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庆幸,他们彼此都没有错过彼此,而且彼此心中都有彼此。
    沈沅脸贴着李修尧的脖颈,不住的流着泪。不过却是高兴的泪。
    “我也高兴。”她哽咽着说道,“我这辈子也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高兴过。”
    今天,她生下了她和李修尧的孩子,而且还同李修尧将所有的误会都澄清了,还彼此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心意
    沈沅用力的抱着李修尧,头埋在他怀中不住的流泪。李修尧也伸臂紧紧的将她圈在怀中。
    不过沈沅刚经历过一日一夜的生产,实在是累极了。这会儿心情又一番大起大落,靠在李修尧怀中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安稳,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侧过头就看到有淡淡的日光从菱花窗格里面西斜了进来,正洒在临窗木榻上。
    木榻的炕桌上面放了一只古朴的青铜三足香炉,有浅白色的香雾袅袅而上。里面焚的应该是百合香,极清幽宁神的。
    忽然又听到掀帘子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穿着一身蓝色夏衫的李修尧正怀中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看到沈沅,李修尧就唇角上弯,笑着柔声的问她:“你醒了?睡的好不好?”
    他的双眼也带着笑意,熠熠生辉。就仿似这一刻屋中所有的日光都落在他眼中一般。
    沈沅也笑了起来。
    她手撑着床半坐了起来,笑着对她的夫君和他们的孩子伸开了双臂。
    第161章 温馨日常
    蒋氏正在很生气的对李淑妃说沈沅生产那日的事:“我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叫人扶着我,好心好意的亲自去看望他们,结果他们见都没有要见我的意思。然后我看到那位周医正,知道他医术好,就想让他去看看你妹妹的嗓子。你妹妹的嗓子前些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坏了,话都说不了一句,请了多少大夫看都没有用。论理这也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就不该关心下?他倒好,直接叫我滚。虽然那个传话的丫鬟出来对我说的委婉,但他当时在屋子里面说的很大声,我在院子里可是什么都听到了。我毕竟是他的嫡母,他竟然敢这样的同我说话?我就要冲进去骂他,但他的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屋,最后还很不客气的叫我出去。你说,这天下间哪里会有人这样对嫡母的?”
    李淑妃听着她这样夹七夹八的说话,看着她面上气愤愤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也觉得蒋氏很不明事理。
    当时沈沅在难产,随时都会出事,周医正如何能走开?可蒋氏倒好,这个时候还要叫周医正去给李宝瓶看嗓子。沈沅的命重要,还是李宝瓶的嗓子重要?怨不得当时李修尧会很不客气的叫她滚了。
    看蒋氏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话,李淑妃就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母亲不就是想要周医正去看看宝瓶的嗓子,这是什么大事?”
    就叫了一个內监过来,吩咐他:“你现在去太医院走一趟,告诉周医正,让他准备着,待会儿随我母亲回府去给我妹妹看看嗓子。”
    內监恭敬的应下了,转身出了殿门。
    蒋氏听了,就喜上眉梢,说道:“说到底还是自己亲生的好,那不是亲生的,怎么样也捂不热的。”
    李淑妃心中就想着,那些年你又何曾捂过李修尧?只一直冷漠的对他。不过面上还是正色的说道:“你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一说也就罢了,但在其他人面前,特别是二弟面前万不能说一个字。”
    “你将母亲当成傻子了?”蒋氏面上是很不在乎的神色,“这个我自然知道的。”
    她心中自然也知道现在不能得罪李修尧的。若非这样,早在沈沅生产那日李修尧叫她滚的时候她就会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哪里会只叫喊了几句就回去了?
    又想起一件事来,蒋氏忙说道:“源哥儿,你可要想法子将他迁回京里来做官啊。岭南那种地方,边远蛮荒,他如何能待的住?”
