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正在那里有些莫名其妙呢,就见外头进来一个内侍:“陈将军在吗?皇上命你即刻进宫觐见。”
    闻言,陈山与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其中有个心思活络的,连忙递了个荷包放在内侍手里:“敢问公公,不知圣上召见陈将军有什么事呢?”
    那个内侍满意于荷包的分量,又觉得陈家眼看着发达在即,笑着说:“万岁爷的心思咱们怎么晓得?不顾咱家估摸着会是好事。”
    陈山心口一松但还是一头雾水,皇上召见却是不敢怠慢的,赶紧整了整衣冠跟着内侍走了。
    悠然到家之后还是觉得心里异常窝火,她原以为郭氏也就有些小心眼罢了,没想到竟然会做出隐瞒婚约这样的事情来。
    晚上,悠然见沈泽自己一人回来的,还以为沈江回自己院子了,便说:“江哥儿回自己院子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真是让人恼火,你好生劝劝他。”
    沈泽沉声回道:“他走了。”
    悠然一惊:“走了?去哪了啊?”
    沈泽回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留在京中也不过是徒惹笑柄。要是旁的人家咱们还能帮着给出口气,偏偏那人是天子,我们也帮不了他。我让他去了玉门关,战事纷乱之地旁人也没有闲情查探他的过往。若是侥幸,还能挣的一份军功。”
    悠然叹了口气:“看看你身上的伤吧,这军功哪是那么容易挣的?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怎么对的起他的父母。唉,这个孩子当真是命苦!父母走的早,兄嫂又不肯怜惜他,如今年纪轻轻的好容易拼命挣下了一点子前程,就这样……这个陈将军也是,若是舍不得女儿当初就不要提这门婚事,如今弄成这样,岂不是毁了江哥儿的一生?”
    沈江自打十来岁就来到了她们家,都说长嫂如母,这么些年下来,悠然早就将他当亲人看待,如今这样,她的心里也是极为不好过。只是就像沈泽说的,陈家若是和旁人家结亲她们还有上门理论的底气,这人她们如今真的是招惹不起。
    不过,就算是招惹不起,给陈家女儿使点小绊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悠然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过后,方心素知道了这事还特意过来安慰了她一番:“这事太后娘娘也知道了,听说这个陈玉珍当日见到圣驾的时候言语十分不妥。太后娘娘十分不喜,直言这样轻浮的女子将来就算是进宫也不能位居高位。何况,这回进宫的人里,颇有几个出身高贵的,她得不了好,你只管放心吧。”
    悠然无奈的摇头:“我如今倒不在意她能不能得好了,我只是替我们家江哥儿不值。对了,选秀的事情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方心素说道:“明路是还没有过,只是私下里大家都已经有了默契了。听说朝中已经有大臣上奏此事了,只是被咱们圣上给驳了。”说着,嘴角一勾:“那位的脾性你还不知道,总要装模作样的推脱几次的,我估摸着年前差不多就能定下具体的日子来。唉,对了,江哥儿是男子倒还能等的。倒是汐姐儿,可是等不得了。到时候选秀的圣旨一下,以汐姐儿的身份肯定会在选秀之列。虽说你们可以报免选,但是万一那位故意从中作梗,到时候,汐姐儿是进宫还是不进?”
    听了方心素这话,悠然陡然被吓出一身冷汗。她们家和国公府一向是同气连枝,但就像是心素所说,万一那人真出什么幺蛾子,她们沈家岂不是从内部就乱了起来?到时候还何须旁人出手?
    想到这里,悠然不由的着急起来:“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去哪找相宜的人去?”
    方心素拍拍她的手:“你先别急,汐姐儿的婚事一家子都帮着上心呢,舅母那边似乎是有点眉目,等你得空了过去问问。”
    悠然一口应道:“也好,自打回来后就只去过一次国公府,还匆匆忙忙的,也没和伯母好生说说私房话,改日我一定过去。”
    这时,安姐儿午睡醒了嚷着找娘亲,乳母把她抱过来。原本有些抽泣的小女娃一到了娘亲怀里就安静了下来,悠然揽着她给她擦了脸梳了小辫子。安姐儿渐渐的精神了起来,指着方心素问:“娘亲,这个姿容出众的俊姨姨是谁啊?”
