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起的早,可见昨儿是没睡好。”
    顾凡双眼见段益言终于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让人看来着实很是舒服。
    “我起的早不奇怪,为何妃殿也起的这般早,好像昨儿是妃殿第一次同殿下共度春逍,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顾凡双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女人似的去,竟然学起了争风吃醋,若是旁的人看了实在让人笑话。
    “我与殿下……实在不足以同外人道,我只是奇怪为何你能如此心安理得留在了东秦,你抛弃了母国和顾晏的仇恨为的到底是什么?”段益言说话间故意扯开自己的衣领,那入桃花般的印记惹的人侧目。
    顾凡双别过头去不去看,只是低声道,“那你又为的是什么呢?一场情爱!甚至甘心被人一次次利用?”
    青娘站在一旁,“顾公子说的话实在有趣,我们妃殿可是君上赐给大殿下的侧妃,你是什么?云泥之别,你这么大的胆子忤逆主子……是不是欺负我们府里没有王法了。”
    说着他使了一个眼神,那十二伸手便将顾凡双押注,“妃殿,你说此人如何处置?”
    段益言看着他,微微笑道,“我能如何?他仗着大殿下的宠爱自然不肯把我放在眼里,不过……若是不教训一下,怎么让他乖乖地听话呢?”他盯着看着顾凡双的肚子,伸手轻轻摸了摸。
    “你要干什么?”顾凡双惊恐的看着段益言。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自认为这小东西能护的了你!”
    段益言攥住顾凡双的手腕,“你不该来这,不该出现在他身边,你们从始至终都不该相遇。”他恍惚竟然让顾凡双生了一种错觉。
    “该来,不该来,我都来了……你既然喜欢宇文翊是不是应该为大殿下着想,你如今要赶我走,大殿下在朝中就彻底没了援手,那韩子婿狼子野心,宇文绮又只知领兵,夺嫡之争,难道你我不该助他一臂之力吗?”
    段益言神色一阵慌张,猛的看向青娘,身子微微一颤,他心里清楚这青娘就是萧谨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顾凡双说的这番话固然没错,可是却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他假意冷声道,“如何帮到大殿下,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只是你对我不敬,今日我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妃殿,不用和他客气,我自然有法子整治他。”说着青娘便将一束发的金色束带。
    “可是……”段益言有些犹豫,那发带的来历他清楚的很,若真的系到顾凡双的头上……
    可是未等段益言点头,亲娘便摁下顾凡双的头亲手将发带系在上面,她冷声道:“这发带你大可以摘下来,只是里面暗藏的毒会沁入的头皮,毁你容貌,叫你生不如死。你若不摘……这发带会日日紧箍在头上,一天天让你头痛欲裂。”
    “那凡双就多谢妃殿了!”
    顾凡双的坦然接受到是让段益言惊讶,他为什么不拒绝、甚至脸上连半点怨恨都没有,他在想什么?
    那青娘反倒是不以为然的很是得意,忽然外面传来话,说是君上特邀段益言和顾凡双二人进宫赴宴。
    他们恶主刁仆二人面面相觑,顾凡双则是微微一笑,“君上恩德,我这就与妃殿一同进宫,这东秦的皇宫我今日可是要见识一下才是。”
    “你也有胆子进宫,以你的罪,怕是有命进没命出罢了!”
    “这些小事儿就不劳妃殿费心了,我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生死已经不足为惧了。”顾凡双狠咬住唇,竭力镇定。
    宫门大开,朱红色的漆门映着的是一场虚幻顾凡双仔细打量着他要踏进的这道门,时间过的竟这样匆忙,曾经的好似一场梦,他同宇文翊的过往那些浮生淡然,竟然抵不住这道门,有时猜忌、疑惑、甚至半信半疑,都会让人失去很多,如今他可以放弃,坦然回到大梁,可是他真能否从此再同宇文翊没有任何瓜葛了吗?
    踏着青石板路,一步一步也许这正是当年萧谨奕走过的路,冰冷、无情,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如今连他是谁都记不起的人来,他在这受尽了折磨和苦痛,到头来他不过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皇子,大梁的史书上也不过是一笔带过。
    今日的种种都是因自己而起,什么大义、天下不过是自己冠冕堂皇的借口,最终顾凡双明白自己为的只是那见不得人的野心。说到错,他最大的错就是牺牲了宇文翊,将他置于今天的局面,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棋局已经布好,只待落子。
    顾凡双和段益言被人分别带到两间房里,里面已经准备好沐浴汤水和觐见君上的衣衫。
    宫人们站在房门外,忽然咯吱一声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的长衫,脖领上绣有一圈简单纹样,衣衫磊落清俊,显得十分俊秀。顾凡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请问我要几时能见君上?”
