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污蔑陛下的疯女人给我拿下!赶紧拿下!”
    叶笑笑跪着,并未惊慌,只是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子都证明她正遭受巨大的痛苦!也更加增加了她口中所说一切的真实性!
    皇帝居然……
    居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禁卫军在礼部尚书的叫喝声中回过神来,不过他们还没动手,便被一道清澈微冷的声音阻止了。
    “萧夫人,你可有证据?”
    来自迎亲队伍前方,凤銮花轿中的声音。
    是方皇后的声音。
    虽还未拜过天地,可诏书已下,方氏已然算是大周皇后,在这大婚之日,花轿被拦在宫门之前,一个已婚的女子跪在她面前,控诉她的未来丈夫在她的新婚之夜对她施暴,作为一个新娘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沉重而巨大的打击,更是一个天大的羞辱,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即便不会失控大闹,也都会伤心欲绝而错过了这最好反击维护丈夫与自己颜面的机会!
    而方皇后没有。
    她震惊吗?伤心吗?
    自然。
    但是,她更没有失去冷静!
    在这般时候,她很清楚自己最不能失去的便是冷静!
    “你所说的,可有证据?”
    不管是不是真的,今日这件事都绝不能成真!
    即便为此与大长公主府为敌!
    皇帝绝对不能背负一个在臣子新婚之夜侮辱人妻的污名!
    叶笑笑面色惨然,“证据?”
    “没错,证据!”方皇后继续道,“当日大长公主府娶亲,陛下感恩大长公主多年养育教导之恩,所以即便当日成亲的不过是一个下人出身的义子,也还是亲临祝贺,如何便成了夫人口中无德无耻之徒?!夫人所做指控,荒谬无稽可笑!陛下即便当日身在大长公主府,可自有大长公主府的男主人招待,即便大长公主也必不会怠慢陛下,必定是众人环绕之,请问夫人,陛下如何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闯入你的新房做出那等下作之事?!再说夫人,你有什么吸引陛下让陛下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那等丑事?!论相貌,夫人不过平平,论出身,夫人更是连为陛下提鞋都不配,你何德何能让陛下犯下那等大错?!便不论这些,夫人口中之事真的发生了,那夫人为何等到现在才开口说出?而不是当时便闹出来让天下人还夫人一个公道,而是选择在陛下大婚之日方才公之于众?还口口声声地让我为你做主!夫人,你是觉得我是傻子还是觉得在场的各位是傻子?!”
    叶笑笑凄惨地笑着,没有答话。
    凤銮花轿中继续传出话来,已然是冷厉的质问:“所以夫人,你究竟意欲为何?!污蔑陛下,毁了熬这大婚典礼,究竟意欲为何?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众人恍然。
    是啊。
    皇帝怎么会做出这等荒谬之事?这女子又不是什么绝色,更是下人出身,皇帝如何会瞧得上?若是瞧上了,也不需要等到她嫁人了才动手!甚至有可能皇帝根本便没见过这女人!皇帝常年在宫里,便是大长公主府,近几年来,也就是那所谓义子娶亲当日去过,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个女人?成亲当日,她是新娘,除了新郎这个男人,谁能够见的了她?
    还有,皇帝在大长公主府必定是众人环绕的,哪里有机会去做那等丑事?
    即便……
    即便皇帝真的有这般心思,但也不可能在亲政前夕做出来!
    在这时候得罪长生大长公主,有何好处?
    为了一个根本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去得罪可能让他亲不了政的大长公主?皇帝傻了吗?就算皇帝再恨大长公主,也不会这般亟不可待!
    这女人所做的指控根本便不成立!
    除非……
    除非有人给皇帝设陷阱……
    “我没有证据!”叶笑笑凄惨地笑道,“贱妾有的不过是一颗没有昧了的良心!贱妾方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愿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夫人连污蔑当朝天下一事都做得出来了,又何惧这区区誓言?”凤銮花轿之中,方皇后双手交握在一起,艳丽又不失庄重的妆容下,看不出一丝苍白,可她真的便不受影响吗?自然不可能,只是理智告诉她,不管她如何的难受,都不能泄露一二,因为她是大周的皇后,眼前这不过是她皇后生涯当中的第一个坎罢了,“夫人,你来这里,你夫君可知?大长公主可知?”
    话里话外,都是要将这件事往有人陷害皇帝上面引去。
    叶笑笑继续道:“娘娘说的没错,陛下是何等人物?他如何会坐下那等下作之事?即便会,可当日在大长公主府上,又如何会有机会?!皇后娘娘!贱妾今日所求的公道,不仅仅是为了贱妾,更是为了陛下!”