    一句话把方心素夸的心花怒放:“哎呦,我打小听到的夸赞也是不计其数了,唯独咱们安姐儿的话让我觉得最真诚最动听了。好孩子,来,让姨姨抱抱。”
    说完朝安姐儿张开两只手,安姐儿这会也不要娘亲了,屁颠屁颠的就从悠然身上跳下来跑到方心素跟前。方心素略有些吃力的把她抱到腿上:“哎呦,自打我们家那小子大了之后我就好久没抱过小孩子了,这小妮子还真是挺有分量的,我差点抱不起来。”
    悠然有些迟疑的说:“你跟荣王的心结还没打开?”
    方心素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横竖我们这样的又不能轻易和离,既然要凑在一起过日子总不能总是针尖对麦芒的。现在回想一下,那个时候到底还是年轻,不过是一点子小事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一样。如今倒是没什么旁的,或许就是子女缘浅,这两年找了无数的名医看了,都说我们俩身子没有问题,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如今我也是渐渐死心了。”
    悠然笑着安慰她:“你如今年岁也不大,好生保养着,说不定哪天就得偿所愿了呢。”
    方心素笑道:“要真是能像你说的自然是千好万好的,要不晨哥儿就自己一个,太单薄了些。”
    这个时候,安姐儿突然指着方心素的肚子说:“这里有个弟弟。”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有缘无份?
    听了安姐儿的话,悠然和方心素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两人都还未来得及说话,服侍方心素的丫鬟便惊呼起来:“奴婢刚想起来这个月娘娘可不是没换洗?”
    闻言,悠然也不再迟疑,忙命丫鬟去请玉莲。方心素虽也有些期盼再度怀孕,但是这么些年一直未能如愿倒也看得淡了:“小日子偶尔有些延迟也是有的,千万别大张旗鼓的,万一不是才让人笑话呢。”
    悠然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这里又没有外人,谁会笑话你。便不是,让堂姐来给你请个平安脉也是好的。”
    没一会玉莲就过来了,给方心素诊完脉之后确定了是喜脉无疑。当即便把方心素高兴的不行,一把抱起安姐儿亲个不停:“咱们安姐儿真是我的小福星。”
    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悠然忙把安姐儿抱回来,嗔道:“你看看你,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跳脱。虽说你脉象安稳,可是这头仨月一定要小心一些,像这样抱孩子之类的动作以后可不能做了。”
    方心素不由失笑:“你呀,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我又不是没生过,哪至于如此?”
    悠然笑着看她:“总归是小心点没错,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金贵着呢。”
    有了这样的好消息,方心素又略待了一会就回去了。便是荣郡王知道此事也很是兴奋,高兴之余还让人送了不少贺礼给悠然。因着悠然特意嘱咐过,心素回去后并未提及安姐儿,只私下里送了许多珍贵玩意给安姐儿。
    晚上沈泽回来知道这事后,也觉得可乐:“没想到咱们闺女还有这等本事。”
    悠然轻捶他一下:“你胡沁什么呢?童言无忌,小孩子随便说个话正巧赶上也是有的。只这事传出去了免不了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与咱们安姐儿有什么好处?你可别胡乱显摆。”
    沈泽点头笑道:“我岂会连这点分寸也没有,不过是玩笑两句而已。”
    因为记挂沈汐的亲事,悠然第二日又去了国公府一趟,和韩氏一番商讨之后定下来三个人选,回家交给沈泽挑选。
    沈泽一边看三个人的简介一边皱眉:“这个威远候家的小子不行,文不成武不就的,虽谈不上纨绔但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跟了他岂不是白瞎了汐姐儿这样好的人才。周翰林的儿子更不行,这人与师傅是同科进士,我以前见过两回,迂腐的有些过了。而且颇有些表里不一,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个正人君子背地里最喜欢喝花酒,那点子俸禄全都扔到了花楼里。虽说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但是难保儿子不跟老子学,谁知道这周公子和他老子是不是一路货色?就算他是个好的,这周家的家风也不是汐姐儿的性子能适应的。”
    悠然颇有些不解:“我特意让人打听过,都说周太太为人和善,周公子颇为知礼上进,年纪不大已经有举人的功名了。就算周翰林年轻时有些孟浪想必如今也改了,周家的门风还有什么不好?”
