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才符合凡人女子的心理特点啊。俗话常说,这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可你瞧瞧那些豪门富户,争斗不休的往往都是女人。
    从明面儿上分析,这些女人明争暗斗,无非是想要获取更多男人的宠爱,好像也都没有什么错,但往深了想,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男人又有什么可争可抢的,若我是那些女人,我只会团结他们,使劲的虐那个男人,虐的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再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美事儿。
    当然,这样做,好像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可封建社会,女子地位低下,即便是女皇当家的盛唐,也少有给女子出头的机会,大多数的女人还都是要依附着男人来生存。所以虐他就好,至于离开他,潇潇洒洒的去过自己的人生,在目前这样一个时代,想要实现,还是困难了点儿。
    还有那些放着大好单身男儿不去追,不去抢,却偏生喜欢抢别人相公的女人,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们是干嘛的?倘若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冲着人家的身份、地位、金钱去的,我还能理解,毕竟人为财死,这尊严和脸皮要不要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可那种口口声声说着只要爱情却偏偏插足别人婚姻与家庭的女人,是不是太假,也太作了点儿。
    爱情,爱情,有爱才能有情。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女人,却打着爱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去抢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还有那些男人,连自己的发妻都能辜负,连自己的血亲都能舍弃,如此冷血无情,淡漠如斯,他又哪里来的爱和情给别的女人。
    所以,通常遇到这种喜欢抢别人相公的女人,扒皮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只有拔掉了她的那层皮,才能看清楚里头裹的是什么?男人嘛?女人相对会宽容一些,倒不是不舍得,而是没有必要,因为不用扒掉那层皮,也已经知道里头裹的是什么了。”
    “那你呢?当真会去扒别人的皮吗?”
    狐狸饶有兴趣的看着刑如意的眼睛。
    “那你呢?当真会看上别的母狐狸吗?”
    刑如意也回看着狐狸,眼睛里带着一抹小小的挑衅。
    狐狸摇摇头,笑了:“应当不会!我的这双眼睛太挑剔,况且你这动辄就要扒皮的毛病太恐怖,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守着你就好,免得连累了被人。”
    “我也不会!”刑如意看着自己的手:“虽然依着我现在的本事,扒张皮下来也并非难事,可我不想做,因为太恶心。倘若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会转身离开,再给自己寻个更好的归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难过了。总觉得,你不在乎我了似的。”狐狸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来:“幸好,我没有生那样的心思,否则,我就要问一问自己,那个被我辜负了的你,当初是否也曾真的在乎过我了。”
    “不爱我的人,我也不再爱他。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也很难,但总好过委曲求全的一再伤害自己。”刑如意说着,用手指敲了敲被狐狸拿在手中的那只木盒:“还记得慧娘吗?我总觉得她就是那个一再委屈求全的,不惜用伤害自己来维持假象幸福的人。她的那个相公,未必真有她所想的那么好,也未必是真心待她的。”
    狐狸看了眼手中的锦盒,没有说话。
    回到如意胭脂铺时,刑如意看见了慧娘。她独自一人站在门前,看见狐狸与如意,便快步的走了过来。见礼过后,着急的说了句:“我相公归家的日子提前了,说是明日处理好了生意上的事情,就会回来。我身上的这些伤,如意姑娘可想出遮掩的法子来了。”
    “夫人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慧娘的脸色变了一变,然后抬起眼,看了看狐狸。“慧娘虽与姑娘相识不久,却也知道姑娘是个热心肠的人。眼下这种时候,慧娘想听的当然是真话。慧娘虽没有正儿八经的上过学,念过书,却也知道,这假话说的再好听,再动听,它终究还是假的。慧娘虽笨,却不愚蠢,慧娘不想自己欺骗自己。”
    “有夫人这句话,如意也就放心了。毕竟,如意也不想刻意的去说一些好听的假话来安抚夫人。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如意也不想给任何人高于自身期待值的希望。”
