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也不放过是整齐,玉翠倒来两盏新茶,低声找话说:“爷是外地人,看着好周正不像商贾,莫不是来走亲的?”
    这句话问到了牛承祖的心里,想着玉翠的遭遇,忍不住说起自己的事。
    等癞子三心满意足出来的时候,牛承祖对小玉翠简直是相见恨晚,太贴心知意了。
    癞子三拍拍牛承祖:“兄弟可真是艳福不浅呐,竟然得了玉翠姑娘的眼,肯让你进屋子,要知道玉翠姑娘的屋子还没男人进去过。”
    玉翠臊红一张脸,站在屋里手足无措。牛承祖瞪了一眼癞子三,拉着人出来。
    “哈哈,兄弟这是动心了,不过看你年纪怕是没开过荤吧?”癞子三拉着牛承祖不出门,反倒往玉柳屋里去“走、走、走哥哥请客,给弟弟开个荤。”
    牛承祖还有几分矜持,主要是不想在玉翠面前,落下什么轻浮印象,结果跟出来的小玉翠红着脸说:“哥哥只管去,爷们哪有不开荤的。”
    “瞧瞧,我们玉翠姑娘多会心疼人。”癞子三一边笑,一边把牛承祖推到了玉柳的屋里。
    牛承祖蒙头蒙脑进去,屋子里还有一股子腥味,小玉柳身上要遮不遮的被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哎呦,来了个小弟弟,来、来、来姐姐教你怎么快活。”小玉柳拍了拍床铺。
    屋外,癞子三勾过小玉翠香了一口,调笑:“还是你这嫩蹄子味道好。”
    小玉翠白了他一眼:“也不见你来找我。”
    “哎呦,你妈妈指着你发财呢,别说,我们小玉翠这张嘴可是会哄人。”
    牛承祖回到家里,觉得手上嘴里似乎还滑腻腻的有东西,只觉得飘乎乎的,进了自己的屋晚饭也没出来吃。
    第二天没事,实在心痒又跑去找李家两位姑娘,只是这一次却被李妈妈笑吟吟挡住了。
    “我家小女儿,不曾‘梳拢’不接客,大女儿倒是招呼人……”李妈妈笑着伸出手掌,牛承祖一咬牙,回家里拿了银钱来。不过两三日,日日送银子,这边销完魂,眼巴巴也不过看见小玉翠几眼,都被李妈妈拦着。看着心上人却没法搭话,牛承祖去找癞子三。
    癞子三给他出主意,拿银子梳拢小玉翠,牛承祖没钱,癞子三奇道:“你家哥嫂为了不相干的旁人,都能舍出几百银子,怎么到了自家兄弟这里却没钱了?”
    “什么?”牛承祖惊诧。
    癞子三讲了牛大壮夫妻,义救乞儿胡同穷孩子的事情。
    “你竟然不知道?你家大嫂一笔好画,宫里的贵人都赞赏,那银子发大水似得往家里淌。”
    牛承祖受到的刺激太大,木呆呆的摇头。
    癞子三不平的说道:“怎么说你也是亲弟弟,竟然什么事都不跟你说,把你当什么了!”
    看着牛承祖抿唇,癞子三勾起嘴角轻蔑的笑了一下,又殷勤的说:“哥哥有个主意,也许能让你如愿得到小翠玉。”
    牛承祖被癞子三领去赌博,最老旧的套路,套住了牛承祖:先赢后输,输红了眼,把家里十来两银子输了精光。
    等牛承祖回过头才发现,家里连明天买菜的钱都没了,他一张脸惨白的问癞子三:“怎么办,要不三哥借些银子?”
    第二天顾默默正在屋里给福运长公主画像着色,冷嫂子进来禀到:“将军、大娘,牛家那个哥儿来求见。”
    第57章 收拾
    杨秋娘把门拍的山响,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实在是逼债的太吓人。冷嫂子看着门扇被拍的簌簌抖,就有些皱眉, 自打这一家子来了后就没个安稳的日子, 三天两头来找, 从没有过好事。
    程光和两个新雇来的护院,冷着脸打开门:“干什么的?”
