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努力抿平嘴角,不让笑意泄露出来,破坏她一个失意人的人设:一定不会再多。
    吃完了这餐饭,苏维然提出送宁檬回家,宁檬表示还有一点其他事情,就不用苏维然特意相送了。苏维然尽管有点依依不舍,但也没有强求。
    宁檬和苏维然走出饭店,准备各走各路分手前,宁檬临时起意问了苏维然一个问题:“学长,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很后悔的事?”
    苏维然反问:“你有吗?”
    宁檬点头:“我后悔当初没有坚定我的怀疑,就是何岳峦他确实劈腿了。假如我那时够坚定,或者能再深入地去找到知情人佐证一下,尤琪现在就还会是条鲜活的生命。”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维然,问,“学长你有后悔的事吗?”
    苏维然想了想,说:“我比较后悔答应你分手。”说完他叹息了一下,劝因为想到尤琪而满脸忧伤的宁檬,“别难过了,生死有命,离开这个世界是尤琪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这样自责,她也不想看到你为了她这么难过。”
    宁檬勉强笑了笑,道了声好的和再见。
    苏维然这答案让她心头最后那一点柔软和犹豫也化为乌有了。
    公交车上,她发信息:我可能不会再为有目的地接近他而感到有点愧疚了。
    对方秒回了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表情包。
    然后是一句话: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的朋友。
    宁檬把手机按在胸口前笑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苏维然以回请宁檬之前七顿饭的名义,三五不时地就邀请宁檬共进晚餐。
    有次他们到东方广场楼下吃小南国,好巧不巧地,居然还遇到了陆既明。看到陆既明带着的女伴竟是韩伊梦时,宁檬眼睛都瞪圆了。苏维然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随后宁檬决然地与陆既明擦身而过,如同完全不认识他一样,顺带着和韩伊梦也没打一个半个的招呼。
    陆既明也转身带着韩伊梦向着相反方向走开。
    苏维然把他们彼此决然的样子看在眼里。
    他内心很愉悦。他们还真的是拆伙了。
    宁檬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开始发消息。
    宁檬:梦姐特意回来的?
    对方秒回:也不算是,明天是她爸爸的祭日,她回来拜祭过就走。刚刚梦姐还问我,我和你怎么了,她说她上次走之前明明把话都和你说清楚了。所以你们之间到底说过什么???
    宁檬发了个捂嘴笑:你想知道就问梦姐啊。
    对方:行!行!你们女人,我服了!她让我问你!
    宁檬握着手机乐不可支。
    她继续发消息:不管怎么说梦姐这么一出现,倒是神来一笔了,充分验证了我们的争吵和拆伙的真实性。
    对方秒回一个风中独立的表情。
    宁檬看着那风,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发消息过去:哦对了,这两天降温,天冷。给你快递了一条秋裤,求穿。
    对方秒回:……能不能不穿?
    宁檬:不穿影响肾功能,肾功能关系未来夫妻生活质量,以及生儿育女能力,等等。
    对方:别说了,我穿,行不行?!
    宁檬在周末傍晚和苏维然一起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律师告诉宁檬,她起诉媒体的事情进展得有点不太顺利,希望双休日能和她见个面再聊一下。
    宁檬说好的,现在正在吃饭,等下吃完会和他商定具体碰面时间。
    挂断电话后,宁檬看到了苏维然眼中的探询。他问宁檬发生什么了,怎么还牵扯到了打官司。
    宁檬把媒体胡说八道编造内容靠别人生死博眼球的事说给他听,也说了自己当初的诉求:要求对方撤回不实报导但被拒绝,她这才横了心决定打官司。
    苏维然问了媒体名称,宁檬说了。苏维然哦一声,说:“是这样啊,难怪你这边挺难进展的。这家媒体很有势力,你想告赢他们还真的不大可能,不过我倒是认识这家媒体的一个分管领导,我可以去帮你说和一下,让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吧。”
    宁檬挑挑眉,倔倔地问:“那他们能对死者道歉吗?”