    刑如意说着,将慧娘请进了铺子里。
    “夫人上次来时,如意就已经十分明确的与夫人您说过。夫人身上的那些伤痕,若想要根治,没有小半年是不成的。如今,如意还是这句话。如意只是个寻常的,半路出家的女大夫,不是女神医,更不是女神仙,想要在一夜、两夜之间就治好夫人身上的那些疤痕,是不可能。夫人若是觉得失望,也可以去寻别的大夫看看。”
    “如意姑娘的这些话,慧娘自是记得。慧娘今夜再来,无非是想要问一问姑娘,可有什么应急的法子没有?相公他,是个老实人,虽成亲多年,但闺房之内,也还是守礼的。那些伤痕,只需巧妙的遮掩,兴许也能瞒得过去。至于治疗,慧娘私下进行,便如姑娘所说,治个一年半载的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既夫人都懂,也都能理解,那么如意就尝试着为夫人调制一些用来遮挡伤痕的粉泥。只是,效果如何,如意也不能保证。”
    “有劳姑娘了!若真是不成,便是慧娘的命数不济,怨不得旁人。”
    刑如意叹了口气,起身,正想要去柜台那边调制药物,却被狐狸暗中扯住了手。
    “如意慢着!”狐狸起身,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夫人若只是想要遮掩的话,用这里头的东西就足够了?”
    刑如意先是看了看狐狸,接着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只锦盒,一下子怔住了。
    正文 第350章 玉屏风(14)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慧娘将刑如意赠与她的那只锦盒拿了出来。她本以为,这盒中装的是药粉或者药膏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这里头装着的竟是一件衣裳。
    慧娘看着锦盒中的衣裳,有些出神。这衣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线织成的,面料轻而薄,触手却又无比的细腻,像是……像是在触摸婴儿的肌肤一般。衣裳是乳白色的,在灯烛的映照下,却泛出彩色的光芒,很像是传说中,只有神仙才能穿的霓裳羽衣。
    慧娘有些激动,因为她从未见过,也从未穿过这样精致的衣裳。她双手微颤着将衣裳从锦盒中拿出,然后小心翼翼的搁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接着又惴惴不安的看了看房门,侧着耳朵听了听公婆房中的动静。看来,公婆还在前院应酬那些客人,不到午夜,是不会回到后院里来的。她轻出了口气,走到暖炉旁边,接着炉火的温度,将身上的衣裳一层层的脱去,最后又小心翼翼的套上了锦盒中的这件。接着,让慧娘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件衣裳竟渐渐的与她的皮肤融合到了一起,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
    慧娘先是吃惊,跟着害怕,接着又转为惊喜。因为透过房中的铜镜,她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疤痕都消失了。不仅消失了,连带着自己的皮肤都变得如婴儿一般的细致柔滑。她娇羞着脸,将贴身的小衣穿上,跟着望了眼早已铺好的床铺。
    此刻,慧娘她竟然有些期盼,期盼自己的相公能早日回来。
    送走慧娘,刑如意直接将狐狸拉进了房中。
    “你为何要我将那锦盒送给慧娘?你可知道那锦盒中装着的是什么?”
    “既是我让你送的,我自然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刑如意绕着狐狸转圈圈:“锦盒是我才拿回来的,我连开都没开过,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没有……天!瞧我这急性,我差点忘了,你是狐狸精,而且还是来自青丘的千年老狐狸。你既会读心,也一定能透视。是不是在看见盒子的第一眼,你就知道那里头装的是衣裳了。”
    “我是会读心,但我不会透视。就算是青丘的老狐狸,也不是什么能耐都有的。”狐狸圈住刑如意,“不要再围着我转好吗?你转的我头都要晕掉了。”
    “既不会透视,你又是如何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气味!因为我闻见了那盒子中不同寻常的气味。”狐狸将刑如意按到凳子上,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锦盒中的衣裳,是从云府得来的,而这件衣裳一定与云府的那位夫人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是?你很听话,整个下午都没有使用你的鬼术,否则云府里头的那些蹊跷,你也能看出个大概来了。若是看出来了,你便不会将这盒子带回来,你既带回来了,肯定是想我能够帮着你看一看。”
    “果然是只老狐狸,什么都被你猜到了。”刑如意松了口气:“云府不光失踪了一位夫人,就在今天下午,这位云夫人的贴身侍女,一个叫红柳的姑娘也在房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失踪时,门窗紧闭,屋内除了一滩水渍以及一些蚕丝外,就再没有别的痕迹。所以,我怀疑是那件衣裳。”
    “根据呢?”