    “回公子,奴才小德子,我干爹吩咐洗漱完毕之后请公子先歇息一下,吃点点心,待稍后奴才自然会接您赴宴。”
    说着小德子伸手将顾凡双的外衫脱下放到一处,立在一旁。
    “干爹?”顾凡双打量这个宫人,见他穿的不同其他人,他口中的干爹想必也是宫中十分有权势的人了。
    “是啊,顾公子不知道……我是特意求了干爹来伺候您的。”小德子扶着顾凡双一只脚迈进了木桶里,转身便将一条毛巾搭在桶边。
    “你我认识?”顾凡双好奇的很。
    “我有幸在宫里服侍过大梁的四皇子。”小德子的话点到即止,只是将一些书信交到顾凡双的手里,“顾公子,本来我没抱什么希望能遇见您,我也是偶然从干爹那知道您就是大梁的遥郡王,所以我才……特意找到你……”
    “是不是萧谨奕有什么话告诉我?”还没等小德子把话说完,顾凡双顿时截口说道:“他如今是生是死,到底在何处?”
    “四皇子让我告诉你,旁人的话都别听、别信,有机会无论如何要回大梁,即便……”小德子话到嘴边有一丝犹豫,可是依旧狠下心道,“即便有一日大梁和东秦开战,也请顾公子不要犹豫,竭尽全力灭掉东秦。”
    顾凡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他,且不说大梁有没有能力同东秦对抗,只要宇文翊在大梁战胜东秦的把握就不大,更何况如今东秦有韩王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制作的大量兵器,全部供给北魏,一旦开战,大梁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信里面是东秦的布兵图,和山丘河脉图,请公子一定要收好。”
    “这些都是萧谨奕留下的?”
    小德子点点头,“四皇子吃了很多苦,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郡王,殿下说他别无所求,只求郡王一生安乐。”
    待小德子走后顾凡双打开了那份书信,里面确实记载了很多对大梁有利的东西,他仔细对比沿城的山脉河川,竟一丝不差。
    “这萧谨奕好生厉害,自己苦寻的东西他竟是如何到手的。”顾凡双对这位没了多少记忆的前任,当真是佩服至极。
    萧谨奕信中的对东秦的步兵防御做了详细的拆分,将其利弊尽诉,甚至对上官谨带兵的方法也说的一清二楚,他联系着东秦的山脉图,将大梁布兵方针也一一阐述,可见其用心良苦。
    “若是这人没有死,或许大梁未必真的会输给东秦。”顾凡双心中免不得一阵感叹。
    他起身换了衣服,轻轻推开房门,宫内戒备森严四处都是侍卫,顾凡双身子往外一探,见门口的宫人转过头望着自己。
    “公子,稍安勿躁。”小德子站在门口低声道。
    顾凡双点头笑着:“这屋里有些憋闷,实在难受的很。”
    “一会大梁的使者一到,公子便可随着我们入殿,大殿下吩咐公子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肚子打鼓声顿时响起,顾凡双揉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说还好,一说它就开始造反了。”
    小德子捂着嘴笑,赶紧命人递上了水晶糕和杏仁露。
    “这都是我爱吃的。”顾凡双如今饿起来自然顾不得别的,赶紧三口两口的大吃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决断的摸样,实在像是一个孩子。
    “说饿就饿……”可是话说到这,他细想下来从昨儿晚上他就没吃东西,这小东西跟着他这个笨蛋爹爹实在是可怜的让人心疼。
    不过……不知不觉这胎也是半年有余,可是却不见大,也不见他动,安静的出奇,平时没事也不和他这父亲说说话,难不成是之前几次意外,把他摔坏了不成。
    他正疑惑着,忽然听见宫人们大喊:“快架梯子,走水了……走水了!”
    “哪儿走水了?”
    “废弃的庆云殿……”
    第213章 进宫赴宴
    一场大火迅速的在庆云殿内蔓延开来了,火舌凶狠的吞噬着整个庆云殿,熊熊大火烧的半边天都跟着发红发烫,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将整个宫殿都侵吞在它的额火舌之下。救火声、人声肆意而起,众人乱做一团。
    同苍樾一同进宫的萧谨瑜远远望着这片大火,心中甚是欣慰。如今关于萧谨奕的秘密彻底都会被掩藏起来,没有人会知道了,整个东秦就是萧谨奕出现最后的地方,而庆云殿就是他在变成宇文翊之前居住的地方。
    “看来真是一场大火。”萧谨瑜低声道了一句。
    “你若不是同我在一起,这火起的这样莫名,我都怀疑会不会是你放的。”苍樾蹬了他一眼。
    萧谨瑜微微一笑,“索性我同你在一起,才有你这个证人,你盼着我死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奇怪了……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你不死只是为了安抚你那些朝中的狐朋狗党,我劝你安分一些,否则你大梁的妻儿怕是只能替你受罪了!”
