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许是地热太热了,这一晚石头简直像是躺在了煎锅上,翻过来覆过去,最后几乎把自己给煎熟了,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79章 燕子绕梁
    大概是因为自己险些感冒, 所以石头也给周敏盖了两床被子, 其中一床是柔软的羽绒被, 另一床则是厚棉被。
    屋子里本来就有地热, 又盖了这么多被子,加上体内残余的酒精发散, 于是半夜里, 周敏就在这重重原因的叠加之下, 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头脑仍旧有些昏沉,但酒已经醒了。她踢开盖在上层的棉被, 总算觉得好过了一些,这才觉得喉咙里干渴无比,迫切的需要水分滋润。
    坐起身时周敏才察觉到不对劲。
    身上的衣服换过了,但她却没有任何记忆……不对,她记得……
    喝醉酒之后的记忆就像胶卷断了片,没有流畅清晰的影像, 只剩下一帧一帧定格的画面,那是印象最深刻的部分。虽然只是片段,但是从头到尾的记忆的确都存在。
    周敏忍不住抬手捂脸,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喝醉了会是这个德性啊?大半夜的还瞎折腾也就罢了, 反正石头估计已经习惯了,但是后面……一直蹭在人家身上不愿下来的人是谁?
    一旦记忆复苏, 身体上的种种感觉便也都立刻出现了。唇微微发肿,舌尖舔过还带着一点刺痛,可见石头亲得有多用力。还有身上也有些隐隐的、不可描述的酸痛。
    话又说回来, 石头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其实对周敏而言,做到这一步和做完全套其实没什么差别,那种所谓“没有进入就不算做”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但石头的确是从头到尾只动了手,衣服都穿得齐齐整整。
    单方面的恪守道德礼仪么?
    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但石头的确做到了。
    人也是一种动物,本能的冲动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不是因为爱之深远,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毕竟在寻常人看来,反正两人婚期将近,就算略有逾礼也没什么打紧,一个月的时间,就算真的中了奖,也可以用早产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何况当时两人都喝了酒,有的是借口推脱。但石头却选择了取悦她而自己忍受折磨。
    周敏傻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这么半天只得出了“石头真的很爱我”这个结论,但问题是,这个事实她早就知道了,不但她知道,恐怕其他人也都知道,根本没必要再总结。
    她摇了摇头,揉着眼睛下床,准备去倒水喝。
    结果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绊住了。虽然周敏反应机敏立刻往旁边让了一下,但奈何绊住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大了,就算让了一下还是没躲过去,最后还是被绊倒了。
    “唔……”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周敏听到这声音,不由一愣,然后才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试探着叫道,“石头?”
    “敏敏?”石头也坐了起来,声音里还有些迷糊,“你怎么起来了?”
    “我去倒水……”
    “我来吧。”石头说着站了起来,临到要走又倒回来,伸手将周敏给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你别在外面站着,看冻坏了。”
    “知道了。”周敏裹着被子,周身都是熨帖的温度,便又忍不住傻笑起来。
    没一会儿石头就端着水回来了。茶壶就放在温泉旁边温着,水温微微有些高,正好是适宜饮用又能暖身的温度。周敏伸手接杯子时,手指从石头手背上擦过,触手冰凉,与茶杯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
    她一手接了杯子,却不急着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石头的胳膊,连忙往旁边坐了坐,将位置让出来,掀开被子道,“进来暖和一下。”
    石头略略犹豫,见周敏掀着被子,热气都快跑光了,只好钻了进去,飞快的将被子笼好。
    周敏又将杯子递过来,“你也喝一点,别冻病了。”
    石头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伸长手臂将杯子放回床头柜上,转过身来,就用杯子将周敏严严实实的裹住,顺手把人给搂进怀里,然后才言不由衷的问,“水喝完了,回去睡么?”
    周敏“嗯”了一声,但人却往他身上靠了靠,声音里含着一点笑意问他,“你怎么睡在地上?”
    “我在这看着你。”石头说。他的唇就停在周敏颈侧,呼吸的温度烫得吓人。
    周敏微微侧过身来看着他,故意问,“那也不用睡地上吧?睡床上怕我吃了你吗?”