    “女人的第六感行吗?”刑如意喝了口水:“据云夫人的贴身丫鬟红柳所说,这位云夫人一向勤俭,家中采买都是规划着来的,算是标标准准的贤妻加贤内助。可自从买回那件衣裳之后,她就性情大变,而她的失踪,似乎也与这件衣裳有关。至于丫鬟红柳,午后刚去云府的时候,我还曾见过她,只不过隔了短短的一个时辰,她就失踪了,而失踪的地点也是云夫人的卧房,且失踪时,这件原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光衣裳的尺寸,就连颜色,都变了。狐狸,你说,这衣裳是不是也可以成精?”
    “这世间万物,只要有了灵性,都是可以成精的。”狐狸微笑着看向刑如意:“好了,不考你了,若是再考下去,今夜你怕是睡不踏实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知道那藏在衣服上的秘密是什么?”刑如意伸手抱住狐狸的胳膊:“快给我说说,你是不知道,当我站在云家的卧房中,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心里头有多郁闷。这人呐,果然是不能开外挂,一旦用过了外挂,就再也不肯按部就班的,踏踏实实的,规规矩矩的打怪升级了。”
    刑如意这前半句话,狐狸是听明白了,可这后半句,却把他给听糊涂了。
    “何为外挂?”
    “就是鬼术啊!想当年,我还没有这东西的时候,多勤勤恳恳啊,每天都在很认真的看书学知识。遇到问题,也是迎难而上,用自己的智慧去挨个攻克。可现在,动辄就想使用鬼术,要不然就是依靠你,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废物了。”
    刑如意委屈的看了狐狸一眼,趴在了桌子上:“怎么办,狐狸,我觉得我之所以变成废物,都是被你宠的。”
    狐狸瞪了瞪眼,无奈的笑出声来:“说了这么大半天,原来还都是我的错。好吧,是我的错,谁叫你是我殷臣司相中的女人呢?只有将你宠坏了,只有让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一不留神的就想到我,想到只能依靠我,你才不会生了离开我的心思。若是用你们凡人的话做个总结,我这个是不是叫娇妻养成记?”
    刑如意“噗嗤”的笑出声来,胸中的那些小郁闷也都跟着一笑而光。
    “好了,赶紧告诉我,那锦盒中的衣裳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像云府管家说的,是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旧衣裳?若真是旧衣裳,这死人得有多富贵!那样的面料,我想寻常人家,一定是不会有的。”
    “你可还记得木兮?”
    “当然记得,早上时,我们不还在说木兮的事情吗?怎么,这衣裳与木兮也有关系?”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记得木兮的那张脸?”
    “当然记得!木兮说过,她原本的脸在渡劫的时候被天雷给毁了,在山神爷爷的暗示下她找到了李将军前未婚妻的坟墓,取了她的脸皮,做成了人皮面具。我原本还在发愁那个女鬼应该怎么办?谁知竟被你悄悄的送回地府去了,倒是在更夫家中见到的那只蜈蚣,你至今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我家如意这记性倒是真的好!”狐狸抚额:“我先回答你关于蜈蚣的疑问吧。不是我之前不想给你说,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李将军的那位未婚妻,我已经托崔府君给带回地府了,蜈蚣也已经死了,说与不说,在我看来,都已是无关紧要。没想到,你这心里,仍旧惦记着。”
    “说的真轻松。你是千年狐狸精,你自然不会惧怕那只小小的蜈蚣。我不同,我只是小小的凡人一个,若是没有你在旁边护着,莫说是蜈蚣精,就是一只小小的肉虫,也会让我紧紧张张的绕着道走。”刑如意做了一个很紧张的表情出来:“不过你刚刚的话,我倒是听明白了,那只蜈蚣是女鬼带来的?”
