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呼出口气,“没有造成什么麻烦就好。”
    “你们现在是回家吗?”宁丛疏问。
    “是啊,因为离我家不远算,索性走回去。”沈隽看向宁丛疏,他还是有些牺牲的,看额角那里青了一大块,耳下还有两道血痕,凭他的武功,如果不想被伤到,就这些没有任何功夫的小年轻,能令他受伤才是怪事。
    陈玉也看到宁丛疏受伤了,那道血痕已经渗出血珠来了,一般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他家大姐头邀请这位帅哥回家给他清理伤口吧?然而现实却是大姐头非常安然地和他告别,领着他们往回走。
    “他没事吧?”陈玉回头看了看。
    沈隽轻笑一声,“能有什么事,他以前啊,中毒很多年,每每发作的时候都很痛苦……这么点小伤,他还是故意的,不用担心他。”
    说是这样说,听了这话之后,陈玉反而觉得他更可怜了。
    回到家之后,沈隽回到房间洗澡刷牙准备睡觉,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之后,她转过头,朝着阳台看去。
    她住的主卧房间是有单独的卫浴的,还有个小阳台,这样也比较方便她洗了衣服之后的晾晒,毕竟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和其他人混用的话,不是很方便。
    这会儿,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开了一条缝,夜风撩起白色的窗帘,窗帘飘逸地飞起来,一个人正倚靠在阳台的门边。
    沈隽为了方便,从不用那种长裙做睡衣,毕竟家里住着的都是男孩子,她的睡衣都是非常保守的长衣长裤,宽松到根本看不出任何身体曲线,连款式都不是可爱的,而是很……无趣的深色格子。
    正常女孩子出来在自己房间的阳台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恐怕要吓得尖叫起来。
    沈隽只是冷冷说,“什么人!”
    那人一声轻笑,推开了玻璃门,“你果然是很不一样的女孩子。”
    暴露在房间的灯光之下的男人瞧着大约也就二十岁左右,头发染成了浅黄色,两边的耳朵上都打了好几个洞,戴着各种耳钉和圆环。明明是大冬天,他只穿着一件皮外套和皮裤,加上满是铆钉的长靴。风吹乱了他的发,却让他的面容愈加显得桀骜。
    这原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容貌俊美身材修长,只是脸上那种不驯的笑令他看起来带着些许危险的意味。
    “碰上这种事,我该报警有人非法入室了。”沈隽的情绪半点不为所动。
    她家的这套房子不算太高,三层而已,要爬上来并不很难,只是碰上这样的事,还真是第一次。
    男人倒是很自在,他在沈隽房间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带着挑剔的眼神看她。可不管怎么看,即便这会儿沈隽的睡衣称得上十分煞风景了,头发也乱糟糟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她仍然是个绝对的美人,明明模样清丽出尘,偏偏给人的感觉是个带着凌厉冷冽感觉的美人。
    “大姐头,果汁打好了——”陈玉每天这个时间都会给沈隽送新鲜的榨果汁,所以平时敲门,这时候几乎都是不敲门的,一打开房门他就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阳台的门大开着,白色的窗帘翩飞舞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眉眼俊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神采飞扬的味道,然而,不管怎么看,那笑容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讥嘲。
    一般的人染着像他这样的头发,穿上他身上的这种衣服,只会觉得像是小混混,然而,他并不像。那样伸展这长腿随意坐着,都自带光晕的帅哥不管穿成什么样,都绝对不带任何劣质感。
    帅哥就是帅哥啊,就算穿乞丐服,都不会变得多丑,底子在那儿呢。
    至于他家大姐头,呃,穿着睡衣站在原地,不论是衣着还是表情,都把原本很“言情小说”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保证没有任何暧昧可言。
    “小玉,你先出去。”沈隽说。
    陈玉乖乖“哦”了一声,只能不甘地失去围观的权力。
    “你很在乎他?”男人问。
    沈隽皱起眉,她很讨厌有人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私人空间,“关你什么事?还有,你要是还不走,不要怪我不客气。”她才不管这人长得好不好看,如果不是这人身上完全没有敌意,刚才他出现的瞬间,就会被沈隽打出去。
    现在她没动手,并不代表她会继续容忍这个人。
    上前两步,如果这位还不知趣,她不介意把他从三楼丢下去,敢爬她的阳台,就要敢于自己承担后果。
    “我今天从林琥那里听说了你,”他倒是站了起来,又回到了阳台门边,“原先只是想打听打听你的情况,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忍不住亲自来见见你。沈隽,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沈隽听到这人提起林琥,心中一动,而且打听她的情况?很快,沈隽就记起了很久以前,卫姚来提醒过她,说是有道上的人在打听她的消息,居然并不是假话。
    只是,为什么?