    沈泽回道:“你也不想想,他家有那么个适龄青年在。他家的那些左邻右舍只要不是和他们家有天大的过节,这个时候都不会说他家坏话的。但是我记得这个周翰林出身贫寒,翰林俸禄不高,他家开销都是靠周太太的嫁妆维持。”
    闻言,悠然连忙跟着否定了此人:“这样是决计不成的,咱们家汐姐儿可没周太太的好性,那周家还是算了吧。如此,竟只剩下一个冯松了。”这个冯松就是庄姝的外祖母给儿子过继的那个嗣子松哥儿。
    悠然轻蹙着眉头道:“要说松哥儿,是弟妹的表弟,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脾气都尚可,能骑马拉弓也能读书识字,在勋贵子弟里也算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光看本人,我和伯母是都满意的。只是他那个亲娘不是个省心的,老夫人在还有人能压住她,一旦没了压制这个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锦乡侯府颇有些复杂,到如今冯松的爵位都还没能承袭下来,我心里也颇有些打鼓。”
    说到最后,悠然突然觉得自己和韩氏精挑细选了大半天挑出来的这几个竟然也都颇有不足,不由的叹口气:“如今这一茬京中子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没几个成器的!”接着她颇为心急的看向沈泽:“只是眼瞧着选秀的章程就要定下来了,我们还是要今早给她定下亲来我才能安心。难道你们军中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沈泽苦笑:“若是有那合适的我早就定下了,还用的着等到今天?实在不成,就冯松吧。旁的不说,最起码这孩子知根知底的。他既然已经过继了就是锦乡候的儿子,与他那个亲娘已经没多大瓜葛,只要汐姐儿占住理就吃不了亏。至于爵位,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本事何愁不能建功立业?能不能袭爵倒在其次。”
    两人虽然定下了主意,但是悠然觉得这事到底是关乎沈汐的一生,因此特意把她叫过来,说了一下冯松的情形。见她一直低头不语,悠然还以为沈汐这是害羞了,也没多想。只笑道:“别的不论,小时候你和松哥儿也是见过的,他的脾性也是难得的温和有礼。虽说锦乡侯府有些杂乱,但是一来尚有老夫人镇着,二来还有我和你哥哥给你做主,到时候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觉得可好?”
    听得嫂子说的温和有礼四个字,沈汐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温文尔雅的面孔。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她至今都有些念念不忘。原本以为那人会是自己的良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听说那人的未婚妻早已定下,淑宁郡主家的嫡女,出身高贵,美丽端庄。
    罢了,终归是有缘无份!沈汐闭闭眼,然后微不可见的点头:“一切但凭嫂嫂做主。”
    第五百一十八章 选秀开幕
    若不是离得近,悠然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这会见她点头,悠然只顾着高兴了,竟没有注意到沈汐的异常,还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我这就回娘家一趟,这事啊还得托给弟妹去办。”
    悠然回林家把这事跟庄姝说了,庄姝自然没有不乐意的。她父母早逝,多亏了外祖母爱护才顺利觅得良人。锦乡侯府就是她的娘家,如果候府未来的女主人是她熟人的话,庄姝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冯老夫人如今已经七旬开外,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精神也尚好。她这些年也没少为冯松的婚事发愁,这孩子的婚事也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听到庄姝说起沈汐,也觉得很是惊喜:“说起来汐姐儿我也见过几回,人品样貌那是没的挑剔。她跟松哥儿年岁也相仿,我也不是没想过她。只是沈都督军功日盛,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咱们家却是日渐式微。要是交情一般的人家还好说,偏偏又是你小姑家的姑娘。我当时生怕说了再惹的你小姑不愿意,白坏了两家交情,因此没有言语。这会子,沈家能想起松哥儿,可见是她们的缘分。”
    锦乡侯府如今是冯老夫人当家做主,她还特意把冯松喊过来问了一回。两家都是亲戚,以往也曾见过几面。冯松对汐姐儿的印象也很是不错,自然是点头应允。于是两家便有了些许默契,只待冯家挑吉日上门求亲。
    很快,锦乡侯府就派官媒上门提亲,两家定下婚事后,极为迅速的放完了小定互换了庚帖。关于婚期,沈家这边,悠然不舍得让汐姐儿嫁的太仓促。而冯松也想参加次年的春闱,如今正是该用功的时候,不好为杂事分心。于是两家商订好了,等明年春闱之后,再择吉日给两人成婚。
    依着这里的风俗,换了庚帖两家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沈汐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更何况,她向来是个懂事的女孩子,眼瞅着兄嫂都为自己的婚事费劲了心思,自然不愿因一己之私让家里人不痛快。她只能将那个人深埋于心底,自此后再见只是路人!