    苏维然摊摊手:“这个有点难度,不过我可以和他们说让他们撤掉那条新闻。”
    宁檬笑了笑,笑得像颗倔强的小青松:“谢谢学长,不过我不想说和,我还是要起诉他们,不管多难,我都想要听到他们道歉。”
    苏维然无奈地笑着摇一摇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旦决定,就执行到底,一往无前。”他忽然很感慨,看向宁檬的眼神变得幽深,他儒雅而深情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位谦谦君子。
    “但你这样,真好。你始终是一个心中有信念的人。”苏维然注视着宁檬,感慨地说。
    宁檬打趣地一笑:“学长,你说得太文艺了,你就直接说我始终是个犟种就可以了。”
    苏维然哈哈地笑起来。
    晚上回到家,宁檬打电话。
    那道带着些微磁与哑的声音把调子拖得懒懒洋洋的。
    “这是第几顿饭了?之后你得加倍赔给我!”
    宁檬憋着笑意说好的。
    那边说:“我差不多知道谁是无间道了。”
    宁檬说:“留着他,不愁捏不到他盗取公司商业机密的名目,到时候时机成熟了把他和他楼上的主子一勺烩都送进去。”
    那边问:“时机什么时候成熟?我心里明明一点都不难过,却整天都要演一副为情所困的德行,这很不人道的你明白吗?!”
    宁檬听得直笑:“我觉得差不多了,到现在为止,他应该相信我和你是真的拆了,毕竟你和梦姐出双入对,而我眼里多么不容沙子。在相信我们确实拆了这件事上,无间道同志功不可没。我觉得我现在去问他炒股的事情,应该可以探出一些比较深层的东西了。那么,”宁檬的声音语调都变得有点戏谑起来,“我的朋友,接下来我要开始表演了,表演一个沉迷炒股无法自拔的人!”
    手机听筒里传来另一个人同样戏谑和带着笑意的声音:“话筒灯光都给你,朋友,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113章 要多做好事
    宁檬最近一段时间把很大一部分经历都用在了炒股上, 整天炒股软件不离手,开口闭口各种技术指标k线走势,连和苏维然吃饭都要用半顿饭的时间讨论大盘讨论优质个股。
    苏维然对她的评价颇高:“这么短时间内你就能把二级市场研究得有模有样, 不容易!”同时他也不掩疑惑, “你怎么忽然对炒股这么有兴趣了?”
    宁檬神秘一笑, 笑得眼底亮晶晶的:“因为我发现干咱们这行的人,没有几个不炒股的, 而且我听说我们鹰石的一个副总,光靠炒股就挣来一套别墅,现在正装修呢,我看得眼热, 也想炒一套房子出来!”
    苏维然对她表示,炒股确实能挣到不少钱, 但保证能挣钱,是需要门道的,真正靠技术炒股能赚钱的人,少之又少。宁檬问那挣得多之又多的炒股门道是什么?苏维然笑而不语岔开了话题。
    宁檬于是明白了, 时候还没到。苏维然还不肯轻易把他的“门道”透露给她。
    晚上她和那位朋友通电话, 说了她目前还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的现状。
    她的朋友在电话那边急了:“不能再抻了, 再天天看着你跟他一顿饭又一顿饭没完没了的吃下去,我要先扛白旗投降了!”那位朋友焦急地给她支招,从男人了解男人的角度,甩着大尾巴扮演心理专家,“你赶紧用别的男的刺激刺激他吧, 一刺激准加快进程!”
    宁檬问那我怎么用别的男的刺激他?别的男的是谁?刺激是肢体刺激还是灵魂刺激?
    问到最后宁檬都觉得自己有点不人道了,她把话筒另一边那位老处男都快刺激成漏风的风箱了。
    漏风的风箱呼哧呼哧喘着克制自我情绪的粗气,在一片醋海滔天的酸气中告诉宁檬,怎么刺激、用谁刺激。
    第二天开始宁檬和苏维然讨论股票的时候,基本有两个男性名字就不离嘴了,一个是柳敏荟,一个是游戏公司的翟老板。
    宁檬总是兴高采烈地说:“柳敏荟之前推荐我一只股票,002***,我今天做了个t,赚了不少钱,学长这顿饭一定让我请!”
