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沾了床便昏昏欲睡,秦征去吃了药漱口后回来,她趴在他怀里说:“夫君,夫君,身子要紧。”
    他捏了捏她腰上细肉,轻咳着吩咐丫鬟熄了蜡烛躺下:“夫人别把我想得太弱,夫妻敦伦,足以。”
    她哼了声:“我就想和夫君久久的在一起。”
    其实他和她没有时常,每次都会间隔三四天,算起来确实不算胡来,只是他身子清减,整日里吃药咳嗽,不时就发热生病,便让人觉得他很吃力。
    秦征顿了顿,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撑在她发顶:“你我夫妻,自然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当真?”
    “当真。”
    “那我便记下了。”
    “好。”
    次日一早醒来时秦征已经不在,她起了用过早膳,在外面院子走了走,便又被塞了一张纸条,这次不是让她早归,而是说如果她不回,他便来。
    魏子玉沉不住气了。
    这个时间刚巧到了选秀,魏子玉只怕也走不开,他虽为太子,皇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大权不曾到手,他便不能放松警惕。
    她烧了纸条,望着后山出了会儿神。
    第169章 小祸水(7)
    之后几天秦征都是早出晚归,很少再回来用午膳, 他有时在书房, 有时与友人外出高谈阔论, 叶蓁去过那一次之后便没有再去。她也很少过问他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只是让厨房多备些药膳,
    等到叶蓁和秦征返回京城时,选修大典差不多已经结束,听闻圣上钦点户部尚书的女儿毕如沁为太子妃,责令年后成婚。又听说叶敏和毕如沁发生争执,不小心将她推入了荷花池,皇后罚叶敏在家闭门思过三月, 抄写经书百遍。
    刘氏本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为了这事儿也被皇后说了几句, 说她教女无方、有失体统云云,脸面无光不说,还让本就面和心不和的叶相和毕广武之间生了更多嫌隙,彼此相看不顺, 那张面具快要维持不住, 政见上多有冲突。
    朝堂风云暗潮汹涌,地方上也多地闹起蝗灾,这样的大事之下,叶蓁和秦征回到京城根本没有引起多少水花,谁会过多关注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得圣上喜爱只有一个冠军侯虚名的秦征?
    大概注意到这一行的,就只有魏子玉了。
    叶蓁担心隐忍多时的魏子玉再次闯入侯府, 至于另外一点,就是距离秦征的死期只有还有两月了,近来他的身体似乎也越来越弱,叫太医的时间都多了起来,和她的房事也不如之前频繁,从三四天推到了五六天。
    叶蓁听太医说到了冬日秦征的身体负担会更重,相反春夏两季反而要好些,不过之前这么几次都熬了过来,这次应该也会无恙。
    她听得忧心忡忡,便经常去书房送上滋补的药膳汤药,看着他喝完才能松上一口气。
    秦征经常抱着她说不必担心,便是他去了也会为她安排好一切,如果嫌京城太过复杂,到时也可去凉州,那边气候宜人,民风淳朴,最适合不过。
    叶蓁说:“侯爷答应了要长长久久的陪着我。”
    秦征亲亲她眼睛说:“这是自然。”
    她嘟了嘟脸颊:“那你还说这些气我?”
    秦征看着她,无奈叹息。
    天气稍稍转寒,院子里落了一地黄叶,秦征已经披上狐皮大氅,书房卧室都整日里燃着银霜炭,外人都觉得热哄哄的,他却还觉得冷,叶蓁摸着他的手,常年都是冰凉冰凉的。
    晚上歇息时她便一直依在他怀里,将他的双手抱在怀中取暖,小脚踩着他的脚背,问他:“夫君,暖和么?”
    秦征温和笑道:“暖和。”她像个小太阳,浑身热烘烘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了个小暖壶,是真的很暖和。
    只是每天这么抱着,身为男人他不可能没反应,她倒是不再任由他胡来,说什么都不准,他抱着她,心里还有那么些委屈。
    “夫人,你每日在府里陪我,可想上街走走?”
