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整个人莫名惬意不少, 南歌想了一会儿, 问:“我们一直躲在楼上, 这样好吗?”
    徐逸舟闻此深深看了南歌一眼。其实女孩儿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交甚久的关系,又或者对方在自己面前的情绪过于坦诚, 徐逸舟看着眼前人的这副模样竟有些于心不忍,温言出声道:“不碍事的, 下面闹心的很,不待也罢。”
    南歌摇头:“给我时间静一静就好。”
    她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方才脑袋一热作出那些行为着实不妥,先不谈徐逸舟, 就是在张媛面前,如此行径倒显得她像狗急跳墙,被逼急了逮着谁都不肯松口。
    如此姿态才真是落了下风。
    南歌抬手捋了捋发尾,突然想到什么, 对徐逸舟道:“你先下去吧,我补个妆就好。”
    徐逸舟皱眉看着她久久没挪脚,似在思索着什么,南歌把他往外推:“我才不想你看见我补妆时候的样子。”
    挤眉弄眼时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徐逸舟,南歌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徐逸舟和南歌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是半刻钟后,徐淑云正拉着张媛说体己话,南歌下意识寻了眼陆尧,对方似乎正在与他人寒暄,毕竟女人家的话题他也插不上嘴,总不能时时围着徐淑云转悠。
    两人无疑是受人瞩目的,抛去徐逸舟那徐家独子的身份,就单单只是那么随意一瞥也是赏心悦目的,漂亮的就好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的一样。
    南歌将手挽在徐逸舟的臂弯处,张媛的眼光扫向他们俩时南歌压低嗓音问徐逸舟:“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徐逸舟垂眸看她一眼,倏然笑了:“当然。”
    南歌忽然想起元美玲方才的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喜欢上徐逸舟。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全体会到这句话的意图,但到了此刻好像也没有了其它退路,张媛走到她跟前的时候略显不满的目光扫过徐逸舟的脸,最后落在她的方向,说:“两位真是让我们好等。”
    对方抱怨的口气显而易见,南歌深呼了口气,莞尔道:“不好意思,有些话想单独和舟哥谈谈,是我不好误了时辰。”
    南歌眼尾眉梢间皆带着笑,倒映在张媛的眼里,如同一只昂首挺胸的孔雀,散发着某种异样的光彩。
    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状态,张媛有些费解这两人究竟在楼上都谈了些什么,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徐逸舟是如何开口哄这位南小姐的,给了眼前人无法比拟的拥抱,还是许诺了眼前人什么。
    张媛不想继续想下去了。她转头看向徐逸舟,对方并没有回望她,而是若有所思的垂眸注视着南歌的侧脸,眼里的情绪不似宠溺,但却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媛并不喜欢徐逸舟的这种神情。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
    张媛柳眉一紧,红唇轻启道:“姑姑说想跟你谈谈我们的婚事。”
    徐逸舟闻此才淡淡望了张媛一眼。
    只是南歌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前所未有的镇定,仿佛这一句话并不能对她产生丝毫威胁,她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张媛不悦,对方这模样像极了有徐逸舟撑腰便不把她放在眼里。
    徐逸舟没有搭话,南歌拉了拉徐逸舟的手:“我们去跳舞吗?”
    徐逸舟闻言直接领着南歌走向舞池。
    南歌能感受到徐逸舟的手扣在她的腰间,隔着轻薄的一层衣料,竟带来些许酥麻感。南歌抬手搭上徐逸舟的肩膀。
    两个人脚步异常的协调,一前一后,有人侧目而望,郎才女貌,竟比这耀眼灯光还夺目。
    南歌没抬眼,一直死盯着徐逸舟外套上的第一颗纽扣,她听见徐逸舟忽然开了口,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有些痒。徐逸舟说:“对不起。”
    竟是他声线最温暖的一次,末了,还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只是她的猜疑,现在便是无比的笃定了,笃定徐逸舟带自己来此的目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南歌想起徐逸舟曾经说的,他说替自己得到她想要的,自己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如此而已,其实徐逸舟早就说过了一切。
    徐逸舟需要她应付张媛,她便不点破,默默跟随着徐逸舟的脚步,就像此刻的舞步一样,由徐逸舟带领着她在所有人的面前闪耀着独属于她的光芒。
    只是南歌没有想到徐逸舟会向自己道歉。
    南歌也跟着叹气,说出的话却让徐逸舟有眨眼间的愣神。南歌没看他,目光不移:“我晚上还没吃东西,好像有点儿饿了。”
    一曲毕,徐逸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与元美玲不同,徐逸舟动作更轻些,问:“想吃东西?”
    南歌点头:“前胸快贴到后背了。”
    徐逸舟垂眸看了她一眼,南歌皱了皱鼻子,作威胁状,却透着一股子可人嗔意:“不准说是因为我胸小。”
    徐逸舟失笑:“徐家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南歌也觉得徐家的厨子很不错,自助餐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好几排看过去都不带重样的,南歌挑来挑去,最后捧着碗水果沙拉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吃起来,徐逸舟看着她这个样子竟觉得有点心酸。
    徐逸舟替她端了碗浓汤放在南歌面前的餐桌上,在旁坐下的同时道:“不是说饿了?”
    “还得为开机做准备呢,”南歌咬了咬嘴里的银勺,口气幽幽怨怨的,“听说瘦一点上镜会好看些。”
    徐逸舟回她:“你不胖。”
    “我当然不胖,”南歌理所当然道,“前段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瘦了好几斤呢。”
    徐逸舟低声问:“那现在呢?”