    杨秋娘认得程光,看见他就跟看见救星似得抓住急问:“你们家将军呢?要出人命了。”
    程光冷着脸说:“将军去亲卫营操练,不在家。”
    “那大壮媳妇呢?”杨秋娘焦急地问道。
    “将军的名讳, 岂是你这样的草民叫的!”程光怒斥,看着杨秋娘发髻松散,衣裳凌乱一幅腌臜样子,就叫人恶心。
    杨秋娘实在是被滚刀肉吓到了,一路拉着牛三旺连颠带跑到这里,这会还心肝乱跳。倒是被程光呵斥后, 定下些心思,
    她拿袖子抹抹脸——帕子早不知道慌乱间丢到那里去了——然后又整整衣裳讨好的笑道:“那将军夫人在不在,这位军爷也知道我们的渊源。”
    程光实在恶心这些趴着将军不放的烂人,要不是牛三旺木头似得杵在旁边, 他能立刻赶走杨秋娘。
    “什么渊源?分了宗便互不相干。再者你一个平民的妾侍, 妄图跟官家攀扯关系, 你可知罪!”
    杨秋娘一二十里路过来,又是惊吓又是饥渴,还担心牛承祖, 心里烦躁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下子跪倒门前哭闹,她就不信牛大壮还能真的把她怎样。
    “大儿媳妇,求你出来见一见老婆子啊,你小叔子要没命啦!”
    遇到这样一个不要脸的,程光也是咬牙,他守着门进退两难。不一会顶银胡同的闲人,在顾默默门外围了一圈。
    “我说,你们怎么又来了?前几日不是刚来骗过一回银钱。”
    “就是,你们这样子,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围着的人没有不厌恶,这两口子的,三五不时就来闹腾,就是亲爹也受不了。
    杨秋娘也是今天讨债的上门,才知道自己和牛三旺在京里闲逛的时间,牛承祖竟然去嫖赌!她这会的感觉就像天塌了,那里还理会众人的指责,只想赶紧弄到银子回去好好教导牛承祖。
    “大儿媳妇,开门啊救救你小叔子啊”杨秋娘跪着哭嚎不止,不但如此她还拉着牛三旺也跪下喊叫。
    “大儿媳妇出来救救承祖。”
    顶银胡同的人看着这两口子,跪在地上丑态百出,简直恶心的恨不能吐他们脸上。
    “我说你们两口子要点脸,好不好,都分宗了谁是你儿子,儿媳?”
    顾默默听着外边的动静,觉得围观的人差不多了,吩咐冷嫂子:“你告诉他们,要是再在门口撒泼搅的四邻难安,本恭人就带着牛承祖的认罪书,和他们顺天府衙门见。”
    冷嫂子这话一出来,杨秋娘就不敢闹了,顾默默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墙角等牛大壮回来。
    牛三旺两口子跑了一路,又从中午等到下午又饿又渴,可惜他们在顶银胡同连杯水都讨不到,最后还是顾默默让冷嫂子端了两碗汤面出来。当然依着顾默默的性子绝不会这样做,不过牛大壮跟她说,一则不能让癞子三觉得讹不来钱,因此不能做的太狠。二则做官名声重要,这是好机会。
    事实上一直远远跟着的癞子三,看到那两碗汤面,终于下决心动手。
    牛大壮从亲卫营操练回来,远远看见牛三旺两口子就皱起眉头。
    “大壮,你回来了。”这是牛三旺讨好的声音,杨秋娘知道自己没分量,让他出面。
    “你们怎么又来了?”
