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镜子立在桌上,将书童推出去后,自个偷偷摸摸的照着镜子,才一张嘴,舌头就又吐了出来。
    他用指头衡量了下,的确变长了,他这是变成“长舌夫”了?
    说韦兴贤的坏话被老天爷惩罚了么?不应该啊,他又不是第一次说。
    难道是王瑞?还是那个叫何云一的?肯定跟他有关系,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
    要不是他跟细皮嫩肉的王瑞相好,自己也不会看不顺眼编排他们了。
    自己这长舌头,一说话就要掉出来,可怎么办啊,若是缩不回去,这日子没法活了。
    就在纠结的时候,他听到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探头从后窗一瞅,一个女子扶着院墙颤颤巍巍的往邻居的屋内走了。
    看她的侧脸,极是秀丽风雅。
    顾彦波心思萌动,赶紧铺开纸笔,将这心动的一刻画了下来,
    他惯会画画,虽然文章一般,不能入上舍,但他很自信,若论画技,整个上舍的学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才停笔,就听书童在外面报:“白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这一说话,舌头又吐了出来,在白十三郎进来前,塞了回去。
    白十三郎住在附近,知道这附近有个会作画的书生,便主动上门拜访,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今日,他和表哥黄九郎散心归来路过这里,表哥先走了,他便进来坐坐。
    他进屋后,见顾彦波又画了一幅新画,走上前见是一个秀丽的女子,笑着点评道:“很美貌的女子,但表情却很可怕。”
    顾彦波这人对白十三郎就没存好心,听他这么说,笑道:“确实,表情远不如你温柔。”
    这一张嘴,舌头就吐了出来,白十三郎就见对方的长舌头在嘴边画圈,既好笑又恐怖。
    顾彦波也发现了,忙将舌头塞回了嘴里,羞赧的捂着嘴巴,背过了身子去。
    白十三郎笑着拍他的肩膀:“你这舌头怎么了?给我看看。”
    顾彦波转过身子,用袖子遮着嘴巴道:“有人故意整蛊我!”
    “看来整你的人也会些法术。”白十三郎不忍心看朋友受罪,说着取出一把小刀:“我帮你割掉一部分就好了,恰好我也会一些法术,保证你不疼,也不流很多的血。”
    顾彦波忙摇头,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下去又不是办法:“你保证不疼?”
    白十三郎便在他舌头上先划了一下:“疼么。”
    顾彦波果然觉得不疼:“真不疼。”
    白十三郎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说完,手起刀落,将多余的舌头割掉了,接着指尖一抹,止了血。
    顾彦波动了动舌头,喜道:“好了,真的好了!”
    白十三郎温笑道:“所以就说嘛,你不用担心。”
    顾彦波趁机揩油,装作欢喜庆祝的故意抱了他一下:“谢谢你!”
    白十三郎略一吃惊,但觉得对方是喜极而致,尴尬的挣开对方的束缚:“我就是来转转,也该走了。”说完,便离开了。
    顾彦波见他离开,失望的啧了啧嘴。
    这个白十三郎既然会些法术,说不定是狐狸。
    以前就听说过这附近闹狐狸闹的厉害,说不定他也是其中一个。
    对顾彦波来说,狐狸也无所谓,书生喜欢个把狐狸怎么了,古已有之。
    这时,他听到后窗有动静,猫腰鬼鬼祟祟的一瞧,见刚才那个女子进入的人家走出来一个老婆子,在墙根倒了一盆血水。
    她刚才真是受伤了,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受伤呢?
    等那老婆子进屋了,他盯着又瞅了一会,再没任何动静,他失望的关上了窗子。
    当然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最叫他生气的还是韦兴贤跟王瑞他们。
    尤其是王瑞跟何云一,整日腻腻歪歪的,仿佛眼里就没别人似的。
    那王瑞听说是阳信家首富的公子,韦兴贤是县令公子也算有来历,其他姓霍的,姓马的,平时的谈话,也知道家底富足,是富家少爷,唯有那个何云一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这就很不公平了,论家底,他家也不差,凭什么瞧着要什么没什么的何云一能跟那个王瑞成一对?
