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泽越想越难过,缩在被子里几乎化灰,算了算了……玛丽爱跟谁谈跟谁谈,他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到时候她失恋了把盖文打一顿出气,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样,都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谁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呢。
    鹿鸣泽一边这样想一边把拳头捏得咯吱响——希望到时候他真的可以这样想得开。
    第二天盖文见了鹿鸣泽还心有余悸,对方却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对他笑脸相迎:“早啊。”
    ——这一夜过去,他发生了什么,画风改变有点大。
    盖文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今后被大舅子各种刁难的准备,就看他那态度,还有揍自己的力道,简直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过一晚上就对他三百六十度态度大转变,盖文有点摸不着头脑。
    盖文心里也有委屈,他觉得自己除了是瑞恩(还没被承认)的妹夫之外,还是他的好室友好哥们儿,他下手也太狠了。好在对方很快想通了,看,他现在不是对他很和颜悦色吗,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盖文不是擅长纠结的人,他比鹿鸣泽还直肠子,也不记仇,鹿鸣泽跟他嘻嘻哈哈他还挺高兴,也嘻嘻哈哈。鹿鸣泽看着盖文的脸,默默把拳头捏起来——要控制自己,不能打下去。
    史蒂文回来得晚,凌晨才到寝室,早操结束后还是一副困顿的模样,也根本没察觉鹿鸣泽和盖文之间的暗涌。
    他打着哈欠催促道:“你们俩别磨蹭了,吃饭去吧。”
    盖文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差点迟到,周末去哪儿逍遥了?”
    “我逍遥什么啊,上个星期六发生了一件……”
    史蒂文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见鹿鸣泽和盖文都盯着自己,尴尬地挠挠脸:“这件事跟一些贵族有关,不好往外传,我们家老爷子偏要让我跟着打理家务,这才有些累的。”
    鹿鸣泽一听他说“星期六”就很紧张,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史蒂文是黑是红,是不是奥斯顿政敌一派——尽管对方对奥斯顿表现得非常崇拜,但是他私下里到底如何,又有谁说的清楚?
    军事法庭审判乌利尔的时候有少数几家贵族到场,也不知道其中包不包括史蒂文的家族。鹿鸣泽下意识转了转眼睛,笑着说:“你这是被特别培训了吗?那你干嘛还要上军校,以后继承家业就是了。”
    史蒂文无辜地耸耸肩:“其实我对打理家业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天赋,我一直催他们赶紧再生个小混蛋好让我解脱出来。”
    盖文在一旁接过话:“说得轻巧,你以为孩子这么好生?”
    鹿鸣泽一听这话有点别扭的地方,仿佛另有隐情:“怎么回事?生孩子很难吗?”
    “你还真是对社会时政完全不了解啊,如果是alpha和omega的夫妻配对还好,婴儿出生率会比较高,如果是beta夫妇,或者非ao配对,出生率会很低的,能不能生出来全靠运气。”
    盖文皱着眉头回忆道:“大多数夫妻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鹿鸣泽惊讶咋舌——普通夫妻的生育率极地?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omega这么受欢迎,还被列为国家财产一样的存在,不是因为睡起来爽,而是可以生孩子?因为婴儿出生率低?他们村还没通网,对这种事情完全不了解。
    “我听说有人发明了子母云,这个不是可以产生后代吗?听起来还可以量产……”
    “嘘!”
    盖文急忙打断他:“别说这种话,子母云虽然好,但是导致一些omega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育职能,它是令很多alpha都痛恨的存在。在外面别谈,小心被极端分子揍。”
    鹿鸣泽无语地看着他半晌,然后问:“那你怎么不找个omega给自己传宗接代,招惹beta做什么,你好歹是alpha,还这么优秀。”
    史蒂文一听来了兴趣:“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盖文谈恋爱了?”
    鹿鸣泽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盖文见他态度又要不好,急忙打岔:“我对孩子的态度可是很开明的,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我更看重恋人的。”
    他见鹿鸣泽听了他的话脸色稍微不那么臭了,好歹松了一口气,然后像作保证似的说:“而且我们都还很年轻呢,以后说不定真的可以用子母云来解决后代问题,毕竟科技发展这么快,那些科学家们也在不停地做研发嘛。”
    鹿鸣泽觉得盖文这样说话听上去还稍微舒坦一点,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三个人一同往食堂走去。
    史蒂文明显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偷偷对盖文以目示意,问怎么回事,后者苦笑着摇摇头,趁鹿鸣泽不注意,迅速说道:“我的恋人是瑞恩的妹妹。”
    史蒂文惊讶地瞪大眼睛,盖文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瑞恩对他妹妹有点……过度保护。”
    史蒂文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拍拍盖文的肩膀:“那你自求多福吧,瑞恩的身手多厉害,你也看见了。”
    他说完又颇为感慨道:“这个周末过得还真刺激,不管是我们寝室,还是贵族这边,都变了个天。”
    “你们说够了没有,还吃不吃饭?”
