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的竹苑。
    锈迹斑驳的朱门被人急急推开,朱儿正在流过庭院的溪流那里临溪照影,听到吱呀的生涩推门声,蓦然抬起头。
    萧陵云还是穿着常见的那件淡绿衣裳,火急火燎地跑到朱儿身边,一把拉着她说:“有危险,快走。”
    朱儿随着他走出几步,忽然定住脚步,盯着那张跟萧陵云如出一辙的脸,开口:“你不是陵云,你是谁?”
    话音未落,腹部如针刺般一痛,朱儿疾步退后,捂住了腹部;然后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像变戏法般,五官慢慢换了模样,是一张白净邪魅的脸,瞳仁很黑。
    他勾勾唇,手里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刃口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线,流光溢彩,刀尖仍滚动着一颗圆润艳红的血珠:“我叫玄音,是来取你命的。”
    朱儿觉得五脏六腑痛得跟万剑穿心般,她仍然淡淡立着,清灵的面上无畏亦无惧,“你杀不了我的。”
    那男子邪气的笑了,将匕首放到鼻尖下嗅,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佛在品尝人间美味:“你身上有龙蜒草的味道,真好闻啊。”
    顿了顿,才抬首望向她,“我知道,一般的毒药和刀剑伤不了你们这些自诩为天人的家伙,但是,我在我们魔族的鸩毒里加了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晶石粉,你现在很痛苦吧?”
    朱儿抬手试图结法印,结印的指尖微微泛蓝,不知为何消失了七年的灵力,今日却能在体内澎湃,但却感觉到仍被什么压制住,无法使用自如。
    她全神关注盯着这个自称魔族的男人,但从腹部传来的剧痛如车裂般,游走全身,让她疼得浑身发抖。
    此时,又有两个夫人跨进竹苑,为首的杏色衣裳的妇人年许三旬多,她怨毒的望着朱儿,抬手一指,“高人,快快收了这个妖孽。”
    魔族男子笑了笑,抬手撩撩额前被风垂落的一缕发丝,好整以暇:“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用灵力了,否则毒药会随着你的真气行走在五脏六腑之间,你会死的更快。”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朱儿逐渐发现眼前的景物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渐渐模糊起来,直至一片黑暗。
    萧陵云快马加鞭赶到城中时,一轮圆月已经挂在柳梢头了。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往竹苑,远远便看到竹苑大门洞开,朱儿被缚在一根桩子上,脚下是一堆干枯易燃的木柴。
    她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面孔,夏日的凉风穿行而过,吹起了她的长发和衣袂。那时辨不清朱儿生死,萧陵云的心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握住,用力揉搓,几近碎裂。
    待行将迈进竹苑,便看到母亲、李婶和两个下人远远在围观,一个背影装束跟他极为相似的男子正举着火把,一步步朝着朱儿走去。
    萧陵云脚下发力,一跃而起,在半空腾挪辗转之际拔剑,劈向那个举着火把的男子,剑光在清冷的月色下挽起万千剑花,迫向背对着的男子。
    萧陵云救人心切,一出手就是萧家的成名剑法:枯树生花。
    凌厉的剑气逼向淡绿衣裳的男子背后,但那男子仿佛全未察觉,仍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火把投向薪柴。烈火干柴,滋滋的燃了起来,万千条火舌窜出来。
    在剑尖堪堪划破男子衣裳时,他才懒懒的侧身,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剑身。
    萧陵云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透过佩剑汹涌而来,击得他不禁往后飘,紧紧握住剑柄才没有让佩剑脱手飞出。
    “云儿。”看清来人后,萧夫人失声惊叫,“你怎么回来了?”
    “母亲,您为何要将朱儿赶尽杀绝?”萧陵云擦了擦嘴角涌出的鲜血,冷着脸质问母亲。
    “云儿,快过来,不要跟那个妖孽在一起。她是妖孽,会害人的。”萧夫人朝着儿子招手。
    萧陵云摇头,哀求:“母亲,她不是妖孽。母亲,放了朱儿好不好?”
    萧夫人闻言,怒从胆边生,恶狠狠的道:“她不是妖孽,何以魅惑得我与你父亲夫妻反目?她不是妖孽,何以魅惑得我们母子生隙?”
    一旁的李婶也帮腔:“云公子,你莫要受了那妖女迷惑。想想夫人和老爷相敬如宾十六载,老爷在遇见这个妖女之后,竟然不顾结发之情要休掉夫人,娶那个妖女为妻。老爷一向是恪守礼仪规制之人,他如此不管不顾,若不是受到妖女迷惑,又是为了什么?”
    萧陵云神色迷惑,他摇摇头:“不,母亲,朱儿没有错,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什么人,只是我们自己私欲太重,看不破。”看着火势一点点大了起来,萧陵云着急地纵身一跃,犹如飞蛾扑火般,跳上柴垛,试图用剑砍断缚着朱儿的奇异漆黑绳子。
    他不愿朱儿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私欲而死,那是他们萧府对不起她。
    若不能救她,那便在这烈火中陪着她吧,如此一命抵一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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