    “不去,我就想陪着夫君。”
    “那我们一起去走走罢,我也想外出看看,闷在府里也快闷出病来了。”
    叶蓁这才点头说好。
    秦征身子本来便不好,入秋之后整日里咳嗽不止,还十分畏惧寒冷,平日里除了书房就是卧房,他连早晚散步的时间都减少许多,这次出门,自然引来府中重视,除了丫鬟小厮就连太医都随行在侧。
    叶蓁和秦征一样穿了一袭白衣外披了一件狐皮大氅,一身白色将她一张绝美小脸衬得更加精致无暇,像是妖娆牡丹,又似塘中青莲,走在街上,便引来无数目光。
    叶蓁像是没有发现一般,秦征面上没有露出异色,她拉着他的手看着街市上有趣的小玩意儿,看见喜欢的就摇着他手臂说:“夫君,我喜欢这个。”
    他从包里拿出银钱,买来送她,她便高兴的说夫君真好。
    不多时,便已经买了许多东西,秦征又带着她去京中最大的酒楼用膳,据说这家酒楼的菜式做得很好,京中大官都多有常来,平日里外出应酬也会选在此处。
    他们选了一个临街的包厢坐下,管家去点才,叶蓁托晒看着窗外,没一会儿又无聊摆弄起她这天的收获来。
    秦征喝了口茶,说:“夫人可开心?”
    她笑盈盈的点头说:“嗯,开心。”
    秦征:“开心便好。”
    他揉揉她脑袋,笑容愈发温和。
    午膳后他们不准备多逛,休息一会儿便打道回府,叶蓁吃了饭后甜点,看着窗外的时候突然看见街边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袍,面如冠玉,气势凛然,冰冰冷冷的黑眸望着她。
    就算隐在人群中,他强大的气势也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他。
    这段时日叶蓁没有出府不说,身边也常有人陪伴,也经常和秦征在一起,魏子玉也很忙,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能与叶蓁独处,而她更是三番五次忽略他送去的信,不愿来与他相见。
    魏子玉更听说秦征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提起都止不住的摇起头来,那病秧子快死了。这次他终于听到她出门的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可他偷偷看了她一路,她笑盈盈的,眼里只有秦征,根本没有发现他在暗处。
    魏子玉又气又痛,如果他和她早日向对方坦白彼此的身份,那他现在的太子妃就只会是她,他又怎么可能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又暗恨叶相,逼得她与他分离。
    叶蓁看见魏子玉,她眼神微怔,很快便别开目光,不忍再看。
    魏子玉眼神一冷,转身道:“回宫。”
    李温看看窗边的叶蓁,转头追着魏子玉走了,他还以为他家太子爷会沉不住气把叶蓁抓来,不光明正大也要偷偷约会,没想到只看一眼就走?
    魏子玉:“我现在被多少人盯着,我不能给她招来祸患。”
    何况秦征死了,她还是他的,等他大权在握,就没人能再阻止他和她在一起。
    魏子玉来去如风,除了叶蓁,似乎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待她和秦征回到相府,劳累半天的秦征回房歇息,他拉着叶蓁陪他午睡一会儿,叶蓁便洗漱一番只着里衣上床午休,明明房间里很热,叶蓁都能感觉她额头在冒着汗,可秦征依然很冷,抱着她的手就愈发的紧。
    叶蓁道:“今天是不是太勉强了?”
    秦征笑了声:“没有,歇一会儿便好。”
    她拍着他后背说:“嗯,那快睡吧。”
    秦征似乎真的瘦了许多,她拍着他背脊都能摸到骨头,虽然看起来瘦弱,不过他的精神一直很好,整日里说笑,也能牵着她到处走走,虽然每日里咳咳咳和畏寒,其他并没有太大差别。
    午休时叶蓁睡了一会儿便醒来,她趴在他胸膛听他均匀的心跳和呼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药香,窗外更是不闻半丝声音,不知过去多久,叶蓁感觉圈在她腰上的手在收紧,她仰头看他,见他果然醒来,“夫君歇好了?”
    秦征嗯了声,抱了她许久才放。
    之后几天秦征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小喜都跟着松了口气,她最近时刻都在担心秦征会死,尤其在看见管家和太医都忧心忡忡的时候,这种担心就更严重了。
    在她看来,她家小姐好不容易遇上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侯爷又体贴温柔,一旦侯爷一死,叶蓁又没一儿半女傍身,彻底成了寡妇,相府的人又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那叶蓁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何况侯爷那样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惨呢?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这话果然不假。
    就在她忧心不已的时候,又听说某地发生洪灾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死伤过半,许明山带着药物前往,第一次尝试着将他在医书上得来的方子用来预防和医治时疫,并且大获成功!
