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常地一个人睡床,一个睡沙发。
    第二日,苏城将热粥放在煲里温着,他拎上手提包带上礼帽去裱花店同人接头,傍晚处理完正事,他特意去得意楼买了烧鸡,又去日资百货商店买了一瓶红酒,然而回到寓所,家中竟然没人,悄声无息的,仿佛从来没有宋俊英这个人出现过。
    俊英收拾了行装,在晓庆的介绍下,搬到法租界一处对外高价租借的房产,原本是栋豪华的房宅,被流弹袭击,外观看起来陈旧斑驳,租金仍旧高,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原本开阔的大厅全被隔成小单间,地方虽然小而拥挤,但是能住进来的大多也算体面人。
    她知道晓庆喜欢苏老师,或者说很多人喜欢苏城,愿意同他喜结连理俊英之所以让她帮忙,也是知道她必定不会拒绝。
    俊英重新寻了份工作,在法国领事馆下面的分办事处做翻译,属于编外人员,有活儿就去,没活的时候还能再去找份兼职。
    这日周末,她买了份果篮,用彩带扎上鲜花,到医院里去探望一位旧人。
    汪少爷瘦的不成人形,躺在白色的被子只有瘦瘦的有一点儿枝干。
    曾经的仇人如今倒是成了唯一的旧人,俊英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然后用水果刀切成丁状,插上牙签,将果盘放在被子上,让他自己用剩余的那只手慢慢的捏起来吃。
    汪伯明剔成了光头,身体器官内部的炎症越来越重,他死气沉沉的看着俊英,看着看着便流出了眼泪,俊英赶紧坐到他的身边,抽出怀里的手帕给他擦脸,汪伯明一把骨头轻了又轻,贴着俊英的柔软:“当时你要是不救我就好了。”
    “我不想活了,爸爸也死了,活着真没意思。”
    俊英送了一个苹果丁过去,汪伯明勉强吞进去。
    “别呀,你还要陪着我的嘛。”
    她的过去他知道,他的未来在她的手里,汪老爷在残骸里把汪家部分财产的掩埋地点告诉她,只求她能把自己最后的血脉带出去。
    “伯明,你乖一点啦,等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酒店跳舞。”
    汪伯明哭得很惨,眼泪鼻涕一起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俊英正给他掖被角呢,病房门被人拉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她朝他笑了一下,慢吞吞的走出去,带上房门。
    两人无声的挪到走道尽头,透过半月形的拱窗朝外看去,苏城很高,单手撑在墙上,几乎算是将俊英半笼在怀里。
    他的手指上捏着一根香烟,不怎么抽,单是让烟自我燃烧。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
    “嗯。”
    “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了?”
    俊英抬头,被男人压抑的苦楚弄得颤了颤:“苏老师,你再找别人吧,这个任务我做不了了。”
    “就因为我要睡你?”苏城贴过去,将她迫到墙角:“要是我承诺以后不碰你一根手指头呢?”
    俊英撑住他的胸口,紧张的拽紧拳头:“跟这个没关系。”
    苏城镬住她的手腕压到墙上,他微微倾着头,薄唇近了又远远了又近,见俊英蓦地闭上眼睛,只得深吸一口气忍住欲吻的冲动。
    不怪她不相信他,自从昨天突破男女之间的规矩的距离,俊英对于他来讲,就是一块赤裸裸的撒上了麝香的肉糜,他说能忍,实际上根本忍不了。
    他这么说,也许打心底,只是想要多一点时间徐徐图之。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
    然而“感情”两个字,一直都是不能触及的禁地,他不能问,如果非要冲动的去质问——后果不堪设想。
    俊英做完一份稿件,下午送去办公室,转回法租界后煲了一分糖水送去医院,同汪伯明分食后回来,晓庆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她请晓庆进去坐,房内只有数十个平方,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旧课桌,连椅子也只有一把,隔壁是一家苏州来的客商,孩子居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会有小孩儿的哭闹声。于是她们说话也不用刻意压低声音,晓庆简单明了的道出来意,跟苏先生没关系。
    “我们又有一项任务。”
    俊英捧着冷茶喝了一口,让她继续说。
    “我先说好,这个事情你要是愿意接,就不能告诉苏大哥。”
    “这个没问题到底是什么事?”
    晓庆道要去刺杀一位叛国将领,时间、地点、路线全部已经规划好,就差一只“荆棘鸟”,把人引到特定的地方。
    “对方什么身份?”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晓庆的态度比较强硬:“你也知道,我们是分层处理任务,很多信息我也不知道。为了保证大家最后的安全防线,你不用知道,执行即可。”
    “很危险吗?”
    晓庆嗤笑一声:“同以往一样,会有人跟你街接头,帮你留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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