    鹿鸣泽听见他们两个在后面低声嘀咕,本来也不打算再理会玛丽和盖文的事,但是史蒂文一提贵族那些人他就心虚紧张,忍不住打断他们。盖文现在恨不得当鹿鸣泽的狗腿子,希望自己今后少些磨难,他一这样说,自然就附和了。
    “好了好了,快去吃饭吧,吃过饭还要上课。”
    格拉斯哥的课程表也是由专人设计的,他们课程表的更换周期是一个星际月,一个星际月之内的课程是完全不一样的。
    上午第一节 课应该是热兵器拆卸践行,但是走进教室的却是奥斯顿。鹿鸣泽第一反应是看向身边的史蒂文,但是见对方怔愣之后却仍然表现出了惊喜和狂热,鹿鸣泽心里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有对奥斯顿转黑,证明对方想要推翻贵族统治的想法还没有泄露太多。
    奥斯顿进了教室后便说:“诸君,请起立,跟我走。”
    他将鹿鸣泽他们带到一个独立教室,这间教室不在教学楼内,而是在一个地下室。他们十五个人进入地下室后,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叹,主要意思是说——格拉斯哥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很空,宽敞的大厅中有几排架子,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鹿鸣泽一看这些东西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奥斯顿微笑地看着他们:“突然带你们来这里,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为了保证我的教学连贯性,接下来的两天里,你们都会在这间特别的教室内度过,每天会有机器人管家提供简单饮食用水,晚上所有人必须睡在一起。这次授课是小班教学,我已经预约了接下来两个周的所有课程,其他时间将交给别的教官安排,所以诸君不必担心自己的课程会受到影响。”
    鹿鸣泽端正地站在人群中,嘴角微微抽搐,说这么好听,这家伙其实就是调课了嘛!两个周的课调到两天内全部上完,光看这教室的氛围就觉得他们接下来两天不会过得太好。
    但是为什么?
    “此次课程调换已经征得允许,有不服的可以向校长提出异议。我要提前声明,我的课程会给诸君心理和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所以,想退出的话可以现在退出。”
    鹿鸣泽紧紧抿着嘴唇盯住奥斯顿,他无法从对方笑容和煦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但是心里其实有些紧张。而在坐的其他人,脑海里也形成一个隐约的预感——传说中的魔鬼教官,要对他们这些菜鸡下手了。
    奥斯顿微笑道:“没有吗?”
    菜鸡们面对奥斯顿的提问别说反抗,连气都不敢大喘,明明知道有把可怕的刀要落在脖子上,一个个吓得缩起肩膀,却在刽子手捏住他们的脖子时,又不由自主地把脖子慢慢伸开,又害怕又期待地看着那只手,在他们脖颈上轻轻抚摸。
    啊……受不了了。
    “非常好。感谢诸君对我的信任,那么,请确定人数吧。”
    地下室……不,教室的大门无声地关闭,金属门滑过气流摩擦出来的感觉像一把风刃,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慢慢抚过,鹿鸣泽忍不住闭上眼,他听到十五个人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变成同一个声音,整齐划一地缓缓吸气,然后慢慢吐出。
    搞什么鬼啊这个家伙,他是不是给他们下了心理暗示?
    “滴——”
    柔和的机械女声突然响起:“人数确认开始,现在点名,请被点到名的学员踩下脚下的绿色指示钮。学员13698,亚瑟·来勒。学员13699,史蒂文·弗朗西斯……学员13706 瑞恩·卡瑞莱……点名完毕,实到十五人。第二十八次审侦学践行课程正式开启。”
    鹿鸣泽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了,只听“哗——”地一声,奥斯顿身后无数道机械门一同打开,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奥斯顿逆着光站在他们面前,高大的身影犹如神祗一般。
    鹿鸣泽现在有一个疑问——这个人周末一直跟他在一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备课的?
    第87章 等老子学会了给你绣幅清明上河
    “恭喜诸君最终选择留下来,既然是换了特殊的课堂,我们就要额外规定课堂秩序。”
    奥斯顿微笑看着他的学生们,众位没有体会过奥斯顿套路的新生也都愣愣地看着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请诸君随时佩戴机器人管家发放下去的腕带,这条腕带会记录你们的身体状况,一旦超过正常指标范围,腕带上的警报会响起,它会保护你们。接下来两天里,我将带领诸君切身体验这世上最严酷的刑法。你们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饮食全部从简。因为吃太多,可能会吐出来。”
    奥斯顿说完最后一句话,朝台下站着的学生们微微一笑,他笑得特别温柔,但是在这些学生们眼里,奥斯顿此刻就像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一般。
    鹿鸣泽见识过他的恶劣,一看到这个笑容就觉得遍体生寒——奥斯顿到底想做什么?
    依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对方从最开始就不是单纯想为军校新生上连续不断的两整天审侦学实践课,他一定有另外的目的。
    是什么?
