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琼英最在乎的还是自己,但是除了自己之外,她对于一双儿女确实也是有几分疼爱的,其中儿子多几分,女儿少几分,可是在闺女的面前,她还是一碗水端平的,因此在顾如意眼中,卫琼英一直都是个好娘亲。
    到底是谁给这蠢货出的馊主意,卫琼英简直恨死了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可偏偏现在顾如意这个闺女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还只能哄着她来,不能让她对自己心生隔阂。
    “我的自然都是你的,即便你不说,你的嫁妆,我也会添的厚厚的。”
    卫琼英的心里在淌血,可是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疼爱的模样来。
    “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了,娘你放心,等我当上皇后,我一定会让爹爹和你赔礼认错,重新迎你回府,锦弟才会是咱们顾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顾如意说的信誓旦旦,在卫琼英从小潜移默化的教导下,她一直以为皇室的地位也是很尊崇的,只要当了皇后的自己插手了,他们这一房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越过大房,接手顾家的一切了。
    卫琼英除了心里苦笑,还能说些什么。
    “娘和爹的缘分早就断了,等陪你回了京城,娘就不回来。”
    卫琼英没有闺女那么傻,除非顾家那个老东西和大房的人都死绝了,不然自己是别想再踏进顾家的大门了,自己和顾远桥本身就没有什么感情,她也懒得再回那个地方,还不如借着女儿太子妃的身份,回京畿做她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以及未来皇帝的岳母呢,岂不是更加逍遥自在。
    顾如意听她娘半点要求都没有,心里也越发觉得娘亲是真疼她,怕给她找麻烦,心中隐隐的松了口气,刚刚大话是放出去了,可是她这心里,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把那件事给做成了。
    毕竟一边是爹一边是娘,哪个她都不想得罪。
    讨要到了嫁妆,顾如意高高兴兴地从院子里出来,走到门口,朝东南方向眺望了一番。
    那个方向,有她最讨厌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避居杨城的顾如是,还有一个就是即将要嫁给缙哥哥的江白禾了。
    当初那个女人说好是要嫁给太子做侧妃的,也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让皇后将她指给了缙哥哥,顾如意对她的厌恶,可比对要成为太子庶妃的顾如心深的多得多了,简直是狠毒了她。
    顾如是远在杨城,自己还不一定能常常召她进京折磨一番,可是江白禾不一样了,伯远候府就在京城。
    在上,自己是太子妃,她只是个侯府世子妃,在下,她还是江白禾的表嫂,深宫寂寞,时时唤她进宫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顾如意深谙怎么折磨身边做错事惹恼了她的丫鬟,江白禾对她来说,就是那些不懂事的贱婢,她有一百种法子让她吃了苦头还说不出话来。
    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顾如意恨恨地看了眼天际,上了马车离开。
    *****
    其实不用她动手,江白禾心现在的日子就已经很不好过了。
    前些日子,因为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女人的缘故,严缙为此对江家有了隔阂,江白禾在他心目中,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纯洁无瑕的姑娘。
    一开始,江白禾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等到时间一长,以前隔三差五往江府跑,到处搜罗奇珍异宝送来供她把玩的严缙居然长时间不出现了,她才察觉到问题的关键。
    虽然她一直想要摆脱和严缙的指婚,可要是这指婚无法转圜,自己最后也只能嫁去伯远候府,严缙对于自己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江白禾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不愿意受半点委屈,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未来蒙上半丝阴影。
    思来想去,她决定屈尊降贵,去伯远候府上拜见侯爷夫人,借机在严缙面前,洗刷一下之前疏忽之下在他心里留下的怀疑,她知道严缙爱她甚深,只要是自己说的,对方应该都会相信。
    可是她想不到,自己信心满满地去了,见到的却是那个应该在火灾中被烧死的女人,捧着一个微微显怀的肚子,在伯远候府的后院,逍遥自在。
    ☆、第115章 二合一
    “江小姐, 世子爷在花园里画画, 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一个模样普通, 丢到人堆不会让人想着看第二眼的丫鬟微微低着头,走在前头替江白禾带路,只是还没到她口中的那个地方,就差点和转弯处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撞上。
    “铃兰小姐, 夫人不是说了不许你出来的吗?”那丫鬟站稳身子,看到差点和自己撞到的来人, 吓得脸色惨白, 余光时不时地瞟着一旁的江白禾, 好似有什么事不想让对方看见一般。
    她这个奇怪的举动, 只是让江白禾更好奇她在隐瞒着什么,江白禾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那几个来人。
    迎面走来的三个人,一个小姐打扮,小腹微微凸起, 在刚刚差点撞上的时候, 她的手下意识护住小腹,显然已经怀有身孕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身孕, 看发式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跟在她后头的两个就是府上的小丫鬟, 很快就护到那女子身边,紧张地怕她刚刚受到惊吓,影响她腹中的胎儿。
    江白禾听了给自己带路的那个丫鬟的话,心中隐隐一动, 铃兰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耳熟了。
    施铃兰对于江白禾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尤其是她不明不白葬身火海后,要不是今天忽然间听到那丫鬟提起这个名字,江白禾更是差点把她忘到脑后。