    “也不能说是她带来的,这事情简单,但说起来却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李将军的那位未婚妻,本就死的凄惨,死后又被七寸木钉钉在棺木之中,葬在邪风邪水之处,灵魂生生被囚,成为怨鬼也是必然,而木兮的夺皮之恨,无异又加重了这股怨气。怨气四溢,便会被周遭的灵物所吸收,那只蜈蚣便是其中之一。”
    “我只听过,这修行要吸收天地灵气,怎么这蜈蚣放着灵气不吸,却要吸收这鬼气?”
    “你呀,当真是杂书看得多了,对这世间的许多想法,也过于简单了些。修行是要吸收天地灵气,这本无错。可天地如此之大,拥有灵气的地方确是少之又少,否则这天下的万物,都能成精成怪了。
    你看见的那只蜈蚣,本也与千千万万的蜈蚣一样,只是它不小心误入了那座坟墓,恰好又在木兮与女鬼打斗时,吸取了从她们身上倾泻出来的妖鬼之气,于是初具了妖的形态。
    套用一句你刚刚说过的话,这人若是有了外挂,便会偷懒,蜈蚣也一样,一旦初具了妖的形态,它想要的也就更多。于是,它循着木兮与女鬼的踪迹到了云家集。驿馆,它进不去,除了木兮本身较为强大之外,在那驿馆当中,还贴了不少道家的符纸。这蜈蚣不笨,不会以卵击石,所以它循着女鬼留下的气息,找到了更夫的家。”
    “它是不笨,只是运气差了那么点儿!”刑如意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下:“这蜈蚣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会出现!”
    狐狸点了点下巴:“听你这么一说,它的确是倒霉了点儿。”
    正文 第351章 玉屏风(15)
    “绕了这么大半天的,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件衣裳与木兮的脸有何关系?”刑如意走到狐狸身旁,扯了扯狐狸的袖子:“难不成,那衣裳也是木兮从某只女鬼的身上扒下来的?”
    “套用你常说的一句话,脑洞可真大!”狐狸轻轻点了下刑如意的额角:“我并非是说这件衣裳与木兮有关系,而是这件衣裳与木兮脸上的人皮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那衣裳,还有个名字,叫人皮锦衣。”
    “人皮锦衣?”刑如意感觉到一阵恶寒:“光是这个名字,就已经让人有些不舒服了。我只是奇怪,你既知道这衣裳有古怪,为何还要将它送给慧娘?难不成,你与慧娘有仇,刻意报复?”
    “我若跟谁有仇,还用得着送衣裳报复吗?”狐狸说着,又点了点刑如意的头:“你这脑瓜子,最近总有些不大灵光,看来是这云家集的风水不大适合你。等过了年,咱们就上路,早日到了青丘,早些迎娶你过门,我也可以早早的放了心。如此笨的女人,怕是只有绑在我的身上才行。”
    “绑就绑,我倒是巴不得。”刑如意挎住狐狸的胳膊:“你刚刚的话,都还没有说明白。你为何要送这人皮锦衣给慧娘?”
    “难不成你忘了,这人皮锦衣是从何处来的?”
    “云府那位夫人花重金购买的啊!”
    狐狸觉得有些头痛,却仍是耐着性子又问了句:“那云夫人又是从何处购买到的这件人皮锦衣?”
    “云寨啊!你忘记了,我之前还与你说过,这衣裳是云夫人花重金从慧娘的夫君那里购买的,慧娘的夫君八成——等等,我怎么忘记了,这件衣裳原本就是慧娘夫君的。若这件衣裳当真有古怪,也必定跟慧娘的夫君,那个云生脱不了干系。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慧娘的夫君有千错万错,你也不应当将此时归结到慧娘的身上,用这人皮锦衣去害她?莫非,你也跟这凡间的男子一样,认为夫君的错,也应当由自个儿的娘子背着?”
