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有些着急,说得也有些语无伦次,“老夫人精神头不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奴婢便觉得有些不对。今下午,就更明显了,像变了个人一样的。”
    孟泽没能从这番话里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看紫檀的表情也不像是在作伪,于是就道:“行了,我过去看看!”
    俩人去了魏老太太的院子,等见了人,这才知道紫檀没说谎。
    魏老太太独自坐在院子里,眼神呆滞,嘴角歪斜,孟泽唤了她好几声,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还是紫檀伸手,在魏老太太面前晃了晃,她这才抬起了头。
    “吃饭了么?”魏老太太缓缓道,显然搞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老爷,您看,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呀?“紫檀说着,眼圈红了。
    这也不是替魏老太太伤心,而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若是这老太太真痴傻了,她在府上的地位可就尴尬了。要知道,她初来的时候,可是给面前的二爷甩过脸子的。
    若是魏老太太就这么傻下去或者就此死了,她肯定会被赶出府去的,而她原先的主家定不会收留她。
    “等谢大夫回来,请他过来看一看吧!兴许是那日摔了一跤,把头给摔坏了!”孟泽说道。
    孟泽这么一提,紫檀也想起来了。
    魏老太太当初还嚷嚷头疼来着,后面就没吱声了,当时她还以为是这老太太故意装病,好掩饰她那日的行为不当,没料到头真的受伤了。
    谢老头回府后,孟泽立即请他来给魏老太太看病。
    跟孟泽猜测的一样,谢老头只粗粗一看,就找到了病因。
    “这情况,显然脑内出血导致的!”
    “有办法可解么?“紫檀急切地问道。
    谢老头摇摇头,“人脑是个复杂的东西,即便我知道病因,也没法修复它。我这医术还没有高明到给人开颅的地步!”
    听到这样的回答,紫檀脸色一白。
    “若是任由这样下去,情况会怎样?”孟泽问道。
    “说不好!“谢老头回了一句,”有可能会偏瘫,也有可能会失语。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孟泽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要看病情发展,好的话,一两年吧,不好的话,也许就几个月!”
    “尽人事,听天命吧!”魏霆均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老头没有法子救魏老太太的命,不意味着孟泽没有。
    虽然孟泽后来再也没有收集到那种绿液,但空间里的灵水也能起一点效果,至少能延缓魏老太太生存的时间。
    但他并不愿意孟泽这么做,因为面前这人不值得。
    世人把血缘看得重,可是在他看来,这东西并不是那么重要。
    亲人也是人,也分好和坏。
    遇到好的,这是幸事,值得珍惜和呵护;遇到不好的,也没必要被血缘束缚,该脱离的时候就脱离。
    孟泽也怀着同样的想法,于是,魏老太太就这么病了下去。
    魏青松知道魏老太太病了之后,也去看过几回,难过的情绪也是有的,但不浓重。
    他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当初那一推,要不是孟泽拼死相救,他不一定能活得成。
    所以,对魏老太太落到如今这样的结局,他并不觉得有多难过。
    魏老太太的病情发展得很快,出了节没多久,这人就去了。
    她走的无声无息。当时,天色正好,紫檀推着她在池边看鱼。看了没一会儿,等紫檀想要推她回去的时候,这才发现魏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孟泽给魏老太太办了一场隆重的丧事,也算是给彼此来了一个体面的告别。
    丧礼过后,府上的人又各自忙碌起来,那一缕哀思很快就消失殆尽。
    这一日,孟泽按照约定好的日期,到渡口去接张茜。
    在码头上,他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周瑾。
    与往日的志得意满相比,如今他不但落魄,面容看着也苍老不少。
    “他这是要去哪里?“孟泽问魏霆均。
    “听说因为行事不端以及收受贿赂,被圣上降了职,发配到漳州一个偏远山区做小吏去了!”
    “怎么不干脆撸了他的乌纱帽呢,还给他官做,圣上是不是太仁慈了一点?”孟泽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对付这样的渣人,就该来点狠的。
    “二品大员沦落成没有等级的小吏,这惩罚比削职还要厉害些!“魏霆均解释道。
    孟泽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周瑾落到今日这下场,也怨不得谁。
    魏霆均看了正要登船的周瑾一眼,将孟泽弓到别处去了。
    关于周瑾的事情,他是瞒着孟泽的。
    五皇子一派事败之后,周瑾自然也没落了好。
    前番城里那场叛乱,朝中很多要员的家中都蒙受了很大损失,李御史家几乎全灭,而只有周瑾及其他几个跟梁贵妃走得近的官员,一点事情都没有。
    对比这样鲜明,瞎子都能看出来。
    以至于后来清算的时候,周瑾自然而然被拉下马来。
    本来这人要被贬官去职的,哪知道大难临头,这人居然在审查期间把孟泽的身世给捅了出来,还声称自己是他魏霆均的岳丈。
    后来这话传到了秦元勋的耳里,秦元勋还特意将他叫过去,问怎么处理。
    他不想日后在京城跟周瑾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想让别人一看到孟泽,就想起他有那样一段离奇的身世,因此就出了这个主意。
    周瑾一心想往上爬,他就让他继续做官,却绝了上升的路,这对他来说,应该比削职为民还难受。
    况且,漳州那种地方,族群混杂,个个都喜欢逞凶斗狠,周瑾能不能保住小命,还很难说。
    码头依旧熙攘,江水辽阔,一只渡船破开水面,乘风而来。
    “应该是这条船没错了!”孟泽指着船,回头看了魏霆均一眼,“如今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赚钱的步伐,你注定要被我养一辈子了!”
    魏霆均什么也没说,只笑着抓住了对方的手。
    但愿今生来世,你我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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