    “怕我吃了你。”石头搂紧了她,压低声音,有些含混的道。
    周敏知道他这是害羞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惜夜里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不然应该更有趣。这样想着,她伸手在石头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将一截手腕递到他唇边,“是吗?那给你咬一口解解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石头就用唇在她腕上轻轻啜了一下,但周敏本来就比较瘦,皮肤又因为经常劳作而比较紧实,滑溜溜的根本吸不住。倒是周敏痒得受不住,要缩回手。却被石头眼疾手快的抓住,然后以牙齿咬住一小片皮肤,用唇含着反复的吮吸。
    一股麻痒伴随着细微的疼痛,从皮肤下流窜到心口。周敏轻轻地哼了一声,整个人靠在了石头身上。
    石头这才将她整只胳膊重新塞进被子里,抱着她笑,“怕了吧?怕了就别闹我。”
    周敏觉得自己可能是明知道石头不会做什么,所以有恃无恐。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手一伸就将他的腰带扯开了,然后在石头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掌贴在了他的腰上,挑衅的问,“为什么要怕?”
    其实她纯粹只是想恶作剧,毕竟这只手刚刚放在外面,体表的温度自然低一些,而石头身上火力强,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热乎,这样把手贴上去,自然能够刺激到他。
    她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石头下意识的收紧小腹,整个身体都跟着绷了一下。
    不过这样一来,就将他腹部肌肉的轮廓都显了出来。紧实的肌肉表面是漂亮的线条,周敏忍不住一寸一寸的摸了上去。
    可惜没等她数清楚究竟有几块腹肌,就被吻了个七晕八素。石头不再克制自己,双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没一会儿周敏就被他揉捏得浑身发软,仿佛整个人下一瞬就能融化开。
    “嗯……石头……”唇齿摩擦间,周敏终于偷得了一会儿空隙,低声叫着他的名字,表示拒绝。
    石头其实也很不好过,见她认了输,便将手抽出来,替她整理好了衣裳,而后方才低声道,“以后别再叫石头了,换个称呼。”
    那是小时候取的乳名,是为了让他长得更健康壮实。这个称呼虽然显得亲昵,但石头和周敏之间的身份几次变化,石头知道周敏至今对着他仍旧有种姐姐的感觉,索性让她换一个。
    “那要叫什么?”周敏问。
    “唔……就叫郎君好了。反正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也要改口。”石头含笑道。
    周敏听到这句话,莫名的红了脸,片刻后才声音极低的叫了一声,“郎君。”
    “娘子……”虽然只是个称呼,但石头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显然在努力压制身体的反应。
    见他那么辛苦,周敏都有些不忍了。她的手顺着石头的腹部往下滑,很快就覆住了坚硬滚烫的地方。但石头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立刻就将她的手拉开,然后十指相扣,不给她留下任何机会。
    “乖娘子,别闹。”他低声的哄道。
    周敏咬着唇,小声的暗示道,“其实下个月我们就成婚了……”
    这已经是她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世俗的标准要求女子矜持且保守,周敏倒不怕这个,但她在石头面前其实也很放不开,又多少顾虑石头的看法,所以只能做到这一步。
    石头明显也很心动,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坚定的道,“不行。”
    然后将周敏从被子里捞出来,送回了床上,将两床被子重新压上来,不给她动弹的余地,霸道的命令,“快睡。”
    周敏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火气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有,要知道,她刚刚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努力放缓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了过去。片刻后,身上的禁锢一松,她听见石头走了几步,回到地铺上躺了下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屋里再次陷入了宁静。
    周敏自己回想了一下方才这番折腾,不由得想笑。她觉得不管自己还是石头,表现都很傻,但这种状态,却又让人沉浸其中。在爱情里,每个人不是都一直在犯傻吗?
    她在心里幸福的叹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晚安,我的……小郎君。
    ……
    虽然睡得很晚,而且半夜又折腾了一回,但或许是神经还处在兴奋的状态之中,天刚刚微明时,周敏就醒了。
    而且清醒得根本不可能再睡一次。
    她坐起身,才发现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收了起来,石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周敏想了想,小声的叫了一声,“石头?”
