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孙副总一事对辛芽的打击还挺大的,她如今处事谨慎小心,做派沉稳,燕绥把事交给她基本上不用再操心。
    两日后,燕绥抵达埃塞俄比亚。
    完成工作后,她在埃塞俄比亚又停留了三日,出发去港口等船。
    燕洋号当晚到港,停留了一夜,隔日清晨补给后重新起航。
    船长听说过上一年同一时间,燕安号最后一次出航在亚丁湾遭遇海盗,船只连同船员一并被劫。也知道燕朝号几个月前因船员走私被捕,所以只当燕绥是来视察的,打足了精神。
    在海上漂了一天后,终于驶入危险海域。
    满载二十吨原油的油轮,笨重又迟钝。为了安全起见,船长请求就近巡逻的中国海军护航。得到回应,为表示感激和欢迎,船员在船舱上拉起致谢横幅。
    燕绥在甲板室顶层架了把椅子,就窝在躺椅里听甲板上船员走动的声音。
    海上日照强,她带了顶鸭舌帽,又架了副墨镜,全身慵懒地看着船尾横跃过海面追逐的海豚。
    辛芽跟老妈子一样边碎碎念边给她补防晒:“你别现在嫌麻烦,等晚上你就知道错了。晒黑都还是轻的,蜕皮又痛又痒,有你受的。”
    燕绥叼着根棒棒糖,垂眸看她家傻白甜助理:“你知道什么叫苦肉计吗?”
    辛芽“啊”了声,没懂。
    不是说好来把架吵完的嘛?怎么就……又苦肉计了!
    “男人吧,喜欢女人的时候是占有欲。这占有欲里不止精神上的,更直观的体现在肉体上。诶……我话刚开头,你脸红什么?”
    辛芽囧:“我是被太阳晒的。”
    她懒得听燕绥那调不正经的歪理,转移话题:“这海上飘个几天几夜可能都见不到一艘船,要是傅长官来了,雷达上不得先显示?你没事在这晒什么太阳,去船长室待着不好吗?”
    她就是心疼燕绥这身细皮嫩肉。
    燕绥没作声。
    她忽的坐起来,曲指勾下墨镜的鼻梁,露出一双眼来。
    远处,有一艘水灰色的舰艇正从茫茫大海上驶来。
    眼前是蔚蓝色的大海,阳光直射,水面泛着碧蓝碧蓝的银光。有海鸥在船尾盘旋,不时发出鸣叫。
    那艘渐渐逼近的水灰色军舰上,傅征立在甲板上,一身特战服,衣装笔挺。他握着对讲机,低沉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流清晰地传进燕绥手边的对讲机里:“中国海军为你护航。”
    ——
    半小时后,南辰舰队派出五名特战队员赴燕洋号油轮执行随船护卫任务,护送燕洋号从亚丁湾东部海域至曼德海峡南口。
    傅征接到上级命令后,陆战队准备好物资和武器弹药,下小艇以挂梯的方式登上油轮进行随船护卫。
    船长在左侧船舷迎接,没等他开口把感谢词先说一遍,傅征抬眼,仰头看向船舱顶层。
    逆着光,傅征什么也没看见。
    他眯眼,打量了片刻后才道:“带我熟悉下船上情况。”
    船长忙不迭应下,领着几人先围着三百多米长的油轮甲板和高达八层的舱室转了一圈。再从舷梯进舱室,熟悉船体结构和船上的防护。
    上至顶层舱室,船长介绍完正要回头领几人下去。只见那位身姿挺拔的特战队队长攀着铁门,手上用劲,一蹬一踩,连看都没看尾部的小楼梯一眼,直接跃上了舱顶。
    船长眯着眼睛往上看,想起船东下午一直待在上面,扯高了嗓音忙说:“傅队长,上面是我们船东在休息……”
    傅征已经看见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椅上,鸭舌帽遮住了整张脸的女人。以及旁边从他出现起就被他低气压震慑得瑟瑟发抖的辛芽。
    他抿唇,瞬间暴怒,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燕绥。”
    燕绥似压根没察觉到他的怒意,懒洋洋地抬起鸭舌帽,觑了眼傅征,笑眯眯道:“傅长官,好巧啊。”
    舱顶之下众人,纷纷打了个寒噤。
    胡桥先反应过来,拍拍老船长的肩膀:“船长,你先带我们下去吧。”
    船长指了指舱顶,满脸犹豫:“可是这……”
    “没事。”郎其琛往舷梯下迈了一步,示意船长边走边说:“两人认识。”
    走了几步,他似想起什么,提声喊了句:“辛芽。”
    舱顶有人“诶”了声,似终于回过神来般仓促地寻着楼梯走下来。
    ——
    辛芽一走,舱顶顿时便只有两人。
    傅征压着怒,看了她好一会,语气低得能融进海风里:“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出差。”燕绥坐起来,她有一大笔账要跟他清算,但不是现在。
    她的目光往甲板瞟了眼,低声道:“有什么话等你忙完再说。”
    傅征刚上船来,熟悉了船体结构和安防布置,还要尽快制定防护措施,加固船身防护,的确时间紧迫。
    反正离曼德海峡南口还有两天两夜,想收拾她,不急。
    燕绥有恃无恐,看他一身威压尽数收起,知道他是明白轻重缓急的。当下又懒洋洋地躺回去晒太阳,刚把鸭舌帽压在脸上,兜头盖上一件外套。
    她睁眼。
    傅征刚迈过栏杆准备下跃,见她看来,冷硬的抛出一句:“海上阳光烈,待会就下来。”话落,人也下去了。
    燕绥抱着外套躺回去,缓缓勾起唇。
    嘴硬心软的臭男人!