    可是施铃兰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住进了伯远候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白禾心中气愤,下意识地猜测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严家动的手脚,不然怎么解释现在自己看到的画面,不过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因为这样一来,就表明严缙从一开始就对她有所隐瞒,自己认为的他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或许一直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直以来都对她忠心耿耿的狗,实际上却演了一出戏愚弄她,她拒绝接受这个答案。
    “世子就在前头,江小姐,奴婢带你过去。”
    那丫鬟当下想的就是隔离江白禾和施铃兰,直接将带着江白禾离开,可是就凭她刚刚不小心说漏嘴的铃兰二字,这时候江白禾都不可能直接一走了之。
    “慢着。”江白禾冷冷开口。
    对于心高气傲的江白禾而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与其同时她也没真被冲动搅浑了神智,自己当初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就因为施铃兰的死半途夭折,既然现在施铃兰没死,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也还是活着,自己是不是就能延续一开始的计划,借着这件事彻底摆脱这桩婚事。
    江白禾还是冲动了一些,宓妃收走了她手中的权利,卫颐那儿又一直冷漠相对,野心勃勃的江白禾一下子就成了困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巨大的落差让她焦躁了不少,行事也没有了以往的冷静。
    要是换成当初的那个江白禾,她会选择按捺不动,让手中的势力将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再考虑自己之后几步该做些什么,谋定而后动。
    可是现在婚期一日日临近,手中能够动用的人手也远远不足,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这位姑娘的名字听上去很耳熟,请问姑娘是否姓施?”她微微笑着对施铃兰问道,给她带路的那个丫鬟脸都白了,毕竟刚刚最早说漏嘴的人是她啊,要是一开始她不直接称呼那铃兰姑娘的名字,江小姐也就不会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小女子施铃兰。”
    施铃兰悄悄抬起头,看了眼江白禾,然后又紧张地低下,微微朝着江白禾福了福身。
    江白禾还未进门之前,她什么身份都不是,等到对方进门了,自己也就是个妾室姨娘之流,现在在对方面前卖个乖,将来或许也能得来对方的几分善待。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都已经伺候她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性子和善,能诗会画的小姐十分喜欢,尤其对方肚子里还有世子爷的骨肉呢,不论男女,将来铃兰姑娘在这府上总是多了一分依靠了,相较于还没进门,不知道脾性的江白禾,几个小丫鬟在心里肯定是偏向自己伺候的小姐的。
    看着施铃兰给江白禾行礼,虽然也是应当,可是心里却不太满意了,这江小姐还没嫁到伯远候府呢,还真摆起世子妃的派头了,铃兰小姐给她行礼,她还真好意思受。
    “铃兰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江白禾看着对方毫不否认,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沉住气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问道。
    “拂梅,芙霞,你们都退下,江小姐,可否只有你我二人说话。”施铃兰面带恳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江白禾第一反应闪过的就是对方想要陷害她,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对方能够拿什么东西来设计她,可是孩子对于对方而言,应该是最重要的底牌才对,她不是自己,没了严缙,她就享不了这样的荣华富贵,肚子里的骨肉对于她而言,是能够被严缙纳为妾室最好的保证。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防止万一,江白禾有心想要听听对方说什么,可是却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秀菊姑姑和我身边的侍书必须留下,铃兰姑娘的肚子……我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我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秀菊就是刚刚给江白禾带路的丫鬟,她是伯远候夫人身边的丫鬟,刚刚也是她吩咐这个丫鬟给江白禾带路的。
    施铃兰看了看秀菊,又看了看江白禾身边的侍书犹豫了片刻,艰难地点头答应下来。
    江白禾没敢让施铃兰选择那些靠近池塘或是假山之类危险的地方,选择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这边没什么遮挡物,几十米外的拂梅,芙霞以及江白禾身边的其他丫鬟也能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没个人证。
    江白禾做足了准备,环顾了四周才允许施铃兰说话。
    她的眉头跳了好几下,直觉中计了,急忙转身想要带着侍书离开。
    “所以江小姐,我还是真得谢谢你的成全了。”
    施铃兰猛地抬起头,她居然是笑着的,笑容还极其恐怖,江白禾被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直接拽住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匕首,直接桶向了她自己的小腹。
    “噗嗤”一声,刀进肉的声音,“噗嗤”再一声,是施铃兰满脸惊恐地推开江白禾,刀被从身体内□□的声音。
    江白禾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秀菊,那个她特地留下来的伯远候夫人的婢女,此时她就如同施铃兰一般,用看凶手的眼神惊恐地看着她,江白禾的心沉了沉,她中计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
    没有什么不小心说漏嘴的事,从不小心撞见,秀菊直接喊出施铃兰的名字也好,或是一早就在转角处等着她的施铃兰也罢,对方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幕。