    沈汐的婚事一定,悠然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连睡觉都觉得安稳了许多。沈汐面对婚事一向是害羞不语的样子,即使有些不大对劲,她也只以为沈汐有些类似于婚前恐惧症的状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姑子还有个深埋于心的心上人。她还兴冲冲的给小姑子盘算各种嫁妆。
    这天晚上,她跟沈泽商议着说:“咱们家这些年好歹算是兴旺了些,你又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咱们这回可不能能亏待了她。除了她自己手里有的,我想着公中再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给她置办头面衣料等嫁妆。除了西郊那个小庄子,我又托人在直隶那边买地,到时候再给她买个千亩左右的大庄子。只可惜铺子只有同德的那两间,别的也没找到太合适的。”
    沈泽笑道:“同德大街的那两间铺子不顶别的地方十间?况且还有十五顷地,加上她自己原本有的那些,可算是不薄了。便是公侯府邸嫡女出嫁也不过一二万银子,咱们家根基浅,知道你疼汐姐儿,但是也别太过了。”
    悠然嗔他一眼:“你这话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汐姐儿是我娘家妹妹呢!我知道你顾忌什么,只是一来女孩子在这世上本就艰难,她又自小没了父母,咱们做兄嫂的在嫁妆上头不多给点,还让人以为她在娘家不得宠呢。二来,便是咱们给的嫁妆简薄,上头那位就能瞧我们顺眼了么?说白了,咱们家就是再小心谨慎,早晚也是要和他对上的。与其束手束脚的,不如痛快一点,到时候万一输了也算是没有白活一遭。”
    闻言,沈泽不由扶额:“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想的也太长了点!”他叹口气,握住悠然的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后路,到时候就算事情不妙,也会有你们娘几个的容身之地。”
    悠然轻笑着摇摇头:“没有什么退路!你记着你要是死了,我是绝对不会独活的。还有孩子们,与其让他们后半生畏畏缩缩的活在阴暗之中,不如跟我们一起。最起码,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沈泽眼角有些湿润,却笑着答道:“好,这事你说了算。”原本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却被当做玩笑般的说了出来。两人俱都是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无边的沉重。沈泽深知悠然看着表面柔和,骨子里却是个倔强异常的,也明白她的话不是说着玩的,心里又有了计较。
    隔天,悠然找出来几块大红尺头来到沈汐屋子里:“虽说嫁衣要等明年妹夫考完科举再做,可是成亲时的常服如今也该做着了。这几块料子虽说年岁久了些,但都是高祖那时候的手艺,如今的师傅都未必织的出来,你且先用着。”所谓世家底蕴表现在穿戴上就是这般,不一味的追求新鲜花样而是颇有一些压箱底的东西。真正好的物件往往都是历久弥新,年岁越长越显得韵味悠长。
    沈汐知道这会悠然把东西拿过来是不会让她拒绝的,因此欣然受了。接着悠然又把初步定下来的嫁妆单子给她看,沈汐粗略看了一下便直摇头:“这也太多了,我知道兄长和嫂嫂都很疼我,可是给我这么多东西,以后康哥儿几个怎么办?我自己的私房还有不少呢,很不必家里再出这么多银子。”
    悠然拍拍她的手:“这是什么话?你的私房是私房,咱们家还能差你那点嫁妆?”反正不管沈汐怎么推脱,悠然只管拿银子让下人照着自己的计划去置办。
    就在沈家忙着为沈汐置办嫁妆的时候,朝廷关于选秀的圣旨正式颁了出来:凡仕宦名家之女均可亲名达部,以备入选。
    新帝登基后的首次大选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五百一十九章 柔美人
    作为出了国孝之后的首次大选,这次选秀早已是众多人家期盼已久的事情。圣旨一下,凡是有意的人家忙不迭的给女儿报名备选,另一面又忙着给女孩子买衣料头面。京城的金银铺子和绸缎铺子因此很是大赚了一笔。
    这天,杨律笑吟吟的过来。悠然见了他打趣道:“瞧表哥这个样子,想来这回是挣了不少银子。”
    杨律回道:“多亏当时听了表妹的话,从南边带回来的布料宝石都没急着出手,这回赶上选秀的热闹,比平时过年的价格还要高一倍。今儿是来给表妹送银子的。咱们也不是外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我这不是想着开间铺子嘛,不知道表妹是把银子都抽回去还是留一部分放在铺子里?”