    或者说:“翟老板可真是个神人,虽然他是做游戏公司的,但他对二级市场还真是蛮了解。他之前告诉我一只股票600***,跟我说7块钱左右的时候可以建仓,等涨到9块钱左右就不要恋战了,要直接全部卖掉,他还告诉我这只股之后就算再涨也不要碰了,那些小涨都是套人的,终究会大跌。我听他的,果然,那只股从7块钱涨到9块钱,后来又跌回到7块钱,我没买,然后它现在一路跌到了4块钱了。看来9块钱那个时候是主力拉升一波然后就撤了呢。”宁檬最后不忘浓墨重彩地再称赞翟老板一次,“翟老板,可真是神!”
    听着宁檬对别的男人的大力称赞,苏维然不是很痛快地笑一笑,对她说:“翟柳这二位老板,他们俩好像很喜欢你。”
    宁檬大大方方地一点头,说:“嗯,他们俩从不藏着掖着这件事,一天恨不得互相比赛分别跟我告白八百遍。为了让我选他们炒的股,他们个顶个拍胸脯跟我吹自己的股是根据业内大拿那儿拿到的‘可靠消息’,告诉我我跟着他们炒绝对不会赔,要是赔的话,他们愿意自己出钱给我补差价。”
    苏维然一笑:“补差价这个说法一定是翟老板先提出来的,他懂这里面的套路。”
    宁檬一拍手:“学长你太智慧了,一猜一个准,就是翟老板先说的没错。说起来翟老的‘可靠消息’还真的挺可靠的,他最近告诉我的两只股我都赚到钱了,改天我一定得好好请他吃顿饭。”
    苏维然的笑容从淡然变得有点吃味起来:“其实,柳敏荟买的股票,应该是翟老板告诉他的。而翟老板的消息,都是我告诉他的。”
    宁檬做出一副惊奇的表情:“啊?所以他们说的‘可靠消息’,其实发布源在学长你这里?”
    苏维然点点头,一副心情复杂的样子:“之前的合作中,我和翟老板相处得都挺好的,他前一阵说想炒股票,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我就都告诉他了。但没想到我倒是无意中为他做嫁衣裳了,他转头就把这些可靠消息告诉你给他自己拉好感用了!”苏维然笑着摇摇头,“你啊,要谢别谢他,你得谢我!要请客也别请他,你得请我才对!”
    宁檬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起来:“最厉害的原来还是学长你!”
    她心里是另一种笑,没有表面那么假装那么恭维,而是一种对另一个人的真心赞美。
    她那位朋友在男性心理方面还挺厉害的,这招用那个男人刺激这个男人,还真是立竿见影当即见效。
    宁檬趁热打铁,用一脸崇拜的神色向苏维然问:“学长,你给我推荐两只好股票吧?等我赚钱了,天天请你吃饭!”
    苏维然挑眉笑一笑,说:“我给你推荐两只好股票当然没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宁檬正色起来:“你说。”
    苏维然:“你炒我推荐的股票之后,就不要再天天联系他们问股票的事情了,没这个必要。”
    宁檬用肯定的回答安抚苏维然悄然无声膨胀着的占有欲:“ok,没问题!”然后她跃跃欲试地打开炒股软件,“学长,来吧,告诉我股票代码吧!”
    苏维然笑一笑,说了两个股票代码。
    “从技术指标上看,这两只股短期内会大涨。”
    宁檬添加了这两只股票,心里有点兴奋地对自己说了声yes。
    表演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他为了拉开自己和其他男人之间的距离,一定会说两只必然会涨的股票。
    而哪种股票必然会涨?
    ——当然是有人人为操作的那种了。至于那句“从技术指标上看”,其实是在欲盖弥彰,毕竟她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对法律法规很较真的人,他不敢冒险告诉她涨幅里有猫腻。
    宁檬默默吁口气。准备了这么久,她终于摸索到了能够撬松动那伙人的一个小角落。她一定得利用好这个小角落。
    晚上宁檬把这两只股票代码告诉了“她的朋友”。
    电话那边的人仔细研究过后,对宁檬说:“第一只股,从k线和最近新闻看,是要涨一波了。但这种涨应该跟人为操作关系不大。但第二只股就不一样了,假如它短期内能涨起来,多半是有人为操作的因素的,到时你就可以直接去联系上市公司,打入到内部查探一番了。”
    对方说完这段分析后,不死心地问了遍宁檬:“不然我去和上市公司周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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