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清澈,皮肤很白,是象牙色,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
    吕璐轻轻笑,脸上肉嘟嘟的,露出点憨态。
    “你是什么时候和魏成道在一起的?”她有点好奇。
    许晁晁用鼻子长长的“嗯”了一声,双手托着双颊,“认识蛮久了吧,只不过最近才在一块,嘿,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是我追得魏成道。”她笑嘻嘻地,才见她短短的脸,一张圆圆短短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
    吕璐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吗?”
    “是呀,其实我悄咪咪喜欢他好久了,那时候,我在学校里过得不开心,被班级里一些装社会大姐的女生欺负,周围人没有敢说话,生怕自己也被她们当做目标,我回去跟我妈说,我妈不相信我们这么大点的小孩子能做多过分的事情,只对我说,让我不要跟那些不读书,穿得不三不四的学生接触。我不招惹别人,他们又怎么会来弄你?”
    “后来,我想过死的。嘿,想找辆车撞上去算了,结果,遇到了魏成道,他救了我。”
    许晁晁眼里有光,神采奕奕,还有点少女的羞涩。
    “我那时候小,想法还幼稚,心想着想死还被人拦下了,就直接哭了。那时候,天际的云块被云霞染成玫瑰色的,彩霞是姹紫嫣红的,魏成道有点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从机车外套里翻出一支烟,递给我。”
    他说,“小姑娘,你哭啥,这么年轻,你死了怎么报复社会?”
    “这世界钱多得不行,等你去分呢。”
    “愁得话,喏,抽根烟吧,这劲不大,我不跟你妈说。”
    魏成道就见着那个哭唧唧的小姑娘像看坏人一样的眼神,抬头望了他一眼,哟,小白菜样。经过眼泪水的洗礼,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乌溜溜地,虽然鼻子通红,小脸皱巴巴的,却满脸透着精怪之气。
    小姑娘别别扭扭地接了烟,手指以不自然地姿势夹着烟,魏成道蹲下来,掏出打火机给她打着了火,然后看她脸上还有两道泪印子,像不要命一般猛地吸了一口,结果被鼻子里冒出的白眼给呛了个半死。
    他眯眼笑了下,一直在手袋里捂热的右手伸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姑娘,初中生?”
    许晁晁不怎么爱搭理他,“高一。”
    魏成道“噢”了一声,从她嘴里又将烟抽了出来,掐断,一脚碾了上去,“那你未成年,别抽。”
    许晁晁背后悄悄翻了个白眼,突然就听到魏成道还在说,“现在高中生好像都挺横的啊,低年级都能打高年级的,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还能打起来,现在小女生欺负人起来也蛮凶的,高中生崛起了?”
    许晁晁早就不哭了,想回家了,她刚要转背走,就听见男人突然叫她,“你叫什么?第五高中的?”
    “许晁晁。”
    魏成道凑近手给自己点一支烟,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也不是抽烟时候,漂亮且流畅潇洒的姿势,而是脸上那让人扑朔迷离的神态。
    “以后我罩你,你别死了。”
    许晁晁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信了他的话。
    但是,她确实被人罩了,而且那些人也不敢再来欺负她,就是免不了乱嚼舌根的。
    魏成道一直以为自己随手在马路上捡了一颗小白菜,并且这些年里就跟在他后面,被他罩着。
    却不知道这颗小白菜很久之前就盯上他了。
    许晁晁眨眨眼,“我好不容易等到他跟之前那个相亲对象掰了,我紧追不舍,他才知道我喜欢他,跟个傻子样。”
    吕璐有点羡慕许晁晁,她对感情的态度相当透明,喜欢就是表现喜欢,不喜欢就是表现的不喜欢,就像荆棘鸟,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一株最长、最尖的荆棘上,它的一生只能够一直飞翔,飞累了就睡在风中,这种鸟一辈子才会落地一次,那就是死亡来临。
    她突然问:“你爸妈会同意吗,毕竟他们…”
    是黑色。
    他们是一个巨大的染缸,各种颜色凑成了一块,变成浑浊的黑色。
    许晁晁挠了挠头,“他们怎么了?”
    她想了想,猜到吕璐估计是被魏成道那些人的打扮给误会了,噗嗤笑了下,“嫂子,你不知道吗,乔鸣投资的电影,一部的利润都有好几亿,他不想跟那些地底下干点坏事的人玩了,那些来路不明的钱,他想搬到明面上来。”
    “唔,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些眼红的老人,也想分杯羹,想把他拉下来,那这时候,只能干回老本行了,阴的只能用阴的怼回去呗。”这些也是魏成道私底下告诉她的。
    这些人,一朝是混混,终生是混混。
    身上的一些痞味总是掩不掉的。
    可又能怎么样。
    只要能搬到明面上来赚钱,不用再怕条子,他们怕个屁。
    吕璐被她说的这些话愣住了。
    也就是说,乔鸣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误以为他们是那些社会青年,却从来没有解释过他要洗手不干了。
    仔细想想,乔鸣好像也从来没承认过。
    吕璐生气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骗她,设计她,还瞒她。
    当她真的是傻子吗,嘴上说着好听,说什么爱她,哄着她团团转,说不定心里还觉得她傻兮兮呢。
    她是真以为乔鸣一辈子要待在这黑色里,打打杀杀的。
    吕璐一生气,就算想掩饰,也明显得不得了,被乔鸣一眼就看出来了。
    男人洗完澡出来,换上了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狭长的眼睛弯弯,用她入怀,声音哄腻:
    “你在生气什么?”
