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岑曦也尴尬起来,幸好萧勉在关键时间没有掉链子,他淡定自若地跟岑曼打了声招呼,接着问:“冻伤的地方康复得怎样?”
    提及自己的伤势,岑曼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她将手伸出去,并告诉他们:“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点痒。”
    站在前院多聊了几句,岑曦就对萧勉说:“你去客厅坐坐吧,我跟曼曼进厨房就可以了。”
    结果岑曼帮不上什么忙,岑曦跟她聊了一会儿悄悄话,余修远就进来把人叫走了。
    岑曼前脚刚迈出去,萧勉后脚就踏了进来,岑曦抽空瞧了他一眼,笑着问:“呀,你怎么又躲着我爸妈了?”
    萧勉对岑家长辈敬重又敬畏,他虽然被岑曦笑话,但真正面对钱小薇和岑政时,他又恢复一贯的沉稳。他风度翩然,且态度谦恭,即使想挑刺,好像也找不到缺口。
    霜江有一家远近驰名的酒厂,而岑政正是这家酒厂的老干部,下午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女婿跟准女婿出门,回来的时候带了十斤白酒。
    岑曦知道父亲的喜好,他吃午饭滴酒不沾,到了晚上就喜欢喝几杯过过瘾。今天是母亲的生辰,家里人又齐齐整整地聚在一起,这么高兴的日子,他老人家肯定要喝个尽兴。
    其实萧勉的酒量不错,结婚那会儿,他被大群亲友灌酒,洋酒、葡萄酒都是大杯大杯地喝,岑曦见了也暗暗担心。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走完全场,明明已经醉了,却不生醉态,回到新房还知道要给自己兑蜂蜜水解酒,当然最后也没兑成功,因为他把颜色相近的苹果果酱的蜂蜜当成蜂蜜,结果只兑了一杯苹果汁。
    毕竟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萧勉能喝洋酒和葡萄酒,却不一定喝得惯中国的传统烧酒。别说萧勉,就连余修远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当父亲豪迈地斟满三大玻璃杯的酒,岑曦不由得为他俩捏了一把冷汗。
    岑政不是话多的人,只有在喝酒的时候,他才会打开话匣子。直至饭后,岑曦把碗筷盘子都收走了,他仍不肯离座,一边喝着酒一边跟萧勉和余修远谈人生。
    今早余修远已经被训导过了,此时萧勉成了重点说教对象。岑政对女婿的了解不深,最初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他也有所微辞,只是没有妻子反应那么激烈罢了。然而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岑政倒没发现他有什么让人难以容忍的陋习,加上女儿的婚后生活似乎亦幸福美满,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大呈白酒被喝了三分之二,岑政没有止杯的意思,轮流跟他们碰杯,讲完道理,他自然将话题绕回两个女儿身上:“曦曦跟曼曼都是我的宝贝,你们两个人啊,都是有福气的人。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她们过得不好,我就把你们捆进大缸里酿酒。”
    洗完碗的岑曦走出厨房就听见这么一句,她走到父亲身后,乐呵呵地说:“爸,您那吓唬小孩子的话,可糊弄不了这两个家伙。”
    岑政往边上挪了下,腾出位置多拉了一把椅子让女儿坐下:“谁糊弄他们?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便望向萧勉:“小子,听见没有?”
    萧勉自然低眉顺眼地应声。
    岑曦一来,余修远便趁机溜掉。岑曼喂了吃了几块橘子,接着就跑过来对父亲说,要陪余修远回去休息。岑政也不阻止,余修远有礼地跟他道别,他挥了挥手,说:“回去吧,好好休息。”
    席间剩下他们仨,陪着岑政喝酒的只有萧勉,而他们举杯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在父亲不留意时,岑曦偷偷帮萧勉喝了一杯,这酒肯定超过五十度,那股劲儿极大,喉咙像被火烧一般,好半晌缓不过来。
    来不及阻止的萧勉皱着眉头,碍于岳父在场,他又不好说什么。
    又一杯白酒被饮尽,岑政终于停歇下来,吃了几颗下酒的花生米,他才开口:“小萧,我虽说当了你的岳父,但好像也没有真真正正地跟你谈过心。”
    岑曦觉得自家父亲应该是故意灌醉萧勉的,她略带担忧地望向萧勉,还真有点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幸好萧勉看起来还算清醒,他声音平稳地回应:“是的。”
    “那我们聊一聊吧。”岑政的语气很温和,但眼神却很锐利,“你跟曦曦才认识不久,怎么会那么匆忙就跟她结婚?”