    今天她来找李淑妃,就是为了李修源和李宝瓶的事。两个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着出事。莫不成是今年犯了太岁不成?看来要择个吉日去庙里给菩萨进香才是。
    听她这样一说,李淑妃一双画的精致的纤眉就皱了起来。
    李修源的事,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吏部的公函都已经发了下去。虽然她对李修源支持大皇子为储君的事心生不满,但说到底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也不希望他去岭南那种地方。不过她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法子。
    她只是一个后宫里的妃子,前朝的事如何能管得了?当时李修尧又不在京。而且那个时候也正是关键时刻,她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李修源耽误她儿子的前程,所以就什么话也没有站出来说。不过现在
    她就安慰蒋氏:“母亲,你放心,等再过些日子,我一定将三弟接回京来。”
    皇上现在已经病重了,据她探得的消息,只怕也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大皇子已经死了,皇上现在就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虽然年岁小,但皇上不将皇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难不成要传给宁王不成。等她的儿子做了皇帝,那她就是太后,要李修源从岭南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蒋氏得她这样一句承诺,也就放下心来。
    同李淑妃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眼看时辰也不早了,她就起身作辞。李淑妃就问刚刚去太医院传话的那名內监,周医正现在在哪里?內监回说早就在宫门外候着了,只等老夫人出宫,然后就跟随着老夫人回府给四姑娘看嗓子。
    李淑妃听了,就叫了自己的贴身宫女送蒋氏出宫。
    等到蒋氏离开,她想了想,就叫了自己宫里的大內监过来,吩咐他:“我记得二皇子百日的时候永阳伯夫人送了一只长命锁?是用一整块白玉做的,上面雕了莲花,还雕了长命百岁这样的字样。你找出来,待会儿亲自送到府里给大都督。再有,拿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给大都督夫人送过去。”
    现在虽然大皇子已死,但皇上早些时候可是将26亲卫给了永昌侯宋博简指挥的。而且宋家在朝中多年,门生故吏遍天下,在朝中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不得不重视。而且宁王
    到时她们孤儿寡母的,肯定也只能仰仗着李修尧了。他现在有了孩子,于公于私,她都要表示一下的。
    大內监答应着,转身下去寻了她说的那只白玉长命锁出来,用一只精致的螺钿锦匣装着。又挑了两支百年人参,以及其他旁的许多贵重的药材,一齐送过来给李淑妃过目。
    李淑妃看了,点了点头,吩咐他:“你现在就送过去。”
    大內监应了一声,叫了两个小内监拿着这些东西,转身出宫。
    一路到了李府静园,大内监先笑着对李修尧贺喜,又叫两名小内监将带过来的东西拿来给李修尧看,然后笑道:“知道大都督您前几日喜得麟儿,淑妃娘娘甚是高兴。刚刚她亲自挑了这些东西出来,吩咐咱家送过来。”
    李修尧谢过,吩咐齐明拿了银子过来给他们三人。三人接过,道了谢,由齐明陪着在前院花厅吃了一会儿茶才告辞回去。
    李修尧则是转身进卧房去陪沈沅和孩子。
    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孩子一天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的,这会儿孩子就正躺在床里侧阖目睡着。
    虽然孩子的大名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但沈沅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康儿。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的。
    见李修尧掀帘子走进来,沈沅就竖了食指抵在唇边,轻声的嘘了一声。李修尧会意,脚步声立时就放轻了。
    在床沿上坐下之后,沈沅就笑着轻声的问他:“今儿你回来的早。”
    李修尧轻声的嗯了一声,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里侧正睡着的康儿,然后说道:“我想多陪陪你们母子。”
    沈沅以往是从来不过问李修尧政务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这样的亲密,心都是紧贴着的,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
    沈沅侧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康儿。
    那个稳婆说的对,刚生下来的小孩都是看着丑的,但过了几日就会慢慢的变好看。现在再看康儿,脸小了,皮肤白嫩了,眉眼看着也清秀了起来。
    沈沅只觉心中软软的,忍不住的就俯身低头去亲了亲康儿软嫩的面颊。
    耳中就听到李修尧幽幽的声音在说道:“你一天要亲康儿多少次你自己都是数不清的吧?”
    但是这几天沈沅从来都没有亲过他。好像有了儿子,丈夫就不重要了。
    他这话里的酸味真的是隔着五六里路都能闻得出来。沈沅禁不住的就笑了一下,然后倾身过来,轻轻的在他的右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这样行了吧?”
