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军哗变愈演愈烈,甚至动摇了边境守卫,而派去武安郡的人杳无音讯,皇帝也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都有去无回,连个口信也传不回来。
    庐江的事传来,京中开始人心惶惶,毕竟晋西军一向是大靖精锐,而皇帝却没有实际统领过,在军中毫无威信。
    这日,快报传入平都,为朝廷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楮铭,反了。
    “陛下,昨日庐江军中守将,公然斩杀了朝廷派去传旨的钦差,还放出话来,说…说…”
    司马凌已经焦头烂额,更受不了他吞吞吐吐:“说什么!”
    通报的小臣跪在地上,身如抖筛:“说帝命已尽,要…要另拥新主。”
    “放肆!”
    司马凌气急败坏,楮铭,当真反了?
    众臣头埋得更低,这种时候,要做的就是眼观鼻,鼻观心。楮氏盘踞朝中多年,势力已经达到顶盛,当初皇帝会放他离开,也是觉得武安侯向来不亲近弘农楮氏,没有家族的帮衬,他孤掌难鸣,可是他低估了武安侯,楮家的荣耀,从来都是他一个人挣来的,若他要反,谁拦得住。
    “可看到那逆贼?”
    “回陛下,没有,军中并没有武安侯的身影,不知是不是没在庐江郡,倒是……倒是昨日有人说,楮大人曾出现,和楮方旭一起。”
    没有出现?到底为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登高一呼,士气大涨吗?这就蹊跷了。
    “云王殿下请留步。”
    云舒停了下来,回头见是赵琅,正缓步走上来,他微微敛服同云舒行礼。
    “殿下近日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在这紧要关头,云家可不能袖手旁观呐。”
    云舒神色自若,“本王能做什么,如今出事儿的是晋西军,本王不通兵事,也就能握个骁骑卫替陛下供卫京畿罢了,至于其他的,还望赵大人费心了。”
    他笑了一下:“殿下真是过谦了,如今晋西军哗变,这京城五军中,也就骁骑卫与龙武卫势均力敌,有了晋西军的前车之鉴,这龙武卫是信不得的,所以,放眼整个平都,最有话语权的,现在就是殿下您了。”
    云舒眯了眯眼,危险的盯着他:“所以呢,赵大人有什么吩咐。”
    他微微靠近云舒,在她的耳边道:“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云家,不止您一个人能做云王,若您不顾大局,就别怪我们不气了。”
    云舒站得笔直,清冷的面庞不为所动,回头看了一眼赵琅:“哦?既然这样,那本王也回敬赵大人一句,只要云家还在本王手里一天,就不会成为某些人夺权的傀儡,不信的,大可一试。”
    赵琅退开来,“哈哈…好,我们走着瞧。”
    秦国的司马昂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怂恿秦帝趁大靖内乱,发兵南下,晋西军中,竟然有人联合秦军,大开城门引狼入室,一时边境紧张,司马凌怕得要死,不敢抵御外敌,竟然急调各地驻军进京勤王,各蕃王抵御北方,各地蕃王又岂是真心的,大靖偏安南方多年,平日里只知道笙歌燕舞,看到骁勇善战的秦军,吓得胆都破了,节节败退,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他才知道,朝中竟然无一人可领兵作战。
    僵持几日,京中传来的尽是失守的消息。
    百姓们慌了,如今大军压境,国破近在咫尺,没了武安侯,这大靖该怎么办!每日在阖定门前请愿赦免武安侯的人不计其数。
    云家的车驾路过长街,便有百姓拥上来拦车,护卫们紧紧围着车驾,挡住上前的人。
    “云王殿下!你要救救大靖啊,没了西平六郡,平都又能抵挡多久…”
    “殿下…殿下不能袖手旁观,当年云王也是临危出征,现在大敌当前,云家不能躲着啊…”
    云舒闭着眼听车外百姓的哭诉,朝堂纷争,权势地位,赢,百姓苦。输,百姓苦。同是蒲柳,云家又做得了什么。
    她睁开眼,缓缓道:“姜武,走吧。”
    姜武向护卫挥手,“是。”
    百姓们绝望的目送云王的车驾缓缓驶离,他们多么希望,云家能再出一个将才,像当年的郡王一样,力挽狂澜,可惜,王侯将相,又岂会操心他们的死活。
    云舒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骁骑卫。
    “将兵士集合到教场来。”
    “是,殿下。”
    校尉便奔过去鸣鼓。
    云舒一边走,一边解下披风,她修长瘦削,却步履坚定,一步步踏上点将台。
    军士迅速集结完毕,噤然肃穆,雨雪飘飞,似乎滴水成冰,却没有一丝声音,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台上那个身影。
    云舒定了定,开口是一贯的清冷,却有些许悲壮:“诸位!想必已经知道这军营外发生了什么,往日大靖百姓养我育我,今日外敌踏我山河,屠我妇孺,身为大靖儿郎,你们能甘做亡国奴吗!”
    “不愿!”是掷地有声的回答,铠甲铮铮,狼旗飘飘,将士齐声,振聋发聩!
    “好,当年老王爷威震四海,先王临危受命,抵御外敌九死一生,如今这样的担子落到了本王身上,云家义不容辞,你们曾是赫赫威名的云家军,忠烈之后。“
    云舒扫视一圈,“士为知己者死,本王不会勉强任何人,今日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与云家荣耀生死与共,其二,现在离开骁骑卫,没有人会拦你。”
    云舒立着,等人出列,风雪中将士依然肃立,不为所动。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云舒给予他们的恩惠,现在是报答的时候了。
    “现在要离开,只管走,但是,只要你还是云家军一天,就誓死听从本王号令!”
    军士齐刷刷跪下,兵甲碰撞,气如山河:“誓死听从云王号令!”
    云舒心潮澎湃,父亲,当年您也是这样的吧,女儿追随着您的脚步,只求问心无愧。
    她示意王绥,“好,拿上来。”
    只见是一份早已经拟好的名单,云舒解下腰间代表云王权力的云王令,一一按在状纸上。
    “骁骑卫自入营起,要求的就不止是会硬拼的武夫,你们中不乏智勇双全者,本王已经举荐你们到各地驻军,这是委任状,你们到了前线,该如何做,都不要忘记今日的誓言,你们之荣耀,云家之荣耀,你们之生死,云家之生死!”
    众将士热血沸腾,这样的时刻,云王没有像其他蕃王一样拥兵自保,而是放手云家的精锐参军报国,这该是怎样的胸怀,哪怕就为了今日她的知遇之恩,也会誓死护云家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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