    ——
    傅征很快归队,前后都没超时一分钟。
    燕洋号油轮吃水深,干舷低,航速慢,机动性也差。
    若是被海盗盯上,成为他们的袭扰对象,等待燕洋号的可能就是重蹈燕安号的覆辙。
    尤其这艘油轮,满载二十吨原油,价值好几亿。一旦被海盗挟持,后果无法估量。
    傅征领队对油轮进行了仔细的排查,加固了一些海盗容易攀爬的“矮地”,并在船周围布置了铁丝网,以争取在海盗袭扰时增大海盗登船的难度赢取时间。
    布防后布控:“在驾驶室设置二十四小时警戒哨,并负责左右两舷瞭望警戒。三小时换一次岗,每小时向指挥所报告一次情况。若遇海盗袭扰,狙击手和我会分别在驾驶室左右舷天桥就位,轻机枪手和□□手分别在甲板左右舷就位。”
    话落,傅征的目光微厉,一一扫过几人:“明白了没有?”
    “明白!”
    有海鸥忽鸣,傅征转头看去。
    燕绥倚着栏杆,吹了声口哨。船尾破水声响起,还未远去的海豚在远处跃出海面,轻啼声中,她转身,双手撑着栏杆,逆着光,身段玲珑又妖娆。
    傅征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再开口时,喉结微滚,声音沙哑:“解散。”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95章 95
    第九十五章
    燕绥在舱顶眺望了会, 觉得无趣。沿着舷梯下来, 跟船长要了副鱼竿,自己去厨房弄了饵,搬了把椅子, 坐在船舷边钓鱼。
    她是这艘船上最闲的闲人, 船上又没什么解闷的乐子,只能自娱自乐。
    傅征巡逻时看到好几次她毫无耐心地调整鱼竿, 见他来了, 头也没回一声不吭地盯着浮标。他也懒得多事,往往脚步不停,直接路过。
    船长来过一次, 问燕绥战果。
    燕绥笑眯眯地提起空空如也的鱼钩,答:“还没有上钩的。”
    “燕总心态挺好的。”船长安慰:“钓鱼要有耐心, 你这才坐了一会呢。”
    燕绥正愁没人聊天, 借着收杆放鱼饵的功夫问船长:“我记得燕洋号不是第一次经过亚丁湾吧。”
    “不是。”船长看她重新挂上鱼饵放鱼线,想了想,说:“大概五年前了, 船期紧任务急。不像这趟, 时间充裕。”
    “没申请护航?”燕绥问。
    “没有,根本来不及。”船长摇了摇头,失笑:“我十几年的‘海龄’, 见惯风浪。那次经过亚丁湾连我都觉得骨子里发冷。你不跑船不知道, 踏进亚丁湾海域我就觉得这里的海水都比别处凉。”
    这当然是心理作用, 但跑船经过亚丁湾, 无论船长是否经验丰富,都会心里发憷。
    浮标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燕绥分神看了眼海面,听船长说:“这片海跟长眼睛一样,我们油轮驶入后一开始还很平安,可到快驶离亚丁湾时,海盗乘着快艇追上来。”
    “一口气松了一半又猛提起来,拼命加速拼命加速,这才甩掉。”船长比划着:“就那种小艇,好几条,速度又快,尾随着跟上来。”
    燕绥笑了笑,说:“燕安号更倒霉些,刚进亚丁湾没多久。”
    船长跟着唏嘘,指了指油轮的左后方:“一海里外就是南辰舰,船上又有特战队,这次就是遭遇上也没问题。”
    燕绥眯眼看去。
    一海里外,南辰舰在燕洋号的左后方,伴随护航。
    她手中的鱼竿一沉,她转眼看来,浮标被鱼咬得沉进海中,她还没反应过来,船长先吆喝了一声:“上钩了上钩了。”
    燕绥这才收起鱼竿,鱼钩上钩着一条叫不出名字的海鱼不断挣扎。
    她笑起来,腹诽:就她这么三心二意的居然也有鱼愿意上钩。
    ——
    郎其琛是第一批岗哨。
    他站在船左舷,瞭望警戒。
    三小时后路黄昏来换岗,他终于能放任自己从浑身紧绷的工作状态里脱身而出,抱着抢,喋喋不休抱怨道:“姑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考验我的意志,锻炼我的筋骨!”
    燕绥纹丝不动,钓鱼竿拿着手酸,她还跟船长要了个大夹子把鱼竿固定在围栏上,这会倚着椅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我看着像有这闲工夫的人?”
    郎其琛斜眼睨她:“这船上就你最闲。”
    眼看着就快入夜,燕绥也懒得在傅征面前卖关子,没等他巡逻过来,先收了鱼竿:“帮我提下椅子送回休息室里,等会赏你吃颗巧克力。”
    郎其琛噘嘴:“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哄呢?提椅子可以,巧克力就免了。我在出任务呢,你别引诱我犯罪。”
    他拎起燕绥的椅子跟着她往甲板室走,边走边贼眉鼠眼四下环顾:“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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