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那样的氛围着实太压抑,压抑的喘不过气,如今没了那股子臭味与压抑的感觉,又觉着失落万分。浑浑噩噩的往回走,却是在门前听见了喧哗之声,其中,还夹杂了小孩儿的啼哭。
    急急忙忙赶了进去,便见自己儿子哭的稀里哗啦,地上被强压着跪下的,是新找来的两个奶娘。而堂上坐着纹丝不动且坦然自若的,正是长华,见了冷世欢满面心疼的冲进来,长华也只淡淡瞥她一眼:
    “你来了,正好,一道来看看这两个刁妇的下场。忤逆本宫之人,都该死!”
    见冷世欢双目如喷火般瞪着长华,小人儿也哭声小了些,一岁零六个月的他尚且走路不大稳,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到冷世欢跟前,抱着她的腿便开始哭着要抱:“娘,抱。”
    冷世欢蹲下身,将小人儿搂进怀中,心疼的替他擦了泪,随后轻轻拍着他后背,将人抱起来:“嘉言不怕,娘在这儿。”
    说罢,又看向长华,目光格外的冷:“这两人又是如何惹了殿下,跑到我院子里喊打喊杀。殿下是觉着,秦岳不在这儿,我们母子便好欺负不成!倘若今日,我非要保这两人呢!”
    长华喝茶的动作仍旧优雅,叫人瞧得很是赏心悦目,目光除却停在嘉言身上,面对其他人之时皆是不带半点儿温度的犀利:
    “本宫说过不许给嘉言吃奶了,这两个刁妇却将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仍旧哄着嘉言吃奶,想同嘉言更加亲近些!本宫早便说过,谁都不许太亲近嘉言。违者杀无赦,可见她们是半点儿听不进去的。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说话间,还摸了摸自己的护甲,随后又轻蔑的看向冷世欢,眼中的不屑一顾甚为明显:“你以为就凭你,能在本宫手里保下她二人的狗命么,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罢。”
    跪在地上的两个奶娘脸色惨白,便是被压着也挣扎着要给冷世欢磕头,并哭道:
    “夫人明鉴,平日里小少爷饿了奴婢去催一催,厨娘便早早的送了吃食来。今日,奴婢二人催了又催,也不见送上什么吃的,少爷饿的不成样了,奴婢心疼便喂了两口。奴婢不是想违背殿下的话,求夫人救救奴婢,求夫人救救奴婢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的哭诉,听得冷世欢十分上火。指不定迟迟不送吃的来,便是她吩咐人故意的,如今来这儿喊打喊杀,怕是杀不了自己便来恶心自己的罢!
    “够了!从嘉言出世,你每隔两月便寻各式各样的借口杀了他乳母,而后寻新的来。美名其曰是不叫他太亲近乳母,避免同我们生分!
    可我呢?我是他亲娘!我想喂他一口奶你都不让,难不成同我亲近也有错?我的嘉言,不是没血没肉的东西,不需要同你一般六亲不认!
    若不是宁安的身子...我早便同秦岳远远的离开这儿,你以为你还有见嘉言的机会吗!”
    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曾戳穿罢了。如今冷世欢戳穿了这个事实,自是叫长华恼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冷世欢的鼻子,声音狠意更甚:
    “你若敢将本宫额的话当耳旁风,本宫自是有无数法子让你悔不当初!你能走,冷家所有人都走的了不成?可别忘了,你冷家一众人可都还在扬州没能回临安呢,你是想你那已到了成家立业年纪的弟弟,连个后都没能留便英年早逝么?听说,他很是喜欢骑马,特别是你送他那匹关外来的马。
    今日,本宫偏生要在你跟前杀了她二人。来人,将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冷家是否后继有人冷世欢不大关心,她是原谅冷燕启了,却也仅仅只限于原谅而已,再多给不了什么旁的。冷青宴不同,他是冷夫人认可了的存在。冷世欢终是做不到对他生气置之不顾。
    “殿下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威胁这种手段,不是你才会的。即日起我冷家若是有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都会算在殿下楼头上。冷家是拿笔的,最是能煽动舆论。
    听说殿下之所以能享受此等尊容,皆是在百姓口中有好名声。倘若有朝一日,殿下做的这些事都公诸于世了,百姓还会如此爱戴殿下么?