    没有过多斟酌,萧勉就认真地回答:“在对的时间跟对的人结婚,应该算不上匆忙吧?”
    岑政似乎笑了下,接着又说:“即使你没有摆显过,但我看得出你的家境很好,依你的条件,很显然可以选择一个更加合适的结婚对象。虽然你放弃了其他更好的选择,但我不会因而对你下降标准。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不需要你有万贯家财,但必须是一个身家清白、人品正直的男人。就算曦曦在场,我也不怕跟你讲,要是你连我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我一定会把你轰出家门!”
    萧勉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杯底,眼底情绪变幻莫测。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也许是话题过于严肃,又或是别的原因,饭厅里的气氛倏地怪异起来。
    正当岑政和萧勉暗自审度着对方时,岑曦脑袋一歪,重重地撞到萧勉的肩头。由于动作太大,椅子跟着发出吱呀的声响,她的身体稍稍失衡,幸好萧勉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不然很可能连人带椅地摔到地上。
    这番变故让岑政有点发愣,萧勉反应够快的,在岳父开口之前,他已经直截了当地将岑曦抱起:“小曦喝醉了,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
    举步之际,萧勉还不忘道晚安。岑政瞧了眼双颊绯红、在他怀里不安扭动的女儿,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丫头并没有遗传到自己的好酒量。她一副难受的样子,岑政也不好再留他们,他喝完杯里剩余的白酒,再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也跟着回房间休息了。
    岑曦怎么也没想到那杯酒的后劲那么大,头昏沉得不行,头顶的天花板、亮着的吸顶灯、以及轻拍着自己脸颊的男人,通通有着重影。她甩了甩脑袋,口齿不轻地说:“好晕……”
    “你一口气把那么烈的白酒灌下去,能不晕吗?”萧勉担心她难受,也不敢随意挪动她,将人放到床上,他便说,“好好待着,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萧勉正要站起来,岑曦却软绵绵地拽住他的衣服,他没有走开,柔声问她:“怎么?想吐?”
    岑曦没有回答,她伸手想摸摸萧勉的脸,然而努力几次也碰不着,于是就发起脾气来:“你别动啊!”
    “我不动了,对不起啊。”萧勉失笑,他捉住岑曦的手,引导着这只小醉猫触摸自己的脸。
    其实岑曦并不能很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话,就连刚才在楼下,他跟父亲的对话,她也没知晓几句。她努力地侧耳聆听,却只是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唇,真是让人沮丧。
    岑曦就是带着这个念头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再一次睁开眼睛,天已破晓,她想抬手,不料发现自己的身体像压着大石块一般,又沉又重。她不适地闷哼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地翻了个身。
    睡前把窗帘拉得紧紧的,晨光半滴也没有渗进来。萧勉认床,加上昨晚喝太多的酒,肠胃欠佳,整夜都没睡好,因而岑曦一动,他立马就醒了。
    时间尚早,萧勉并没有起床的打算,他习惯性地贴向岑曦,手不松不紧地环在她腰间。
    岑曦转着眼珠,眼睛适应室内的昏暗后,她才问:“几点了?酒喝完了吗?我爸睡了吗?”
    “天亮了,还惦记着那酒做什么?”萧勉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两人都躺得更舒服。
    岑曦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啊?”
    这一醉就醉得不知月岁,萧勉不得不告诉她:“昨晚你喝醉以后,我趁机带着你溜掉了。”
    岑曦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就喝了一杯!”
    “一杯?说得轻巧,你怎么不想想这一杯有多少分量。你爸存心想搁倒我跟你那位妹夫,那酒坛里装的可不是三、四十度的普通白酒。”想起她昨晚自告奋勇地帮自己解决了一杯,萧勉既感动又心疼,替她揉了揉额角,关切地问,“头痛不痛?”
    岑曦摇头,接着又快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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