    当地官员大喜,主动上报为他请命,说天佑大魏才派来神医解救世人,圣上大喜过望,封许明山为太医院提点,让他即刻进京!太子进言道此刻灾区正是用人之际,许明山作为主事大夫走了不妥,不如等灾情稳下之后再说,惹来圣上不喜,依然命人将许明山接来京城为他所用。
    许明山拒绝无路,只能将医治的法子一一告知身边大夫,等交代好一切事宜之后就动身前往京城。
    圣上叹许明山医术高超,是神医,居然解决了古往今来上千年不曾解决的大患,不仅赐官,还给他诸多赏赐,还想让他为他研制长生不老药。许明山如实相告:“那些医治疑难杂症的法子皆是一神秘高人写于一本书中赠送于我,我不敢居功,不敢领赏。”
    圣上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那神秘高人是谁?你让他来见我。”
    许明山说:“不知,无人见过他,我是在药房的柜台上无意发现此书,原本还疑惑医书内容不敢尽信,也就没有立刻让人去寻找……”他跪下告饶,“皇上恕罪!”
    许明山最后还是留在了太医院,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被圣上器重,他手中的医书也献了出来供人研究学习。对于这一点许明山不曾有怨言,他本就想着如果这医书上所言非虚就会献给朝廷,唯一让他不高兴的,便是被锁在宫墙之内不像往日自由了。
    他本就向往大好河山,喜好自由不爱功名,如今这样,当真跟折断他的翅膀一样。
    他还趁着休沐去见了秦征,那样爽朗一个人难得多喝了几杯酒,醉后又多倒了几口苦水,又说起赈灾事宜,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都送到百姓手中,他忧国忧民,奈何力微言轻,如今连帮扶百姓的机会也没了,便郁郁寡欢,只能对天痛饮。
    叶蓁见他那样,还真不知道给他医书是好是坏了。
    不过当今圣上时日无多,魏子玉不是昏君,许明山不会一直被困于宫墙之内。
    他醉了之后,被人扶着送去客房歇息,叶蓁也挽着秦征的手臂回房。
    他这几日精神很好,见过许明山之后便惋惜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不能随心所欲了吧。”
    叶蓁道:“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秦征顿了顿,笑道:“夫人说得有理。”
    叶蓁笑着抱他:“夫君,我们歇息吧,明日你再和许大夫说说,想来他很快便能想通。”
    秦征道了声好,换下衣衫躺下歇息,等着叶蓁来他怀里。
    这一夜相安无事,早起时他便抱着她不放,唤她:“夫人,夫人……”
    叶蓁趴在他胸膛,在他下巴处咬了一口。
    她难得主动,垂眸看着他轻重不一的呼吸,时隔许久,缠着便怎么都分不开,秦征冰冷的身体也变得火热起来,他抚上她脸颊:“夫人这般温柔。”
    叶蓁唔了一声,在他手指咬了一口,他轻笑着紧紧抱住她,感受时隔的温暖。
    她的滋味,销魂蚀骨。
    许明山醉后日上三竿才起,他起时问了一声:“秦兄可在?”
    管家眉头纠结了一下,说:“侯爷身子不适,这几日起得比往日要晚。”
    许明山叹了口气,说道:“秦兄身子确实一日不如一日,我实在无能为力。”
    管家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让许明山不必太过忧心。
    许明山又道:“好在秦兄娶了贤妻,我看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恩爱非常,让人羡慕。”
    管家也说,叶蓁陪着,他家侯爷每日就很开心,不像往日那般清冷了,有了人气。只是这身体还是差,但是精神比往日好上许多,精神头好了,那比吃药还管用。
    那边许明山用了早膳,叶蓁和秦征还没起,她趴在他胸膛推了几次都没推开,他勒着她腰就是不放,她撇撇嘴戳他脸颊:“侯爷这般不知羞,许大夫还在呢,你可要去接待客人。”
    秦征闭着眼睛老神在在:“夫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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