    心头好罗惠卿突然退学消失了,他最近就盯着王瑞呢。
    本来打算传传他跟霍桓的闲话,让他们窝里反,却没想到韦兴贤先发了疯。
    “嗯……”这些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他不成,也不能让别人成了。
    ——
    上次私考成绩出来了,王瑞考了个二等,成绩不好不坏,但是按照秋试竞争的激烈程度,他徘徊在危险的边缘。
    霍柯跟马萧就没这个顾虑了,三等意味着三年后还得再战桂榜。
    韦兴贤也是二等,但他爹就是进士出身,遗传方面就不差,加上他最近又认真学习,王瑞觉得他登榜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而霍桓跟那个张书荣都是上舍的人才,文章被当做程文,在内外两舍传了个遍。
    王瑞替准妹夫骄傲,于是瞅那个张书荣越发不顺眼了。
    这一日,大家又在藏香阁里小聚,霍桓失望的道:“这都三个月过去了,贺仙真没再来了。”
    王瑞心说,他这会肯定躲在仙界的主人身边,就算下界了也不敢来金陵,怕被何云一抓住拔光羽毛。
    “你的文章很好,没必要找他品评,而且就算估测成绩,也没必要,命里有时终须有。”王瑞道。
    马萧笑道:“那可未必,俗话怎么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我就知道一个人,屡试不中,后来找了个旺他的妻子,没几年就点中了进士。”
    霍柯道:“那你还不赶紧让你家人给你娶个这样的媳妇。”
    王瑞道:“要是这么说,成婚还是有风险,能带望就能带衰,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吧。”
    这时,何云一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低声笑道:“我信。”
    “你信什么?”王瑞觉得有趣,他们俩个都不在三界内,还有风水一说么。
    “你没发现么,自从咱们成婚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桃花都不来找你了。”
    虽然遇到了黄九郎跟沈魏娘,但都是陈年旧账,不像以前那样,几天就蹦出新的来。
    尤其最近,在书院,每日都和王瑞清清静静的在一起。
    王瑞愕然,遂即忍住笑,心说道,何云一,你知道什么叫做flag吗?
    第140章 名利美人
    卢侍郎送走了刘公公这个京城贵客, 可不止松了一口气,想到刘公公还问及了自己的女儿, 不由得捏紧了一把汗。
    他这个女儿哪里都好, 就是脑子有点问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据说有的女子读了《牡丹亭》便称自己是杜丽娘,在他看来,女儿也是这样的情况。
    七八岁可以识字的时候,读了坏书或者听了怀故事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这日, 卢侍郎绷着脸家中坐,继续和妻子犯愁女儿的病情。
    女儿及笄后,也不谈婚论嫁, 在家都留成老姑娘了,眼瞧着奔双十年纪去了。
    最近女儿病得愈发厉害了, 尤其是前几日请罗惠卿唱戏那一次宴请,孙公公邀请了几个书生来府中, 女儿非要说其中一个人像她前世的夫君, 吵着嚷着要出去寻人。
    大家闺秀本来整日吵着前世的夫君就够丢人了, 卢侍郎怎么会允许她出门。
    将她关在了房门内不许出来,但她闹腾的越发厉害,哭哭啼啼, 寻死觅活。
    “要不然, 再请那几个书生来一趟,若是有女儿相中的,就招做女婿罢。”卢夫人道:“反正是正经的书生, 又不是街上的贩夫走卒,做咱们的女婿也不会差很多。”
    卢侍郎道:“你就顺着她,她才会不停得寸进尺。”
    这时,丫鬟来报:“老爷,夫人,顾二少爷来了。”
    卢夫人喜道:“贤侄来得正好,我派人打听过了,那几个书生都是崇道书院的,正巧咱们的侄子也是这个书院的,像他打听一下,准知道。”对丫鬟道:“快请人进来。”
    很快,顾彦波就走了进来,朝姑姑和姑父施礼作揖后,落座:“侄子今日办事路过,特来向姑父和姑姑问好。”
    他是特意登门的,说辞不过是借口。
    卢夫人道:“你来得正好,跟你打听个人,是你们书院的……”
    话未说完,门口便扑来一个粉色的窈窕身影:“表哥,我要跟你打听个人!”
    顾彦波今日来本就憋着坏水,一听这话乐了:“芷晴表妹,你要打听什么?”
    卢芷晴挣脱开追来的仆妇和丫鬟们的拉扯,提着裙子迈进屋内:“你们书院的一个大概这么高,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书生。”她踮起脚比划了一番:“曾经来过我家赴宴。”
    顾彦波听她形容的外貌,简直要将嘴角咧开到耳根:“我知道是谁,他姓王,叫王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这次登门,就是为了将表妹魂牵梦萦的前世情人安到王瑞身上,没想到表妹中意的竟然真是他。
    这就有意思了,叫表妹去缠着王瑞,怎么着也能将他们的关系搅合一番。
    卢夫人欢喜的问道:“这的吗?他这人是什么来历?”
    顾彦波道:“是一个富家公子,为人彬彬有礼,读书也刻苦。”
    现在要美化一番王瑞,这样姑姑和姑父才能对他中意,把他拉来做女婿。
    卢侍郎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卢芷晴已经扑跪到母亲跟前:“娘,您将他叫来,让我们见上一面吧。”
    卢夫人忙将女儿扶起来,瞅了眼沉默不语的丈夫,知道他是默认了:“放心,娘帮你办到。”
    一切顺利的超乎顾彦波的预料,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卢家,准备等着看好戏。
    他最近为了躲避韦兴贤,最晚到课堂,然后一放学就撒丫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惦记着隔壁那个奇怪的女子,所以一放学就坐车赶往书斋,在出城的时候,他发现一群人聚在城墙前看着什么,便也下车看热闹。
    就见墙上贴着捉拿要犯的画影图形,和每次络腮胡子的江洋大盗不一样,这是一个女子。
    大概因为缉拿的人也描述不清她的容貌,只画了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嘴巴和鼻子处一片空白。
    但下面的文字写的很清楚,几月几日在哪里,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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