的手,随他出了机场。
    “去哪里?”车上,赵曼歌问。
    池弥和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回答赵曼歌的问题:“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妈生日,我舅舅要来,你也一起吧。”
    赵曼歌点点头,给罗如丝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而第二天,赵曼歌又是被罗如丝的电话吵醒的。
    赵曼歌迷迷糊糊地醒来,接过电话,说道:“罗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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