    “挺好的,”南歌说,“一觉睡到大天亮。”
    事实上她凌晨四点就醒了,她梦见所有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那些人骂她矫揉造作,骂她恶心,让她滚出娱乐圈。她无所顾忌的怼回去,一条一条的,还顺带将林晏的那些委屈话给顶回去了,大快人心。
    弗洛伊德说梦是潜意识欲望的表达。
    南歌想她果然还是浮躁的很。
    徐逸舟看了眼不远处,嘱咐:“你乖乖待在这里,我过去说几句话,马上过来。”
    南歌乖顺点头,顺带从浓汤中找了块牛肉送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既然徐逸舟说她不胖……
    就吃一点点而已,不多。
    徐逸舟回来的时候南歌的汤碗已经空了,南歌舔了舔嘴唇,眼睛睁得老大滴溜溜的看着对方,像一只刚刚偷了腥的猫。
    徐逸舟抽了张餐巾纸为南歌擦了擦嘴角,问:“回去吗?”
    “嗯?”南歌把面前的空碗推走。
    徐逸舟说:“我送你回去。”
    南歌临走前徐淑云颇为耐人寻味的看了眼她,口气一如往常的平和:“玩的开心吗?”
    “谢谢徐女士的款待,”南歌笑得欣然,“很开心。”
    徐淑云道:“那就好。”
    不管情况如何,徐女士总能很好的管理自己在人前的优雅状态,这归功于几十年如一日的反复锻炼。
    这自视地位崇高的人总是最爱面子的。
    这回徐逸舟带南歌前来明显是砸场子,徐淑云原本想着借此机会宣布其与张媛订婚的消息落了空,不然恐怕只会引来他人私底下的无数笑谈。她甚至能想象的出其他太太们在下午茶时间相互侃谈着彼此所知的八卦奇闻,听说最近徐家独子拒了徐淑云为其安排的张家小姐,跟一漂亮戏子跑了。
    这家事被别人拿来如此侃谈实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徐淑云想,这来日方长,说不定她这宝贝侄子哪一天就腻了对方,毕竟从今天的情形看她也没瞧出两人有多互相亲睐。
    南歌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徐逸舟并没有逗留太久,但仿若对这租屋的地理位置耿耿于怀,说是让她还是搬了好,毕竟这黑灯瞎火的,住得太久实在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方还是长相不错的女演员。
    徐逸舟亲自送她上了楼,南歌说:“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在找到合适的住处前貌似只能先将就一下。”
    “我到时候会帮你留意,”南歌用钥匙打开门,徐逸舟说,“进去吧,记得锁上门”
    南歌摆手示意再见,想了想,又道了句“晚安”。
    徐逸舟回她:“晚安,好好休息。”
    她听见徐逸舟走远的脚步声,整个人突然像泄了气般累瘫在床上。
    果然啊。
    她就知道。
    好像先前掩盖在徐逸舟多次相助之下的负担感终于轻松了些,可随之而来的浓浓失落感又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她也不懂自己在失落什么。
    其实这样挺好的,何况徐逸舟还帮过她那么多回。
    从酒后醒来那日看见扶梯下的徐逸舟起,她当时就想,幸好不是吴钱那色胚。
    万幸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是徐逸舟。
    大概是从那时起就有诸如此类的感觉吧,徐逸舟总是值得她去相信的。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那时心底瞬间闪过的……
    那种名为“心动”的东西。
    休息几日后《江雪》暑期播出前的宣传活动再一次被提上日程,秦浣来得时候只带了一名助理,比曾经前呼后拥的模样低调多了。南歌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可随之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可真是连一个人都没带,实在没有理由再去腹诽别人。
    这是南歌时隔多日第一次重新见到秦浣。听说是复出前的试水准备。
    对方清瘦了很多,却依旧动人,比起以往被别人簇拥在中心的秦浣来说此时的她更显孤傲。秦浣坐在那里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就连何漫漫也视若无睹的待在南歌的身边,那亲热劲让南歌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上台前何漫漫为她买了杯饮料,说是让助理帮忙一起带的,对方笑容甜美,说:“也不知道南歌姐您喜欢哪一种的口味,我就让这小丫头买成跟我一样的,你不会不喜欢吧?”
    “谢谢,”南歌接在手里,“不会。”
    何漫漫凑近:“南歌姐你听说了没,听说女主戏份被删减了不少,也不知道最后出来的效果究竟怎么样。”
    何漫漫最后一句说得嘟嘟囔囔,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她听的,这话音刚落,秦浣出现在两人背后,吓了何漫漫一大跳。
    何漫漫的语气并不算好,但终归还是用上了敬语:“秦浣姐,您走路怎么没声啊……”
    秦浣没理会何漫漫,清目紧盯着从始至终反应都不算太大的南歌身上,冷言道:“南歌,我想和你聊聊。”
    南歌依旧坐在原处,何漫漫的视线在两人之中徘徊了须臾,似乎动了动嘴想帮南歌说话,但被秦浣望过来的眼神顷刻间给瞪了回去。犹豫片刻,何漫漫悻悻道:“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南歌对上秦浣的眼:“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有关于徐逸舟的,”秦浣说,“在这里聊也没有关系吗?”
    南歌沉默了须臾,站起身:“你想说什么?”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南歌已经有几分猜到对方来找她的意图了。
    所以当秦浣问起她,徐逸舟是否曾带她前去参加徐淑云的晚宴时,南歌一点儿也不奇怪。
    既然秦浣当初能与徐逸舟的父亲有所牵扯,想必也是认识徐家人的,再不济,通过元美玲微博上的那一张合照也能猜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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