    鹿鸣泽紧紧盯着奥斯顿的脸,想看清他的想法,但是对方只扫了他一眼,鹿鸣泽甚至没来得及跟他有任何视线上的交流。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史蒂文,后者不但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眼底还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抖m。
    奥斯顿突然垂下视线,看着站得离他最近的一个新生微笑道:“士兵,你看到这些刑具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是什么原因?”
    被点到名的人没想到自己细微的情绪变化也会被奥斯顿捕捉到,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但是在奥斯顿执着的盯视下,最终还是低下头。
    “不必觉得难为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你不喜欢审侦这门学科也有情可原——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必为自己的心软羞于启齿。”
    那个人急忙立正站好:“报告教官!我没有不喜欢审侦学这门课程,教官的第一节 公开课我去听过,非常喜欢。只不过,我有一点疑惑。”
    奥斯顿和蔼地看着他:“什么疑惑?”
    那个学员紧张地舔舔嘴唇:“审讯犯人不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吗?如果是为了给犯人造成疼痛,让他们屈服,大可以由计算机计算出产生疼痛度最高的刑具,而不是像这样排列出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件件尝试,这让我感到了原始和野蛮。毕竟我们是文明的社会,有针对性的用刑才能被称为审讯,五花八门的刑具,只会让人联想到扭曲的兴趣。”
    这个学员说完后就规矩地站在原地,等待奥斯顿的回答,鹿鸣泽简直想跳起来给这位勇敢的学员鼓掌——这个推断一针见血,这丫就是有扭曲的兴趣。
    谁知奥斯顿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他仍保持着微笑:“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学员有些慌张地眨了一下他那双祖母绿色的大眼睛:“报告教官,我是编号13702,劳伦斯·泰勒。”
    鹿鸣泽下意识往奥斯顿那里看了一眼,对方心有灵犀地看过来,扫他一眼,仿佛在警告鹿鸣泽安分点。奥斯顿很快就移开视线,对那位学员说:“劳伦斯,你是一个擅长思考的人。”
    他说完看着台下其他的人道:“在学习过程中,诸君如果遇到疑惑,希望也能像劳伦斯一样当堂提出,而不是沉浸在自我幻想中,那会令你们在误区里越陷越深,明白吗?”
    其他人齐声说:“是,教官。”
    奥斯顿微笑道:“那么现在,我就要解释一下,换刑的必要性。”
    “所谓换刑,是指审讯过程中更换刑具,这里我要提前申明一点,用刑的目的不是让犯人感到疼痛,而是令他们感到害怕。我曾经搜集过联邦历史上的诸多案例,用中央计算机对大量的案例数据进行拟合分析,后发现,每一种刑具对犯人产生的效果几乎是等同的。但这不太合逻辑,一根针产生的疼痛,和一条皮鞭产生的疼痛,怎么可能会是相同的呢?”
    奥斯顿说着从摆放刑具的架子上拿下一根针和一条鞭子,举在手里向众人展示,然后问:“但是中央计算机是不会出错的,有人能想到其中的原因吗?”
    鹿鸣泽下意识吞了下口水,奥斯顿的视线随即就跟了过来:“瑞恩?原来你在这个班,那你来说说看。”
    “……”
    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被点名,这是什么毛病,这会让他想到以前地球上的刻意照顾家里亲戚小孩的班主任。
    但是周围的人都在看着鹿鸣泽,他总不能不知道,于是犹豫着说:“因为……这些案例是在不同犯人身上发生的,不同的个体不能相提并论。”
    奥斯顿赞许地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不同的刑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也会给受刑人带来不同的身体和心理体验,但是不同的人对不同刑法的承受度又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就是害怕针,却不畏惧皮鞭。所以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单纯靠计算机运行,会出现很大的误差,需要人工指导,针对不同的受刑人不断改变刑罚,并挑选其中最有效的一种。在实践和尝试的过程中进行改进,这就是审侦学存在的意义。”
    他说完看向最初提出问题的那名学员,微笑着问道:“劳伦斯,你明白了吗?”
    劳伦斯祖母绿色的眼睛水润润的,他仰着头望着奥斯顿:“是!教官。”
    奥斯顿又朝向众人:“诸君,是否明白了呢?”
    众人整齐划一响亮地答道:“是!教官!”
    ——鹿鸣泽感觉奥斯顿又收服一票脑残粉。
    接下来终于进入了正题,奥斯顿说,为了让大家能够准确掌握各种刑具的效果,和所谓的“耐受限度”,必须让所有人都亲身体验一下这些刑具。
    “因为我们教学过程并非真的用刑,所以对诸君施加的刑罚会比实际轻很多,并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不过如果有人想切实感受一下其中的区别,可以自行要求加重惩罚力度。”
    奥斯顿微笑道:“有想向这一方面发展的士兵,可以着重练习,或者与我联系。”
    奥斯顿刚说完,鹿鸣泽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身旁的史蒂文,防止他窜出去,对方的表情就像一只闻到肉味的哈奇士,听到奥斯顿最后一句话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冷静点!你将来要继承你们家的家业吧!学刑讯能有什么前途,去监狱给狱警打下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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