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药纸我试着找过,兴许被烧了也不一定。因为房间各个角落我尽量摸索了,终是没有。”
    但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宋如澜和原身,一直都利用汤药来传信。
    婉转到这种程度,真让人防不胜防。
    ***
    月嬷嬷站在门上通传,说是王太医过来了。
    苏皎月招手想让瑞香将汤药藏起来,宋景年轻轻拉住她:“不必,你歇着。”
    说完起身出了内室。
    王太医亲自煎了药,等太子殿下出来了,就说:“殿下,这药得吩咐娘娘趁热喝,喝下就妥了。”
    宋景年淡淡一笑,吩咐月嬷嬷将它端进内室,月嬷嬷应诺走过来,心里头明镜似的,自然不会真给娘娘喝。
    王太医还拿了药包来,站在一旁跟瑞香说清楚了每日的剂量,宋景年则坐在桌边喝茶,但笑不语。
    等到他说完了,他才突然出声道:“前几日送来的药,依王太医看,怎么处置最妥?”
    王太医跟瑞香说完都准备告退了,听殿下冷不丁一句发问,心里一跳,拱了拱手:“这……微臣现在给娘娘开的药,自然是最适宜娘娘目前身子的,至于之前的药……随娘娘怎么处置都行。”
    宋景年笑容更甚,眼眸暗地深不见底:“若是随意处置了,药没能尽到作用,该如何为好?”
    王太医发际上开始冒汗,直觉太子殿下这是话里有话,他偏偏又笑着,更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他迅速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哪句话露了马脚,可思量一番却无果,他过来后基本上没说什么别的,商议的都是太子妃的病情,不该会有差错。
    他强迫自己镇定,面不改色道:“自娘娘身子严重些后,前日开那药作用便不大了,怎样处置都是无妨的。”
    宋景年盯着他,半晌,叹了一声:“既是如此,王太医医术精湛,有劳王太医了。”
    王太医受不住,连连拱手:“殿下谬赞,微臣惶恐。”
    ……
    一阵含蓄,王太医终于退了下去。
    月嬷嬷从内室出来,问:“殿下,这药可是要倒了去?”
    “嗯。”宋景年淡淡道,其实这次的药倒不倒都无所谓,王太医此刻也不敢在他眼皮子下动手。
    他起身进了内室,苏皎月还倚在床头,头低垂着,似是睡着了,慵懒的光照进来,她白皙的脸上一片柔和。
    宋景年步子放轻,缓缓走到她跟前。
    她自己貌似也没意识到竟睡着了,靠着的姿势有些僵硬,微微地虚晃,头垂着垂着也开始往下坠。
    宋景年忙一手抵上去,苏皎月正好倒在他臂弯里,摇头晃脑找着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睡。
    宋景年哭笑不得,看来是真累了,腹痛也把她折磨的够呛。
    他看了眼她密而长的睫毛,腾出一手将鸳鸯衾扯开,想将她抱进被窝里,动了动手,又忽然停住了。
    她温热浅浅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他心口,没来由平添一分暖意。
    宋景年顷刻想起旁人对她的觊觎。
    他担心。
    她在原身的身体里,心底的喜欢,思维想法,会不会受其影响。
    他们关系匪浅,利用药纸传信并非一朝一夕,或许已说过很多句话。
    他轻轻抬手,怕将她吵醒,极缓慢抚上她背心。
    宋景年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他们也有过往,怎能被无稽之谈钻了空子。
    最近几日,想坦白的念头不停在他脑海里盘绕,宋如澜逼的越紧,这念头缠的便越紧。
    他一直没说,怪他贪心,顾虑许多,又想等到她自己发现。
    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彼此那么亲近,她当真没有一点熟悉吗?
    他低头,不知是不是受他体温的影响,她的脸色红润许多。
    宋景年忍不住摸了摸她发顶。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睡的更熟了。
    他心里一松,笑着叹了叹气。
    ***
    下午的时候苏皎月才醒。
    醒来就她一个人,睁眼还朦胧着,瑞香走过来收起帷帐:“娘娘身子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撑起身子坐起来,珊瑚忙过来扶她。
    “娘娘,月夕将至,照规矩,每个庭院里当夜都得摆设月饼、瓜果呢。”
    瑞香笑:“数你记吃的最用心。”她说完出去端水。
    珊瑚蹲在榻边,鼓着大眼睛,偷偷地说:“娘娘,年年都在宫里度月夕,其实,宫外头的更热闹。”
    “大街上特别多的人,在高楼上放天灯,黑漆漆天上全是明晃晃的灯……”
    “街市上还会猜灯谜,要是娘娘在,娘娘这么聪明,定能赢个满贯的。”
    听了半晌,苏皎月轻笑着问:“你想出宫?”