    “荒谬!”礼部尚书大怒,“你既指控陛下,如今又如何……”
    “清醒之下,陛下绝不会做出这等恶事来,可若不清醒呢?若陛下为人所害呢?!”叶笑笑继续道,“皇后娘娘,贱妾死不足惜,但贱妾不能让那等恶人继续逍遥法外!今日毁的是贱妾,明日便可能是您啊!”
    “放肆——”凤銮旁边随着主子一并出嫁的陪嫁丫鬟,凶神恶煞的简直要杀人。
    叶笑笑却不惧,甚至可能根本便没有注意到她,“贱妾所说之事,的确发生了,而之所以发生,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一切!今日,贱妾来这里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贱妾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让那毁了贱妾,毁了碧玺下的人继续若无其事地风光无限!”
    “你这脏水又向往谁身上泼去?!”方皇后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有所动摇,即便是被害,可对于皇帝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宁愿不知道这背后的黑手是谁也绝不能让这件事坐实!皇帝的名声绝不能有丝毫的折损!
    可众人的好奇心却起来了,纷纷猜测是谁。
    皇帝果然不是那等无耻之辈,他不过是被陷害罢了,那会是谁?谁有这个胆子陷害皇帝?还是在大长公主府里面?
    会是谁?
    “还能有谁?”
    “笑笑!”接着她的话的是一道不敢置信又悲痛欲绝的声音,随后,便有一道身影冲了进来,那人神色癫狂,目光猩红。
    叶笑笑眸子一睁,随后便是大笑了起来,笑的在场的人汗毛倒立。
    萧武痛不欲生地看着眼前的妻子,原本已经与他重新开始,和他一同憧憬未来的妻子,却突然间离开了,还突然间……变得如此陌生。
    她终究还是过不去吗?
    终究还是过不去吗?
    “笑笑……”
    “你不要过来——”叶笑笑尖锐地喝道,原本凄然可悲的面容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你不要过来——”
    萧武顿住了脚步,明明那般悲痛欲绝,可又束手无策,他应该马上带她走的,可是却动也动不了。
    “我不会再受你们摆布,我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再受你们摆布!”她是那般的悲伤那般的绝望,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
    那般的可怕!
    摆布?
    什么摆布?
    他带着她离开,便是摆布吗?
    她现在所做的,便是在控诉他不能为她讨回公道,不能为她报仇的报复吗?
    她恨他吗?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叶笑笑继续嘶吼道,眼里要湮灭一切的绝望,“我便是与你们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
    “得逞什么?!”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爆出了这一句话。
    随后,便是各种躁动的窃窃私语。
    是谁陷害皇帝?
    是谁?
    “萧顾!”两个冰冷的字从叶笑笑苍白的唇瓣挤了出来,“是他给皇帝下药,是他调开了新房的下人,是他将皇帝送到了新房,是他一手毁了我的人生——”
    “你疯了!”萧武大惊大怒,甚至失去了控制一般上前狠狠地打下了一个巴掌,他浑身颤抖,甚至没来得及生出他竟然对心爱的妻子动手的愧疚,便见她的妻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举起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不是对他,也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着她自己!
    她自戕!
    “告诉萧顾,我即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他,绝不会——”
    她就这么倒在了他的面前,说着满怀怨恨的话。
    “啊——”
    萧武疯了一般冲上去抱着她,可不管他如何的疯狂,如何的嘶吼,都改变不了结局,叶笑笑似乎一开始便没打算活着离开,好像她之所以来这里,便是为了报仇,为了揭穿那毁了她人生的人!
    可这人不是皇帝。
    毁了她清白的人是皇帝,但是害她的人不是皇帝,她恨的人也不是皇帝!
    这……
    竟然是萧顾?
    长生大长公主的儿子?
    这怎么回事?
    方皇后掀开了盖头掀开了凤銮的帘子,目光颤抖地看着被那疯魔了般的男子抱着的女子,她甚至没能看到她的脸!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这样一个平日里她甚至都不会去注意的女人,竟然一手毁了两个人!
    皇帝和萧顾!
    皇帝即便是受害者,但是在人家新婚之夜毁了新娘子清白的污名也是要背!
    而萧顾更惨!
    这个女人用命来毁了大周最尊贵的两个男人!
    她简直——
    众人面面相觑。
    死了?
    她自裁了?
    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自裁吗?
    还是,用死来证明她所说的是真的?
    不管如何,萧顾是水洗也不清了。
    礼部尚书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了,这个女人竟然狠毒至此!“来人,去禀报长生大长公主!”
    该如何收场,怕是只有她才知道了!
    萧武还在疯狂地嘶吼,但是,再也唤不醒怀中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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