    此番萧谨瑜被送到东秦做人质,仓樾自然留了后手,将他的儿子和瑜王妃双双接到宫里照顾,目的仅仅是为了要挟萧谨瑜,希望他在东秦安分一些。
    “我是真心来做质子,你却对我诸多怀疑,你的良心难道不疼吗?”
    “当我知道张翼遥在东秦,我的良心就被你的脑子算计了。”
    萧谨瑜一惊,反问道,“你见到他了。”
    苍樾忽然明白自己失言了,转而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想借韩子婿的手帮你,我怕你白日做梦自作多情了。”
    “苍樾王冤枉我了,说到底我是大梁的子民,怎么好勾结东秦去祸害自己的母国,韩子婿同宇文翊的事儿,我可是掺和不来的。”
    他们二人正说着,路遇到救火的宫人,急吼吼的往前跑,“不好了……大殿下府里的顾公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困在庆云殿了。”
    萧谨瑜一听,伸手拉住那宫人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宫人见说话的人一身锦衣华服,便是知道来头不小,只好回到,“顾公子本来在屋里休息,可是忽然就不见了,我们几个正准备去告诉大殿下呢。”
    “庆云殿在何处?快给我带路!”
    苍樾奇怪道,“这救火的事儿你也掺和,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一会你就知道我管的宽不宽了!”
    那宫人点点头,引着萧谨瑜就往庆云殿的方向去,苍樾见他想要寻死,自然也不会拦着,人要死你如何拦的住。
    庆云殿的火势太大,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站在殿外眼睁睁的看着,萧谨瑜见状丝毫没有犹豫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去,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瑜王殿下这是做什么?”拉住他的人正是今日同上官谨进宫赴宴的沙亦要。
    “翼遥在里面,我不能救他!”
    这萧谨瑜还是一副痴情好儿郎的摸样,沙亦要冷声道,“那里面没有人,只是有些萧谨奕的衣物,和几幅张翼遥的画像。”
    “此事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张。”
    望着萧谨瑜奋不顾身的样子,沙亦要忽然想起当年,即便张翼遥如何背叛他,辜负他,可是萧谨瑜心里终究有他,自己明明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却依旧视而不见,萧谨瑜可以对一个人好,好到付出生命可是那个人却从来不是他。
    “大殿下在御膳房找到顾凡双了,大家可以放心了!”
    沙亦要听罢,心中一沉,提起一桶水便浇到自己身上,飞身而起冲入了万丈火海,在场的宫人都吓的呆住了,进去一个又进去一个,难不成这人还要自己寻死不成。
    火海之中浓浓的黑烟越来越大,天空已经被浓烟覆盖在他的统治之下,屋里能听见的只有萧谨瑜的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沙亦要寻着声音而来,见萧谨瑜在烧光的灰烬里寻找,殿内只剩下一副残卷,还隐约着能看见张翼遥的半张面容,全然没有半个人影。
    “这前面进去的是谁啊?”小德子小声嘀咕道。
    “好像是大梁来的………“
    “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去禀报大监,说大梁使被困在庆云殿里了。”
    众人一阵错愕,才知道闯了大祸。
    顾凡双被宇文翊罚跪在大殿之外,一场大火已经够忙了,他竟然还跑去添乱,半数的人都在寻他,才惹的庆云殿救火不利,损失了大半。
    “君上,如今大梁使者在此,此事便不能草草了结,省的旁人说我们东秦没有规矩。”宇文绮出声道。
    “公主殿下多虑,若说没规矩,我们这位瑜王才是,若不是他擅自闯入火场也不会给宫里带来那么多麻烦,索性被上官将军的部下所救,才不至于如此丢人。”
    苍樾原是不知他闯入火场是为了顾凡双,若是知道一定会叫人跟着他,现在索性顾凡双没事,自己才不至于后悔莫及。
    “君上,是萧谨瑜没了规矩,恳请君上责罚。”苍樾双手交叠低声言道。
    宇文拓心里并没有打算责怪谁,这火他知道来的诡异,可是因为烧的是庆云殿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因为这正也是他所想的,那里有宇文翊故去的所有记忆,稍有不慎若是让宇文翊想起他就是萧谨奕,这才会坏了东秦的大事儿,一个庆云殿而已,没了可以建,只要宇文翊还是宇文翊烧了整个东秦的皇宫又能如何。
    韩子婿见宇文拓没有半点怒意,便轻声道:“君上,此事也是忽然而起,怪不得旁人,那顾凡双更是无辜,饿了连个人都寻不见,若我是他也是直奔御膳房,不过……我们到是十分感概这瑜王的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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