    就好像在安抚一个正在吵闹的孩子一般。
    李修尧却觉得仅仅只是这样怎么能够?他忽然就伸手按住了沈沅的后脑勺,将她贴向自己。
    沈沅原本只是想亲李修尧脸颊一下的,但没想到李修尧竟然会按住她不让她离开,还双唇紧紧的贴着她的双唇,又伸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都可以感受得到他呼吸渐渐急促不稳,双唇灼热。他又拉着她的手在他的身上一路往下。
    夏天的衣服原就轻薄,就算是隔着衣服,沈沅也能感觉得到那件东西的滚烫。她双颊忍不住的也滚烫了起来,一颗心也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但李修尧紧紧的将她的手按在那里
    沈沅禁不住的就面色通红起来。但也没有法子,她力气总是没有李修尧大的,只能被他这样一直握着手动着。
    事后李修尧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还是急促不稳的。
    沈沅羞的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抿着唇,伸手在他的背上捶了两下,薄怒轻嗔的说道:“你这个人真是。”
    却说不说责怪的话来。
    李修尧以前晚上的时候经常会缠着她的,过后他离开好长时间,现在她又生了孩子,月子里肯定不能行房、事的。他又没有妾室,没有通房丫鬟,让他这样一直忍着,确实也很辛苦。
    这时李修尧在她的脖颈间抬起头来,看到她面色嫣红如霞,忍不住的就亲了她滚烫的脸颊一下,然后低声的笑道:“我去净室收拾一下。”
    沈沅一听,面上立时又红了,就嗔了他一眼。李修尧就笑了起来,起身从床沿上站起来走到了隔壁的净室里面去。
    等他收拾好了走出来,就看到青荷和青竹正用托盘捧着李淑妃让人送过来的东西给沈沅看。
    第162章 担心以后
    沈沅手里正拿着李淑妃让人送过来的那只白玉长命锁在看,一面又对站在旁边的采薇说道:“这只玉锁上面的莲花雕的倒好看。”
    采薇正要附和,一眼看到李修尧正从净室里面走出来。她忙往旁边让了让,让李修尧过来。又叫了青荷和青竹一起出屋,让李修尧和沈沅单独相处。
    “这玉的颜色不好,戴在脖子上也冷冰冰的。”李修尧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说道,“我刚散值回来的路上已经去过一家金银铺,叫他们按照我说的用心打一只赤金的长命锁。等过几日他们打好了,送过来,就让康儿戴。”
    沈沅忽然想起嫁衣的事来,就笑着问道:“长命锁是你亲自画的花样?”
    她知道她嫁衣上面的每一处花样都是李修尧亲自画的,不过当时她心中对李修尧没有感情,所以即便知道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不一样。好在那件嫁衣还好好的收在衣柜子里面,也许倒是可以再穿一次给李修尧看看
    就看到李修尧点了点头,沈沅看了,心里就觉得柔软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床里侧正睡的香甜的康儿,然后又看着李修尧笑道:“康儿肯定会喜欢你送他的这只长命锁的。”
    因又想起刚刚的事来,就问道:“淑妃娘娘送的这些礼很贵重,我心里还是很有些不安的。我听说二皇子已经被皇上册立为储君了?”
    沈沅虽然知道二皇子最后会登基为帝,李修尧在朝中权势很大,但她也知道李淑妃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怕现在是有求于李修尧所以才会这样的对他好,后面一旦等她的儿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她会容得下李修尧?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她是知道的,而且还有一个宋家在后面
    就听到李修尧在说道:“嗯,前两日皇上刚下的旨。”
    皇上膝下一总就只有两个皇子,虽然二皇子还小,但既然大皇子已经死了,这储君的位置就只可能是二皇子的了。更何况皇上现在也病重,不过是在拖日子,想安排好身后事罢了。
    觊觎皇位的人总是有的,皇上总想要保证皇位能好好的落在自己儿子手里。自然,李修尧也想要皇位落在二皇子手里,所以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忙着布置人手。不过就算再忙,他也要早点回来陪着沈沅母子。
    沈沅听了李修尧的话,不由的担忧的蹙起了眉。
    她上辈子仿似听说过,皇上驾崩之后宁王仿似在中间生了什么事,虽然也听说立时就被李修尧压制了下去,但谁晓得这辈子会怎么样呢?而且安嫔怀了皇上遗腹子的事
    想了想,她就说道:“虽然说皇上现在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储君的位置只能是他的,但皇上也是有几个弟弟的。我听说宁王就是个不安分的人。现在皇上病重,保不齐宁王就会起什么心思。强叔弱侄,总是不好的。而且皇上后宫人数不少,也许就有哪个嫔妃正怀有龙种。若是再生下一个皇子来,总怕宋皇后会借着这个生事。”
    她这话说的其实就已经很直白了,也不晓得李修尧听了会不会疑心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但她实在是担心李修尧,也想要他们一家三口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毕竟就算李修尧往后是权戚,但二皇子总会有长大掌权的那一天,到时李修尧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沅简直就不敢想这些事,一想起来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李修尧见了,就伸手去轻抚她的眉心,柔声的说道:“不要皱眉。这些事情不是你操心的事。”
    她只要和康儿两个人都好好的,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但沈沅实在还是忍不住的会担心。虽然看着他的时候她面上带了笑意,但李修尧也看得出来那笑容很勉强。
    他想了想,就说道:“我抚琴给你听?”
    他早先就说过要抚琴给沈沅听,可后来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不得机会。再然后他就去了山西,中间发生了这许多的事。不过好在现在康儿已经平安的出生,他和沈沅之间所有的误会也都澄清了,也该兑现他说的那句话了。
    见沈沅点头,他就去西次间将挂在墙上的那张琴拿过来,就盘膝坐在床上,将琴横放在膝上。
    他抚的是那年两个人同船回京,他晚间听到沈沅抚的那首曲子。
    沈沅专注的听着,忍不住的双目就有些发热了起来。等他抚完,她就倾身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该早些抚琴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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