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醒的那天晚上,很神奇的,躺在温暖子宫里的那一团轻轻地踢了寂和。
    像是高兴得舒展开手脚。
    以后他一定会是个聪明灵气的孩子。
    寂和拎着热水瓶站在后头倒水,房间里好几个医生围着弋阳检查。
    好半晌才收起听诊器什么的,笑着说
    “没事了。只要养养背上的伤就行了。”
    她端着水走过去,“麻烦医生了。”
    “应该的。水就不喝了,后面还有台手术。”
    “弋先生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走上前来的女医师应该认识弋阳,笑着打趣说
    “这小别胜新婚,弋太太该是有很多私房话要讲的。我们就不打搅了。”
    说完就和一帮子医生走了出去,还体贴的把门带上。
    这句弋太太深得人心,弋阳上扬嘴角笑出了声。
    寂和也不说什么,走过去。
    “喝点水?”
    弋阳撑着手肘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皱起了眉头。
    她见势忙拦下,“别动。这刚结痂的伤口。”
    说完又拿出刚让人备着的调羹,兜了半点水递过去。
    弋阳呆愣的张开嘴。
    喝完一勺,又一勺,寂和还温柔的用纸巾拭擦他唇边的水渍。
    这像她,又不像她。
    “寂和。”
    她抬头看着弋阳,“嗯?”
    “你不用这样的。”
    “怎样?”
    “以身相许的架势。”
    寂和放下杯子,躬下身去,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但是
    “我不会携恩求报,阿寂,这不是困住你的牢笼。”
    寂和伸出手去,用冰凉的指尖触碰他的伤口。
    勾勒出轮廓。
    一座七层宝塔,五千栏楯,龛室千万。
    红尘倥偬,俗世金身。
    寂和低下头去,覆在他耳根前,轻声说
    “弋阳,我有件事忘告诉你。”
    耳朵酥酥痒痒的。
    “嗯?”
    “崽崽踢我了。”
    嗯?!
    崽崽?
    一时间有如平地跳雪山,晴空下霹雳。
    弋阳愣了半晌,呆愣、猜测、激动又难以置信。
    一时间竟慌了神。
    好半会儿才开口磕磕绊绊的问道“崽崽”
    “嗯。崽崽。”
    寂和牵引着他的手来到略微隆起的腹部。
    “不喜欢?”
    那里有生命的存在。
    弋阳强坐起来,紧紧的拥抱住寂和,拼命地点头。
    “喜欢喜欢!”
    “阿寂,你本可以不让我知道,逍遥自在。”
    “如今我要感谢这个孩子,我终于有借口不放你走。”
    寂和小心翼翼地回拥着他,生怕碰到伤口。
    “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北京。把长安接来。”
    “好。”
    两个人安静的拥抱着,好久之后弋阳才开口说话,尾音颤抖。
    “阿寂?回北京我们去领证吧。”
    说完怕自己太过突兀,又补充道
    “在这之前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好。”
    好是什么意思?
    同意领证?还是抓住机会后悔?
    他不敢问。
    只能转移话题,试图羁绊住她。
    “你还记得在旧仓库你问我的问题吗?”
    寂和伏在床边,看着弋阳的眼睛,“嗯?”
    “为什么归老先生能一眼认出你,而单眼皮那样与你亲昵的问题。”
    她拱了拱脑袋,靠得更近些,眼睛亮得像暗沉无边的夜色里群起的璀璨繁星。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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