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很快被推开, 许瑞先是笑嘻嘻地探进一个脑袋, 大概感受了一下里面不妙的氛围,笑意所有收敛。
    “站着干嘛祁慕?坐啊哈哈哈哈……粥粥饿不饿呀, 要不要吃点啥?哥哥给你叫外卖昂?”
    祁慕没理他的插科打诨,手指按着眉心, “人打哪儿就给我来送回哪儿去。”
    他喝酒太多, 手指都在颤抖。
    意识一团模糊,乱麻似的,实在没法在这个时候面对她。
    许瑞个傻逼……瞎几把掺和个鬼?!
    “哎别啊!我好不容易让初雪带出来的呢……”许瑞没好气地嘟囔,一屁股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翘着二郎腿,“你以为小爷我乐意管这闲事啊?这不是看粥粥再不来你就得进医院我没办法嘛……哎哟我操!!!”
    酒瓶碎裂的声音炸响。
    祁慕垂下手,黑眸斜斜看着许瑞,漠漠启唇:“送不送。”
    许瑞被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看看地板上的玻璃碎渣,又看看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无助的温粥。
    心一横脖子一扭,硬气得不行:“我不管!要送你自己送!又不是我女朋友!”
    祁慕眯起眼。
    眼见着他又拿了个酒瓶在手里,温粥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过去按住他的手,“我自己回去。你别动,流血了。”
    祁慕微不可见地一颤。
    垂眸,刺目的红色正从雪白纱布里透出来。
    “卧槽!”许瑞猛地起身,一阵风似的旋出去,嘴里叽里呱啦喊:“你等着啊!我去找那个谁来给你重新弄下——”
    “你去坐着,等他们给你包扎完我就走。”
    温粥冷静下来,走到吧台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回到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喝。眸光轻轻地落在地板上,偶尔扫一眼祁慕受伤的左手。
    每看一次,细细的眉就蹙紧几分。
    许瑞咋咋呼呼带了个小女孩回来,温粥有点不放心,看了眼正给祁慕换纱布的女孩,低声问:“她是医生?”
    “啊?不是啊。别看人长的小啊,这个小姐姐学护士的,大二。”许瑞耸肩。
    温粥惊疑不定地看他,简直怀疑他在开玩笑。
    怎么能把手受伤的人随便交给一个医学生?!
    许瑞看她着急了,连忙说:“别激动别激动!小姐姐有经验,真的!以前我和祁慕跟隔壁学校打架受伤都是她给看的!出不了事!”
    “那也不能这样……”温粥眼眶都有些红了,又无奈又担心地看着沙发上脸色苍白的人,嘴唇咬得发白。
    祁慕本来闭着眼,听见动静才睁眼朝他们看去。
    原本沉静淡然的黑眸在触及温粥微红的眼睛时微微一沉,他舔了下唇,突然变了主意。低头凑近给自己裹纱布的女孩,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快点。”
    女孩抬眸瞪他,“现在急了?昨天怎么不怕死?”
    祁慕垂眼,不理。
    他们两人的动作落在温粥眼里显得格外亲密。
    温粥咬咬唇,掩去心底那份不舒服,抬头看了会儿许瑞,把他拉到旁边问:“他怎么受的伤?”
    “啊?他啊,还不是昨天那个——”许瑞话音一顿,看着眼前面色紧张的女孩,脑海中突然闪过某种想法。
    “昨天怎么了?说啊……”温粥不悦,怎么话说一半呢!
    许瑞嘿嘿一笑,把她拉到更远的地方。
    压低声音说:“其实啊祁慕本来是不让我跟你说的,但是你这么着急……他昨天自杀来着,割腕呢!”
    温粥脸色瞬间惨白。
    “幸好发现得及时啊你看这才救回来……你也别太担心,就流了一丁点血,没啥大事的啊!回头喝点红糖水就补回来了!”许瑞继续说,面容严肃。
    温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祁慕,在对上他同样看来的视线时浑身一颤,手指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
    自杀了?
    “好了,别再乱动了不然还得再受次罪。”给祁慕包扎完,女孩站起来,拎起小小的医药箱推门出去了。
    许瑞推了推满脸苍白的温粥,“你去跟他说说话吧,真的,我都想给人送医院去了……”
    说完,他转身出门,在温粥看不见的地方贼贼地勾起嘴角。
    兄弟,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加把劲啊!
    许瑞那个不搞事会死的家伙临走前还到点唱机那儿开了音乐,这会儿信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包厢。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温粥:“……”
    祁慕:“……”
    温粥表情瞬息万变,莫名觉得这首歌和祁慕现在的状态还挺搭。
    祁慕不耐地皱眉,起身过去关了。
    包厢瞬间寂静。
    祁慕回到长沙发上坐下,背靠着沙发,狭长的黑眸半阖,看起来似乎在休息。温粥揉揉鼻子,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她一直在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祁慕感觉得到,蹙眉,几分钟后睁开眼对上她,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这样直白,温粥有点儿尴尬,讷讷地移开眼,正巧落在他裹着纱布的手上。
    于是她问:“你……没事吧?”
    糟糕的开场白。
    祁慕垂下眼,淡色的唇动了动,“没事。”
    “哦……”温粥低下头。
    “没事你就要走吗?”他紧接着问。
    温粥一愣,有点反应不及,之前逼着许瑞把她送走的人是谁?
    祁慕看她一眼,然后猛地转开头,语气又轻又淡,却又带着委屈:“那我有事,很大的事。”
    “……”
    明亮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他俊秀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淡色微抿的薄唇。温粥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么一番下来,心已经软得跟水似的了。
    尤其是刚才许瑞说他……割腕自杀……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犹豫了几秒,还是伸出手指轻轻覆住他的手。
    “这么委屈啊……恩?”温粥小声问。
    祁慕看她一眼,扁了扁嘴没答,只是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你受伤了,不能喝这么多酒的,对伤口不好。”
    “……”
    “以后别这么冲动,这样不好。”
    “……”
    “那我先回去了……”
    手一下被反扣住,“你敢!”
    温粥垂眸,嘟囔:“你看我敢不敢。”
    祁慕咬着牙瞪了她一眼,她当然敢!在他这里她有什么不敢!
    可悬了两天的心却缓悠悠放下来。
    祁慕松开她的手,手臂横过去霸道地揽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你别走……这几天,我想死你了。”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想?”
    “你不知道……”他自嘲地笑,嗓音低哑:“越喝越想,满脑子都是你……眼前也都是你……”
    “真的吗?”温粥追着他问。
    祁慕点点头:“特别难受。”
    “那你也不用——”她顿了下,为难地挤出那两个字,“割腕……”
    祁慕愣了下,抬头,“什么?”
    “难道不是吗?”温粥指指他的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又不是初中生了……”
    祁慕意识到什么,眯起眼,“许瑞告诉你我自杀?”
    “呃……唔。”温粥闭上嘴,想起来了,祁慕不让他告诉自己的,这会儿被揭穿了肯定得恼羞成怒了。
    “你信我会自杀?”祁慕好笑地看着她,扬眉,脸上恢复了些许神采。
    温粥抿着唇不说话。
    下一刻,下巴蓦地被人扣住。
    她被迫仰头,陷进他犹如深海的眸光里。
    唇瓣覆上一抹温热,他辗转深吻着她。
    祁慕不解气地咬住她柔软的下唇,声音发了狠。
    “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你身上!”
    温粥满脸通红,这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许瑞坑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祁慕单手用力,把她整个人抱到自己腿上,手摁着她的后颈用力地舔咬狠吻。那架势,似要把她生吞下去。
    交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喉间溢出浅浅的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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