    “大壮,承祖他被人骗了欠下三十两银子……”
    牛大壮冷着脸:“当初说好,每月十五两银子养老,再说前几日牛承祖刚来要走十两,你们现在又要三十两,本将的日子还过不过?没有。”说完转身就欲进门,杨秋娘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大壮,你怎么会没有,顾默默整天给贵人作画……”
    牛大壮‘嚯’的转身,面无表情的说:“我娘子的闺名,岂是你个妾侍能叫的。”
    杨秋娘吓得一哆嗦,可是到底牛承祖更重要,她咬牙拉着牛大壮哭诉:“怎么说承祖也是你弟弟,如今要被人卖到煤窑抵债,你不能不管啊~”
    想到家里凶神恶煞的等着银钱的滚刀肉,杨秋娘拉着牛三旺跪下:“我跟你爹实在没法子,才来求你。”
    这一次围着看热闹的邻里,没人去拉,实在是这两口子太恶心,牛大壮早就羞愤的闪到一边,对出来的冷嫂子咬牙切齿说:“去拿三十两银子来。”
    杨秋娘听了心头一松,可是又说道:“家里还没钱买米粮。”
    “呸!”这是终于忍不住的邻里。
    牛大壮忍耐着从荷包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扔到杨秋娘面前。杨秋娘连忙捡起来,连着三十两银子急急忙忙回去救牛承祖。
    “哎……”牛大壮叹息着抱拳“让各位高邻见笑了。”
    原本多少人艳羡牛大壮一家,可是现在都忍不住同情:“将军,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沾上赌瘾,那就是个无底洞。”
    对着邻里一向都笑的和气的牛大壮,脸上沾了些愁容:“能有啥法子。”
    有个年纪大的老者,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将军,要不你们别在这里住了,让他们找不到不就完了。”
    牛大壮一听眼睛亮了,可是转瞬又黯淡下去:“那每个月养老银子,他们没处拿。”
    “哎呦,我的将军,你还念着他们?”
    倒是那个老者又说:“将军每月去送给他们不就完了。”
    “果然老者都是智者,”牛大壮认真的对老人揖手“多谢老伯提醒。”
    牛大壮转身回家,顶银胡同的人除了唾骂牛三旺一家,就是同情牛大壮的遭遇,还有佩服他的忠义:这样混账的爹,还念着每月给养老银子。
    等到牛大壮当值,承平帝听到牛三旺两口子,为了还小儿子的赌债,跪在牛大壮家门口不起来,多年的养气功夫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牛大壮简直就是愁:“微臣蒙朝廷恩遇,一个月八十多两的俸禄。他们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拿走五十五两银子,难不成微臣一个大老爷们,真的要靠娘子卖画为生?”
    承平帝白了他一眼:“以后每月只给十五两,他们要死要活随他们去。”
    承平帝看着牛大壮还在发愁,都想戳他脑袋瓜:“你好歹是朕的四品将军,靠娘子卖画为生,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
    牛大壮愁苦的抬头问:“那咋办?再怎么样那也是微臣的爹。他不仁,微臣不能不义。”
    承平帝有点小生气:“那你就任他们拖累?”
    “邻里给微臣出主意让微臣搬走,让他们找不到。”
    承平帝抚须:“这主意也行。”
    牛大壮还是愁:“那每月微臣送银子去,被他们缠住怎么办?”
    话音刚落牛大壮忽然出手如电,身形利落的和一个鬼祟的身影缠斗到一起,承平帝皱眉后退。不过一个照面牛大壮闪出圈外,单膝跪下请罪:“微臣不知皇长孙殿下驾到,冒犯了,请殿下恕罪。”
    “本将看你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怕你分心了陛下的安危,特此试你一试。”岳绍辉淡淡的说道。
    牛大壮拱手:“陛下安危微臣职责所在,即使天塌下来,微臣也不敢有片刻分心。”
    承平帝拍了岳绍辉一下,笑他:装的人模狗样,当朕不知道你就是淘气好玩。
    岳绍辉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狗腿的拱手弯腰:千万别戳破,否则孙儿威严何在。爷孙两打了一会眉眼官司,才想起叫牛大壮起身。
    因为又说起牛三旺一家,给牛大壮惹了麻烦.担心惹人反感而避开的陈贵妃,见岳绍辉来了,便命人端了些御供的水果进来。
    她笑吟吟的说:“长孙殿下来了,尝尝南地的水果,极是难得。”
    “谢贵妃娘娘。”岳绍辉揖手。
    陈贵妃笑着说:“彦儿多亏殿下才能找到好的弓射师傅,一直想要好好谢谢殿下,怎么反倒是殿下先谢我。”
    几个人笑着围桌坐聊些闲话,有一个小太监进来跟德福耳语几句,德福面色古怪的过来启禀承平帝。
    “陛下”德福胳膊上搭着拂尘弯腰启奏。
    “怎么?”承平帝好笑的问道“你这么古里古怪是怎么了。”
    德福吸口气,沉吟了一下,弯腰启奏:“宫外顺天府衙役,拿了签子来请人。”
    “什么?”承平帝先是惊愕,然后忍不住好笑“怎么顺天府请人,请到朕的皇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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