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路心中一刺,那段岁月仍不是她敢回忆的:“心死了,感觉天塌了。”她顿了顿,声音格外小:“亏欠外婆,也没保护好你的孩子…只想逃走……”
    她停下来,吸了吸鼻子。
    “好了,不说了。”驰见吐出一口气,手臂箍紧她。
    两人在黑暗中彼此相拥,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多久。
    “谢谢你,一直没放弃。”
    驰见几秒后才开口,声音轻飘飘:“别以为我非你不可,都为儿子。”
    “对,你说的都对。”久路乖乖的顺着他:“不管怎样,以前都是我的错,所以你往后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绝对不反抗。”
    驰见没接话,须臾,胸膛震荡起来。
    “哪方面?”
    “我是认真的。”
    他止住笑,清清嗓:“除了疼你的时候,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后来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很杂乱很琐碎,具体是什么,却是连不成完整的片段。
    这晚之后,驰见终于找到大方向,甚至带久路去医院,两人都做了全面检查。
    他一旦抓住空隙,就没完没了的折腾她,好像目的不光为了要宝宝,是在变着法儿找回这几年的缺失。
    驰见孜孜不倦,努力开拓,乐在其中。
    这样一来,日子过得飞快。
    五月的一天,驰见和小沐在餐厅。
    邮递员送来一张明信片,正面的图案是沙漠:黄昏中,有骆驼,有客栈,沙漠无边,天空紫红辉映。
    翻过来,寥寥数语,字迹工整。
    写道——
    原本打算四月去南舟,但这里太美,一时间流连忘返。
    所以归期不定,勿挂念。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沐。好好生活。
    还有,我碰到一个有趣儿的男人。
    驰见笑了笑,将明信片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从柜台抽屉翻出以前剩下的赠品,刚好里面就有明信片。
    他随便抽出一张,回复:祝好。愿一切平安。随时欢迎你回来。
    驰见叫小沐:“想和冯媛阿姨说点儿什么?”
    驰沐阳爬到他腿上坐着,接过笔,想了想,煞有介事地在空白处乱划一通。
    驰见问:“你这干什么呢?”
    “写信呀。”
    “翻译翻译,写的是什么?”
    小沐说:“我在告诉冯媛阿姨,我找到妈妈了。”
    驰见勾唇,他就知道。
    他抽出他的笔,在那行鬼画符下面写出译文:小沐说,他找到妈妈了。
    第71章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驰见心血来潮,开始收拾院子。
    自打和李久路的关系稳定下来,他好心情一路飙升,正好浑身劲头儿没处用,变着法儿倒腾。
    久路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家。
    久路这日休息,半小时就到了。
    她进来看到驰见正给园子翻土,打着赤膊,弯着腰,背上油亮亮一层薄汗,肩胛的骨骼随他动作稍微扭摆。
    久路站着欣赏了会儿,回手关院门,走上前问:“你这是做什么?”
    驰见头没抬:“种菜。”
    “怎么忽然想起要种菜?”
    “忽然?”驰见看她一眼:“不算忽然吧,很早以前不就说过了?”
    久路没细想,问:“那你打算种什么?”
    “看着来,番薯芋头绿叶菜,不知道成不成,先试试。”
    李久路点点头,走回房里,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出来。她在角落找到一把小铁铲,蹲在那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帮着忙活。
    这院子收拾出来其实不算小,由中间的石子儿路分割成两个区域,这边种菜,另一头放着摇椅和茶桌,临时用伞遮阳。
    他想着,将来在上面搭个架子,等到爬满三叶地锦,用来纳凉,效果应该不会差。
    驰见正寻思着,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脚面上,低下头,见久路蹲在他脚边,手里握着小铁铲,剜他一脚土。
    她昂起脑袋看他,立即道歉:“劲儿用过头了,我不是故意的。”
    日头毒辣,她小脸被晒得红彤彤,额头有汗,几根发丝黏在了皮肤上。
    驰见抬抬下巴:“别跟这儿捣乱,旁边待着去。”
    “没事儿,我帮你。”
    “不如给我倒杯水。”
    “那行。”久路站起来,捧着他脸颊亲了口,两掌又摩挲一阵他胸膛,笑了下。
    久路转身进屋,驰见垂眼瞧了瞧,胸口原本就有汗,她手上沾着土,摸过他之后,身上和了泥。
    “李久路!”