    吕璐觉得自己有理,横了他一眼,“你骗我。”
    走之前许晁晁跟乔鸣说过了事情,所以乔鸣只觉得被她这样看一眼极其可爱,他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眨了眨眼,“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社会流氓啊?”
    吕璐慢吞吞地问:
    “那你为什么还有花臂?”
    “洗纹身好痛。”
    乔鸣笑眯眯。
    “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
    “以后就不这么穿了。”
    乔鸣笑眯眯。
    吕璐小声地又问了一句,“那你以后从良了?”
    这个词用得有点奇怪,但是她一时也没想到好的措辞。
    “从良了。”
    乔鸣笑眯眯,顿了顿,他意味深长道,“你要不信,我明天剃发明示。”
    吕璐以为乔鸣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第二天回来真将头发剃了光。
    脑袋光溜溜的,却更显得他五官俊美,鼻梁挺拔,薄唇不涂自红,要是搁在古时候,就是个充满禁欲气息的俊俏和尚,轻佻的眼型和漆黑的眸子衬得他多了几分妖气。
    像个什么?
    吕璐脑子里蹦出一个词。
    妖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第二更
    不过可能八点要超...
    第二十八章
    乔鸣剪了光头。
    明明五官组合起来是清心寡欲的禁欲型,却偏偏眼型上挑,添了几分诡媚的妖异。
    成年人看到倒也还好,就是小孩子见着乔鸣,直接被吓哭了。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光头男人。
    小孩原本是被妈妈的手牵着的,她本来在看橱窗里摆着的娃娃,突然一扭头,正好和乔鸣对视了一眼,吓傻了,鼻子先是抽搐几下,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哇哇得哭起来,水汪汪的,惹人怜,脸哭得像红苹果,甩开妈妈的手,不断的到处挥。
    小孩这一哭,吸引了路上一些行人都纷纷看过来,吕璐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拉着乔鸣的手,低头快步往前走,经过街边摆着的小摊位,有一位老奶奶,大概已经
    有六十多岁的人了,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
    她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头发是自然卷曲的,她正弯腰从底下拿出一袋塑料袋,往里面掏出几个毛绒帽子往外堆放。吕璐退了回去,她慌乱地拿了一个帽子,也没来得及看,问,“奶奶,多少钱啊?”
    老奶奶说话慢,想了好一会,“小姑娘,十块钱一个就行。”
    吕璐口袋里正好还有坐过公交的零碎钱,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块,放了上去。
    然后一转身,她就踮起脚尖,乔鸣极其配合的伏下身子,将帽子扣到了他的头上。
    还好,他们只是晚饭后,出来在小区附近散步,走得不远,就算现在要走回去,也不过就是十分钟的路程。
    冰封天地,整个世界成了一只大冰箱,山和地在颤抖,河水僵硬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迎面吹来的寒风是真真实实地扎进血肉的,呼啸的疾风狂躁地卷着冰冷而来,冬天到了这个时候,透支着少的可怜的温暖,寒冷乘风汹涌而来。
    吕璐一关上门,呼啸的风就被阻隔了。
    温暖的屋子,和外面的冷,差距鲜明。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弯腰换了鞋子,换上一双女士的毛绒拖鞋,正奇怪为什么她身后突然没有了声音。
    “乔鸣?”嗓子被风吹了一路,喉咙干涩得厉害,她一出口声音微微哑,还有些疼。
    她一扭头。
    就看见乔鸣头上顶着一只深蓝色毛绒兔子帽子,帽子下面还有两根长状的毛绒条,兔子圆圆的小脑袋上有两片灰色桃形的长耳朵。男人没了过长的刘海掩盖,五官就更为突出,尤其是那双撩人的长眸,邪气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
    乔鸣细长的眉微挑,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身高,给人极重的压迫感,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是说过了,你之前该叫我什么?”
    吕璐被他这妖僧的邪气相给咻到了。
    她小声说,“阿鸣。”
    “啾啾啾。”
    乔鸣的手往那长条的底下一按,突然帽子上的兔子耳朵立了起来,发出啾啾啾的声音,他盯着她,眸底色泽光亮,他歪了歪头,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又黑又翘,轻笑开去,学着这个玩具帽子,跟着重复了一遍:
    “啾啾啾。”
    俊美绝伦,外表看起来极其浪荡不拘,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似笑非笑的挂在嘴角,那似睨非睨的眼波所过之处,留下的尽是风情。
    吕璐脸一红,喃喃道:“我不知道这是这种帽子,拿得时候没仔细看。”
    乔鸣倒是无所谓,又“啾啾啾”地按了两下,垂下来的耳朵立起来,倒下,立起来,倒下,翻了两三次。玩多了却也没什么意思,小孩子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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