    她还没问,那人已经到了阳台边,似乎准备要离开了,他回过头来,冬季冷冽的夜风吹得他脸色玉白,浅色的发在深深的夜色里简直有种醒目的俏皮感。
    “对了,记住,我叫徐微正。”
    沈隽看着他离开,哼了一声仔细想自己曾经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姓徐的,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方面的熟人,更别说她家和道上的根本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捧着果汁,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卫姚问一问“徐微正”这个名字,看了看时间还是算了,太晚了。想着快要期末考试了,她翻出两本专业书来,准备看一会儿再睡。看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的书,却忽然,她心中一动,走到了阳台,向楼下看去。
    就看到那徐微正双手插着口袋,伸长着腿坐在她家楼下的花圃边上。
    这会儿可是北京的一月,天气冷的程度可以想见,还是晚上——沈隽看了眼时间,十点十七分,寒风呼呼地吹着,他又穿得这样少,居然半点儿缩手缩脚的模样都没有,朦胧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儿恣意悠闲。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沈隽在看他。
    于是,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跳起来很潇洒地朝着站在阳台上的沈隽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仿佛这个徐微正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在楼下的花圃坐了半个小时,只为了这一刻和她挥一挥手,最后道个别而已。
    沈隽转身回了房间,将喝完果汁的玻璃杯清洗干净。
    这时候,徐微正刚走到沈隽的小区门口,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喂,哥。嗯,我和沈隽见上面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微正轻笑了一声,“我觉得哥你会后悔啊……”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因为,她真的很出乎意料——啊,漂亮当然是很漂亮。”
    而且,可不仅仅是漂亮呢。
    “你放心,我说到的当然会做到。”徐微正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却不是男士常抽的那种,而是更偏向于女性选择的薄荷烟,味道很轻,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其实是正在戒烟,已经抽了小半年这样淡的烟,抽烟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徐微正耐心地听了一会儿对方说话,最终露出一个略微嘲讽的微笑,“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你放心。”
    “自信?我从来不缺那种东西。“
    吐出一个烟圈,徐微正挂断电话,又朝后看了一眼,才提脚离开。
    女人嘛,再怎么理智从容,那也是女人。要论玩浪漫的手段,他一向是很有自信的。至于爱情,这事儿牵扯的,可不仅仅是那么幼稚低俗的男欢女爱。
    不管怎样,他都要夺走这个叫沈隽的女人的心。
    今晚,他应该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了吧?徐微正翘起了唇角,愉快地想着。
    正常情况下,这个发展,很浪漫。
    然而,沈隽只是皱着眉,“神经病。”
    大晚上的还守在她楼下,好歹是走了。
    呼,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徐微正:哥的手段是不是很浪漫?
    沈隽:神经病。
    徐微正:……(心碎)
    陈玉:我们大姐头才不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呢!
    ……
    第64章
    不过有一点, 徐微正想得没错,沈隽对他印象确实挺深刻, 毕竟以前没人爬过她的阳台, 但却是印象负面的那种深刻——她根本不看脸,要真的看脸的话,早就被池湾或者楼锦书这种帅到没朋友的拿下了。
    尽管徐微正长得好, 可穿着打扮只会让小古板沈大小姐皱眉,即便原本有95的长相,在她心里大概都得扣掉二十分。
    “之前恰好碰上宁丛疏,他告诉我那个人叫林琥,晚上来找我的叫徐微正。”沈隽说着, 念出这人的名字简直是要笑起来了,徐微正?听着就和“虚伪症”似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电话那边的卫姚说。
    沈隽看了看时间, “今天放学后吧。”
    他们并没有约在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沈隽放学之后,卫姚直接来找她,两人站在学校的无人角落说了会儿话。
    “林琥是线上跟了大半年的, 明知道他不干净,但这家伙十分狡猾, 愣是没有能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上头本来打算找个故意伤人的借口,先把他给抓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宁丛疏之前一直做得不错, 这次当然也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抓他而已。”他大约是刚下班就匆匆赶来,低调的黑色羽绒服里面仍然穿着制服,脸上倒是不见疲惫,仍是那种精神奕奕的英朗。
    沈隽抱歉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对不起。”
    “没事,你今天给我带来的这个消息远比抓住林琥来得重要。”
    “什么?”沈隽不太明白。
    卫姚笑了笑,“徐微正来北京了,我是说这个消息。”
    沈隽皱起眉,“怎么,他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如果不是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你了,我原本不该告诉你。”卫姚也蹙起眉,“徐微正是云南那边儿挂上号的人物。”
    沈隽一时间没听懂,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并不太理解这种含蓄的说法。
    “他家里家底不正派,”卫姚只好解释说,“从他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在云南边境那边儿有点势力,他年龄不大,是几年前才上了云南公安的关键人物墙。”
    这么一说沈隽就明白了,她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很不理解,“他既然是云南边境那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打听我的消息。”
    “这个我也没查出来,之前只是听到些风声,想不到这回连徐微正自己都跑到了北京来,”卫姚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他们这种人,基本上是不会进入政治中心的,只蜗居在云南。”
    沈隽想起打宁丛疏的林琥那帮子人,“之前那个林琥怎么回事,他应该不是从云南跑来的吧。”听口音像是绝对的北方人。
    “他是北京人,最近才开始负责北京这边的生意。”卫姚说,“之前是一个叫张老大的人,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却没问出多少云南那边儿的事,他还没来得及交代更多,就死在了牢里。”
    沈隽没去问是什么生意,总归肯定不那么正当,“这徐微正就是张老大交代的?”
    “这倒不是,他们在边陲那地方比较嚣张,有一些事不需要旁人交代,也是很多事知道的,比如徐家三个兄弟,个个都不大简单,还有个叫秋姑的女人,也是他们组织里的头目。”
    “那秋姑叫什么?”
    “据说叫王秋实,浙江某个农村人,三十年前到的云南,一直住到现在了。”
    沈隽听着,无奈地摇摇头,“都不认识。”
    她不认识徐微正,更不认识这个秋姑,他们打听自己的消息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这个时间点徐微正来北京确实有点奇怪。”卫姚严肃地说。
    “为什么?”
    “这个组织的头目死了,徐家兄弟和秋姑正在打擂台。平时这组织实在是十分严密,几个高层又谨慎多疑,要安插卧底都很难,就这阵子有些许乱像,我才让宁丛疏和南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对沈隽,卫姚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十分信任她。
    听过之后,沈隽从学校回家,路上还在想这组织不组织的事儿。
    “算了,不来招惹我就好。”
    就在这时候,拐弯处骤然出现一大束花,正堵住她的前路。
    徐微正的脸从墙后面探出来,笑着说,“香槟玫瑰,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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