    “江白禾,你疯了。”
    严缙听到江大小姐来府上拜访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欣喜的,虽然对方不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完美,可是一个自己倾慕了多年的姑娘,这份浓烈的感情他还是无法轻易放下的,加上原来施姑娘没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这更让严缙在心里给江白禾找了无数个借口,打算原谅她。
    可是刚刚,就在他听了下人的话准备去前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拿着刀,桶向了另一个怀着他的骨肉的女人,这样一幕□□裸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严缙无法在自己骗自己。
    “孩子,我的孩子。”
    施铃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可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小腹中涌出,染红了她的双手,她凄厉的嘶喊声无比悲怆,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忍不住为她落泪。
    “啪——”
    这是严缙第二次感受到自己的孩子从他身边被剥离的痛苦,他想也不想,重重地打了江白禾一巴掌,抱起施铃兰往最近的院子跑去。
    “叫大夫,干净去把城里所有最好的大夫找来,还有府上的帖子,请姑母派太医过来,赶紧去啊。”
    府上的下人还从没见过一向温文儒雅的世子那般失控的模样,慌乱地往前厅跑去,唯独江白禾,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留在了原地。
    “这……明明是那个女人陷害的小姐。”
    侍书完整地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自然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自家小姐红肿的高高浮起手掌印的脸颊,心疼不已,当即就想着去找严世子说清楚。
    小姐和他可是有婚约的,对方先不清不楚的藏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再身边,那个女子还是那般蛇蝎心肠,居然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全天下最善良的小姐,其心歹毒,令人发指,她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没用的。”
    江白禾心中恨意滔天,还是头一次,自己被人这样下过脸面,这一巴掌,她记住了。
    刚刚严缙那一巴掌是真的下了狠手的,不仅仅是因为施铃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江白禾打破了他给她树立的那般完美的形象,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的美梦碎了。
    此刻的江白禾显得格外狼狈,青白的脸色,唯独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格外醒目,原本精致的发簪散落一半,剩下的一半摇摇欲坠,几缕没有发饰固定的头发随风挥舞,加上那晦涩不明的神色,哪里还有温柔典雅的江家大小姐的气质。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除了她带来的丫鬟,其他看见过刚刚那一幕的人都会直接指认是她动手拿刀捅的施铃兰,而且严缙出现的时机太巧,没有看到施铃兰塞刀的一幕,有的只是自己在她的控制下捅了她,之后她将自己推开的一幕。
    亲眼见到的更容易让人相信,加上施铃兰是什么身份,她哪里来的能力买通那么多的下人,冒着得罪她这个未来世子妃的险,撒下弥天大谎来陷害她。
    等等!
    江白禾眼神一闪,对啊,施铃兰哪里来的能力,现在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从她的出现似乎都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为的就是针对她。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江白禾心中呢喃,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人会使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自己和对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
    “这个江家大姑娘实在是太狠心了,有那么多人证,她还说是铃兰陷害她。”
    伯远候夫人坐在太师椅上,难掩失望的对着自己的嫡长子说道,“在皇后娘娘指婚后闹出庶子姨娘来是你的不对,当初娘都说了让你把铃兰肚子里的孩子先打掉,庶子庶女总没有嫡子嫡女来的重要,江家又不是什么一般人家,不能随意得罪,可是这江大姑娘未免也太狠心了吧,直接自己就下手硬生生地把铃兰肚子里的孩子给捅死了,要不是铃兰命大,这是一尸两命啊。”
    这件事,一开始是伯远候府理亏,毕竟施铃兰的存在是对江白禾这个未来世子妃的挑衅,一开始伯远候夫人就没打算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着,原本照她的想法,孩子可以以后再要,至于这个女人,等世子妃进门了,再纳进后院就成了。
    可是江白禾自己动手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事态就不一样了,谁家会愿意让一个这样狠心的女子进门,难不成以后自己的儿子除了她就不能有别的妾室,不能有庶出子女了吗,要是她自己怀不上孩子,自己的儿子还要绝后不成。
    反正现在两家都有错,谁也别攻讦谁,只是伯远候夫人对于身边丫鬟描述的江白禾的暴行显然还心有余悸,尤其是对方在那么多丫鬟都指认她的时候,还咬定是施铃兰拿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她,这更让伯远候夫人失望。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自己儿子对施铃兰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在意的,当初要不是儿子跪下来求她,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让施铃兰留下腹中养胎的,对于怀了这个孩子的娘亲,严缙反倒没有那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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