    “刚说你笨,眼下瞧着,不仅是笨,而是越来越笨。好端端的,我干嘛去害慧娘。我既将那人皮锦衣送与她,自有我的考虑。你放心,若是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难为某个人。”
    狐狸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李茂的声音,他说:“殷爷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
    “殷元呢,没有与你一道回来?”
    “小公子留在那边看热闹,让我先回来与殷爷和掌柜的说一声。好戏已经开锣,问殷爷您何时带着掌柜的赶过去,毕竟这场戏,在别处是看不见的。”
    “外头天寒,我总得让你家掌柜的多穿几件衣裳。对了,你再去官府那边跑一趟,这凡间的事情,还得由凡间的人来处理。看看时间,咱们的常大人也应该已经到了府衙,没准儿这会儿正在跟县太老爷讨论案情,让他多带些衙役。府衙内若是有多的仵作,也都带上,只怕这后半夜,是不得消停了。”
    李茂应了声,很快外头就没有了声音。
    刑如意听着二人的对话,越听越是糊涂,见李茂离开,便着急慌忙的抓住狐狸的胳膊,问了句:“怎么你与李茂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这天马上就黑透了,你为何让他去官府,还要常大哥带上衙役与仵作。难不成?今夜这云家集上又有命案发生?”
    “让自个儿的情绪先缓一缓。”常泰搂了搂刑如意:“刚你也听见李茂的话了,今夜我要带你去看戏,而且还是一出特精彩大大戏?”
    “看来今个儿下午你比我还忙?听李茂刚刚说话的口气,他与殷元出去的时候一定不短。你让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就是你那个爱玩的儿子,会耐不住性子,提前动手。若是他动了手,等你的常大哥带着一班衙役赶到时,可就只能做个打扫院子的人了。”
    “殷元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不靠谱!况且打扫院子?好端端的,我常大哥干嘛要带着衙门里的人打扫院子。”刑如意接过狐狸递过来的大氅,又将小暖炉抱在怀里,“刚刚还说我变笨了,我倒觉得是你表述事情的能力变差了。明明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你偏要与我绕弯子,且绕的还是个大弯子。”
    “你说什么都对,我不与你争论!”狐狸帮刑如意仔仔细细的整理着:“临近过年了,外头的天也是越来越凉,如今你用不得鬼术,对于这寒气的抵挡自然也要再弱上一些。我刚刚考虑过了,等了了这件事,就将胭脂铺打烊,你呀,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这后院里,安心的调养。”
    “你又不与我圆房,我调养做什么?又不着急生宝宝。”
    刑如意撇了撇嘴。
    “谁说我不与你圆房的。”狐狸低头,专注的看着刑如意的眼睛:“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我纵是心急,也要先顾着你的身体。你以为,你那个常大哥围着你转的时候,我心里就不慌?”
    “你慌什么?”刑如意觉得耳朵根儿有些轻微的发热,她躲开了狐狸的注视,低头,用脚尖轻轻的碰了碰狐狸:“常大哥对我好,我心里头是知道的,可你与我,我与他的事情,我早就与他说清楚了。今生今世,我只能当他是我的大哥。这些,常大哥他也都明白,也早就收起了对我的那份心思。倒是你,无缘无故的心慌什么?”
    “傻瓜!只要你一日没有成为我殷臣司的夫人,旁人就都有可乘之机。你以为,你的那位常大哥,当真就放下了?”
    刑如意看着狐狸的眼睛,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狐狸的话是对的,她更知道,常泰对她的感情,始终是比兄妹多一些的。平日里,她所做的也不过是装傻充愣,自己骗自己罢了。因为只有骗着自己,在面对常泰的时候,心里才不会那么的别扭,才不会那么的自责。
    她不是没有想过,与狐狸一道悄无声息的离开,最起码是离常泰远远的,可若真那样做了,常大哥他未必又不会怪罪自己。人,就是这样的矛盾,就是这样的自私,就是这样的既想要所顾周全,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压根儿就无法周全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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