    悠然轻笑着摇摇头:“以表哥如今的身家什么铺子开不起来?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正好我让人打听着直隶那边有个挺大的庄子要卖,正要攒点银子去买地呢。”
    杨律点头:“那好,那我们这回就把账给清了,省的日子长了再出些岔子。”
    两人一盘账,因着这最后一回的珠宝布料利润颇为丰厚,悠然又入账了十万两银子。
    在众闺秀都热火朝天的预备选秀时,十月初,陈玉珍被一顶小轿接到了宫里。与她一起入宫的还有其他两个有功之臣家的女眷。这一点让原本满怀期待的陈家有些失落,不过一想自家女儿比秀女们还要先进宫,顿时又觉得皇恩浩荡。殊不知,她们几个先入宫的不知道被多少人家给嫉恨上了。
    不用说,这主意就是沈湉出的。用咱们皇后娘娘的话说,既是功臣之后,就该有些优待,很不必和众秀女挤在一起选秀,不如就趁着秋色提前入宫,也好赶在年前给宫里添点喜讯。
    得知消息后,悠然略一思忖便知道了沈湉的用意。这些武将都是皇帝想要拉拢的人家,只是都是功臣之后,一起入宫了也很难保证皇帝能雨露均沾。到时候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其家人都很难再拧成一股绳。无形之中便把皇帝的打算给化解了一半。悠然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沈湉的高招,只是想到她每天睁开眼就要活在各种算计之中,又深深的为她觉得不值。那样明丽聪颖的女子,原本值得更好的对待。
    事情果真和悠然预想的一样,陈玉珍等三人一起入宫,初时都封的正五品才人。结果没过一个月,玉珍就因最为受宠成了从四品的美人。听说皇帝赞她柔顺平和,特意赐了封号“柔”。
    原本这些事与悠然关系也不大,偏偏这天她想去银楼看看首饰样子,好给沈汐打嫁妆头面。恰好在银楼里遇到了陈郭氏。
    如今的陈郭氏与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满身的珠光宝气,见了悠然还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沈夫人,夫人来这是要打首饰吗?”
    悠然笑着答道:“来看看头面,许久不见陈恭人,还未恭喜您家陈才人升了从四品的美人呢,还真是如圣上说的前途无量呢。”
    陈郭氏不知道是不是真没听出悠然话里的讽刺,眯着眼笑道:“哎呦,过奖过奖,皇上不过是喜欢我家娘娘柔顺罢了,这不还特意赏了一个‘柔’字的封号?我家娘娘最最纯孝,自己身在富贵窝里还没忘了父母。这不是让人赏了一盒子珍珠出来让我打头面戴。虽说家里往常也有珍珠,但这好歹是宫里赐下来的东西,何等的体面不是?”
    紧接着她便对银楼里的伙计说道:“这可是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告诉你们东家可得小心着些,万一磕了碰了你们可赔不起!”那伙计唯唯诺诺的应了。
    陈郭氏又转过头来对悠然道:“听说贵府的大姑娘定了亲事了?锦乡侯府虽然还有侯府的名头在,可惜了大姑娘定亲的那个只是嗣子,将来这爵位……瞧我这嘴,真是一不留神就说错话了,夫人还是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说来也是,当初我们家娘娘和沈姑娘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没想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要不要我下回进宫的时候托我们娘娘给沈姑娘的未婚夫说句好话,好让他早些继承爵位?”
    旁边的几个丫鬟听了这话心里都气恼的不行,只是碍着主子没有吩咐都不得不压制住怒火。悠然神情平和的回道:“有劳恭人挂心了,只是按着祖宗规矩后宫嫔妃不得插手前朝政务。冯松能不能顺利继承爵位自有朝廷律法管着呢,我们家就不给柔美人添麻烦了。再有,看在咱们两家以往的交情上,我奉劝恭人一句,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按规矩,后宫正二品以上的妃位主子才能称为娘娘,其余的只能称之为‘小主’。像您头上的朝阳五凤钗那是正三品以上诰命才能戴的,我看见了是没事,万一被御史知道,少不得要参你一个‘逾制’。到时候连带柔美人可都面上无光。柔美人得宠固然是给陈家光耀门楣,可是恭人也该疼惜美人一些,她在宫中不易,家里人别给她拖了后腿才是。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不顾陈郭氏铁青的脸色也不顾伙计的挽留,带着下人就出了这家银楼。上了马车之后,苏合几个才笑道:“还是夫人机变,几句话就把陈恭人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不过是家里出了个美人就这般张狂,咱们国公府那可是皇后的娘家,自来也没有过这种嘴脸。”
    悠然淡淡一笑:“你这话说的,百年世家的底蕴岂是一个爆发武将家能比的?”
    甘松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是,夫人说的对,奴婢真是不应该,他们家怎么能和国公府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年前还真有御史上奏说明威将军的家眷越品穿戴头饰,是为逾制。圣上虽然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陈山几句又罚了他三月俸禄,到底对陈玉珍淡了几分,转而宠幸起其他几人来。加上年底事多,原本炙手可热的柔美人一下子颇有失宠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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