    届时别说嘉言,便是如今你拥有的,怕是都保不住!左右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秦岳这么一个依仗,自是不怕的。可殿下不同,有地位有名望有口碑,自是更吃亏一些。如何,殿下想试试么?”
    长华气的有些发抖,此时更是后悔没能在她生产之时成功杀了她。看着她搂着嘉言的温柔模样,更觉刺眼,总觉着她是在炫耀她的得势。
    “姓冷的,劝你跟本宫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留你多活两日是看骛儿对你还没失去兴致,不过一个玩物也敢对本宫如此嚣张,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你若求一求,或许本宫还会心软。如此看来,那两个贱人本宫今日还非杀不可了!”
    嘉言此时躲在自己娘亲怀里倒是没哭的那么厉害了,只将脸埋在冷世欢胸前,无论如何都不肯出来,瞧着着实是被吓的不轻:“爹,要爹,爹。”
    小家伙不晓得大人再说什么,却是晓得自己奶奶只有自己爹爹才治得住。如今看她对着自己娘亲凶神恶煞的,自然便想着要寻自己的爹来了。
    冷世欢心头微软,伸手拍着嘉言后背,因怕吓着他故而将声音放低了些,却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我自然是个玩物,你给你儿子找了那么多的玩物,也就我这么一个玩物能入他的眼,生下你秦家长孙!
    你既是看不上我这么个玩意儿,那便让慕家那玩意儿替你生个大胖孙子,今后别再我这儿来寻我的嘉言了。从玩物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配得上你这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来心疼。
    灵儿,送长公主出去!将两个奶娘从外面带进来,那是相爷给寻来的奶娘,待相爷回来问问相爷可要杀!”
    左右这主院里都是秦岳的人,她也没能插进人手,自是不怕她。大不了再秦岳没回来之前,都不出门便是。
    长华从未受过这样得气,当即便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冷世欢好半天了,才颤抖着道:“你、你居然敢撵本宫!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对本宫如此无法无天!”
    对此,冷世欢只轻轻白了她一眼,只觉她无可救药。除了秦岳,还有谁敢给自己撑腰,让自己和她对着来不成?
    想归想,到底是没说出来的,只搂着嘉言作势要往屋里去:
    “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我没有反抗,你便觉着我不反抗是理所应当了的不成。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我从来便不是什么善茬!
    在我想同你互不打扰好好的过日子,不想给秦岳添麻烦之前,你最好不要主动找茬!上次秦岳那刀是捅在他自己身上了,下次我若再出什么事儿,那刀也不知道会刺向谁。我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罢。”
    长华自觉从不欠任何人,却是独独亏欠了秦岳,是以每当提起秦岳,她便无能为力。任她如何讨好如何迁就,秦岳都不肯同她亲近。如今冷世欢这番话,却是说中了她的伤心事,若冷世欢真有什么事,着实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便是本宫不杀你,也有人动手取你的狗命,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如是扔下一句话后,长华带着她的人扬长而去,那两个奶娘被带进来之时走路一瘸一拐的,是因着挨了好几板子的缘故。
    “谢夫人救命之恩,奴婢本应在夫人身旁尽心尽力伺候着才是,可奴婢再不敢...求求夫人,准许奴婢家去。家中幼儿尚小,离不开奴婢啊,求求夫人发发慈悲,让奴婢回去罢。”
    伺候嘉言的奶娘月钱一向是高的令人乍舌,可他的奶娘命也一向短的令人唏嘘。抱着嘉言的手有些发麻,冷世欢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奶娘,终是不忍:
    “玉儿,多拿些钱财给她们,送她们回去罢。”
    两人对冷世欢千恩万谢,便跟着玉儿下去了。若非家贫,凭之前杖毙了那么多的奶娘前车之鉴在,谁又肯来这儿提心吊胆的讨生活。如今能活着回去,自是欢喜得很的。
    抱着嘉言回屋后,冷世欢便替他梳洗一番,而后换了身衣裳,厨娘也将吃食做好送了来。一勺一勺的喂他吃了个小半碗之际,慕容岩过来了。
    “你那般顶撞长公主,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没头没脑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倒叫冷世欢莫名其妙了,喂嘉言的手不曾停顿,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慕容岩:
    “难不成我不顶撞她就有好果子吃了,我若不好了,你不就欢喜了么。”
    慕容岩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是奈何不了冷世欢,秦岳走前的警告仍在耳边回响:若敢用慕家的势力动她一根头发,仔细本相拧了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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