    “你叫我什么?”简直像是在等着她这一声呼唤,石头立刻出现在了门口,但却没有进屋,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认真而专注。
    周敏脸上又是一热,改口道,“郎君。”
    石头才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捧了厚厚一叠衣服回来,“快换上吧,我放在火盆上烘热了的。”
    然后不等周敏开口,就放下衣服出去了。
    衣服果然烘得很热,比周敏身体的温度还要高一些,所以穿上去感觉十分熨帖。周敏想着石头一件一件替自己挑好衣服然后拿出去烘的表情,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换好衣服,她将被褥整理好,才刚把装匣找出来,石头就又进来了。他将周敏按在镜前坐下,顺手打开了匣子,取了梳子在手里,低声道,“我来帮你梳头。”
    “你行不行啊?”周敏有些怀疑。
    这是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也不是绝对的不能剪头发,但是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才行。平常基本上不会去碰。所以她的头发现在已经超过了腰,还有继续往下长的趋势,打理起来非常麻烦。
    反正周敏自己是练习了很久之后,才勉强掌握了梳头这项绝技的。而后又跟村里的小姐妹们一番交流,才学会了用簪钗梳篦在头上做文章,梳出几种固定的发型。
    所以周敏已经非常深刻的理解为什么古代会有“梳头娘子”这种职业了。
    好在石头没有被现代文化荼毒过,对“行不行”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深入解读,他解开周敏的头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手指翻飞,很快就在发绳的帮助下结了个飞仙髻。
    不过这样的高髻都需要用发饰承托,周敏正准备提醒,就见石头从怀里摸出一只盒子打开,取出牡丹花型的头饰,三两下别在头上将发髻撑了起来。
    弄了半天,梳头是假,借故送东西才是真。
    周敏伸手扶了一下,确定发髻很稳固,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才笑着问,“你从哪儿学来的这手艺?”
    “我自己琢磨的。”石头道。
    周敏用“你觉得我啥吗”的眼神看着他,石头有些无奈,“当真是自己琢磨的。京城里有许多编发的小册子卖,我就买了一册。比照上面的步骤,要梳好也不难。
    “是吗?”周敏闻言,视线禁不住往他头上溜,“你该不会平时都用自己的头发来练手吧?”
    “怎么可能?”石头绝口不认。
    “咳……好吧。”这个问题追究起来也没意思,周敏就轻轻放过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趁着还没人起来,先回那边去吧。”
    今儿是大年初一,此间风俗是一定要睡足了才好,所以这一天早上,少有人早起。两人携手出了门,见四处果然都一片寂静,才放心的回了家。
    ……
    因为有客人在,所以这个年过得很忙碌,并不怎么安生。
    好在开春之后,天气就一天天暖和了起来。河面上那一点浮冰,自然受不住这样的温度,没几天就化开了。正月初七,钦差朱大人启程回京,也顺便带走了昌平侯宣斌。
    周敏收拾了整整半船的东西给宣斌带走,投桃报李,他这一路也就走得大张旗鼓,府城和清平镇上的豪门大户听到消息,纷纷来送,便也见识了一番昌平侯对齐家的礼遇。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表现出这样的姿态,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哪怕昌平侯常住京城,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来,但齐家已经跟他联系在了一起,等闲不会有人再敢打主意。
    何况昌平侯临走时还殷殷嘱咐,让周敏记得将东西送到京城去?虽然不知道“东西”指的是什么,但有这句话在,齐家就等于多了一条路。令人羡慕嫉妒,却不敢恨。
    这是周敏耍的一个小心机,临到送客的时候,她才告诉宣斌,自己一直在利用泉水进行作物种子改良。种植改良之后的种子,产量和质量都会有很大的提高。以后每年都会往京城送一批种子。
    种子方便携带又易于保存,当然比送别的更方便。而宣斌虽然不能将泉水带走,但每年在自家庄子里种植这些作物,也就能够第一时间享用新鲜采摘的产品。而且自己种植,当然更放心,就算要送进宫去也没问题。
    当然,周敏深谙往来之道,所以同时拜托了宣斌另一件事:那就是为自己寻找雕版印刷的熟练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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