    她撒腿就跑。
    驰见扔掉铁锹,三两步追上去:“皮子痒痒了是吧!”
    可没等碰到她衣服角儿,久路忽然弯腰,抄起地上的水管子,堵住一半管口,水流直接朝他冲过去。
    驰见躲避不及,被喷一身水。
    “我操!”凉水一激,他感觉身上毛孔立即缩起来。
    久路笑出声。
    驰见抹了把脸,略勾起唇,点着头:“行啊你,越来越调皮?”他面部那抹神情极危险:“来,把水管乖乖给我。”
    久路没听他的话,不怕死地将管口再次对准他。他脸上和胸膛的泥污顷刻间冲刷掉,水流顺着向下,没多会儿,裤子也湿透。
    驰见侧着身,两步跨上去,一把捞起她的腰。争夺不下,水花在半空中喷溅飞舞,阳光参与进来,满世界都散着碎玻璃珠。
    眨眼功夫,久路的衣服也贴在皮肤上。
    驰见夺下水管,手臂一挥,甩到地上,他用了把力气,一提,一转,将她倒挂在自己肩膀上。
    久路脑袋朝下,屁股挨着他肩窝儿,他暴力地扯开她短裤,比撕一张白纸还轻松,手掌拍上去,“啪”一声脆响,很好打。
    久路痛呼,背过手胡乱摸索阻挡,这样被他掌控着,只觉脸颊充血,甚是难堪。
    “屁股想开花?”驰见又打了下:“好不好玩儿?”
    他这几巴掌下去,力道毫不含糊,她皮肤立即浮现出凌乱的红痕。
    那股兴奋劲儿尚未褪去,刚才久路又叫又笑,这会儿低声求饶,嗓中已经颤抖着变了音儿。
    驰见就这样扛着她进了屋,共同挤着洗澡,孩子没在家,狠不得把房盖都掀翻。
    很久后,驰见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他挥了把潮湿的头发,看着满院子狼藉,犯懒不干了,慢悠悠踱到摇椅上坐着。
    昏昏欲睡之时,久路从房中出来。
    驰见眯眼看,见她手中抱着的东西,又合上眼。
    久路搬来小凳坐在他脚边,将几本厚重的相册放到茶桌上,小声说:“我从柜子里找到的。”
    驰见没应声。
    她转过头看他,见他闭着眼,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不再多语,正回身,小心翼翼翻开相册。
    每页八张照片,全部是小沐。
    空白处贴着标签,手写年份、地点和几句标注。
    久路手心泛潮,胸口的位置有些堵胀,这些照片驰见没提过,她第一次看到。
    最开始一张,小沐还小小一只,被裹在碎花被单里,蜷起小手,咧嘴大哭。下面写着:2009年4月,小泉镇,百天留念。
    向下看。
    驰沐阳光着小屁股趴在床上,嘴角挂满口水,却看着镜头笑。2009年5月,小泉镇,会翻身了。
    久路紧紧咬住下唇,翻过一页。
    第一张,镜头对准驰沐阳的脸,旁边有手指捏开他嘴巴,正中央露出一截牙齿,白白亮亮,很小一颗。下面写:2009年8月,小泉镇,长牙,不配合。
    这几个字有些潦草,久路想象驰见当时耐心耗尽的样子,戳了戳眼尾,轻笑。
    后面一张,驰沐阳站在学步车里,正抓起一个鸭子玩具往嘴送。他写:2009年11月,小泉镇,今天自己站了两秒。
    2010年5月,终于会走路。
    7月,自己能吃饭。
    ……
    2011年,海洋馆留念。
    2012年1月,生日,儿童公园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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