    珊瑚脸一红,像被戳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苏皎月从没在宫里度过中秋,但一想便知,中秋金风荐爽,玉露生凉,且五谷已熟,瓜繁果盛,算是一年到头最妙的时节。
    皇宫自然筵宴笙歌样样不少,还有词臣雅士对月吟诗。
    这不挺好。
    但珊瑚一心好玩,自然不想被规矩束着,转着眼珠子给她出主意:“娘娘以前也在宫外过过月夕的,今年亦可称病,扮作男子模样,那时大臣携家眷进宫,正是出去的好机会。”
    珊瑚说完话心里其实也没底,以前太子殿下不重视娘娘,娘娘称病,没人过来察看过,自然出宫就容易。
    但现在,太子殿下态度跟以往截然不同了,对娘娘也是格外上心。
    苏皎月听了咋舌,出宫多危险的事,珊瑚看着小,胆子竟如此大。
    瑞香这时进来,伺候太子妃梳洗,打断了珊瑚正欲出口的话。
    她便抿紧唇,不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包容,笔芯。
    第50章
    中秋果真是良辰佳节。
    早起瑞香伺候她服下药后, 就端来了果饼,饼呈圆状以像圆月, 所以才会有月饼之称。
    瑞香说:“娘娘,吃了这饼,今年便是团团圆圆了。”
    前年娘娘称病,去了宫外, 吩咐她守在屋子里,只带了珊瑚出去。她一晚上战战兢兢,生怕太子殿下或是皇后娘娘来了, 没见着人,百口莫辩。
    她倒无妨, 就担心娘娘因此受皇后娘娘厌弃, 本来在东宫就不怎么受宠了, 偏生娘娘还不在乎这些。
    瑞香看着她拿起一块果饼,便给她倒茶。心中暗忖,娘娘自上回因为邵选侍晕过去, 记不得事, 醒来后倒是沉稳了不少。
    想来也全怪王爷,若不是他一直教唆娘娘,娘娘先前也不至于同殿下那般生分。
    想想现在, 她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苏皎月吃了饼,是桂花馅的,不腻, 有股淡淡的清香,她留着咬下一口的空隙问瑞香:“殿下呢?”
    瑞香笑:“殿下去乾清宫了,今儿个月夕,是要去皇上那儿的。”
    苏皎月点点头,照理她也该给皇祖母和母后送些点心,她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起了身:“随我去趟内膳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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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
    宋景年行了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回皇上的话。
    今日佳节,皇上气色不错,穿着明黄色常服,伏在书案前写字,边写边问他话。
    王善端着月饼进来的时候,皇上正说道:“……你三皇叔昨日搬出宫去了,朕亲自去拦他,他却说已经托人找了个宅子,商议好昨日就住进去的。”
    “他一贯是这么个固执的人,朕派人去打听了,那宅子离皇宫远,在流芳街上。朕还说常传他来下棋,他答应的倒是爽快,可身子都未好利索,这下再传他进宫,真是不大方便了。”
    宋景年笑了笑,拱手道:“皇叔心细,知道住在宫里头会惹人非议,这才搬出宫了。”
    王善行了礼,将月饼放在案上,听到太子殿下又道:“儿臣素来听闻皇叔做事雷厉风行,现在想来确是如此,才回宫没多久,竟这么快就在宫外找着宅子了。”
    “可不是。”皇上笑着停笔,没多想,直起身接过宫人手里的茶,啜了几口,说:“前几日他跟朕说要搬出宫,朕只顾着不允,没想到他竟敢先斩后奏。”
    皇上说这话时,面上始终挂着笑意,甚至像是有些无可奈何一样。
    宋景年但笑不语,皇上的态度分明,对宁王爷简直是放心至极,丝毫不怀疑。
    帝王饮罢,宫人接过茶杯,王善将盘子往帝王跟前放了放,说:“皇上,这是贵妃娘娘吩咐人送来的……”
    皇上低头看了眼,脸色未变:“她倒是有心,有闲工夫做点心,还不如好好教导景瑜。”
    说完,他摆了摆手:“端下去吧,朕不饿。”
    王善应诺退下,心想皇上这次真是对四皇子伤透了心,连带着贵妃娘娘那处也许久不曾去了。
    说到景瑜,帝王抬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太子,顿了顿问:“皎月怎么样了?朕虽赏赐了她,但受了那么大惊吓,那孩子心里头到底还是不好受的。”
    宋景年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父皇放心,既然已罚了景瑜,景瑜也知错了。她倒还担心起父皇罚的有些重了。”
    皇上叹了口气:“那孩子心善,景瑜这次纯属胡闹,朕是该给她个交代。”
    宋景年勾起唇应是。
    过了会儿,帝王又说起:“朕罚他,主要还是为着你和太子妃,但……你是兄长,同其他皇子间的相处,多少也该像你三皇叔和朕一般,这样亲近才是。”
    “……等你以后继位,景瑜他们封藩出去,才更会始终听命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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