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教诲的是,是奴才愚钝。”琨宁感激涕零的从地上爬起。
    “奴才谢皇上隆恩!亦谢博泰等大人知遇之恩,从今往后,奴才必当鞠躬尽瘁,尽心竭力,在其位谋其政,效忠皇上,报答皇恩,为天下社稷尽奴才的绵薄之力!“
    “这还像个样子。”元盛帝收起了怒容,一脸欣慰,满意的回到龙椅上坐下。
    “对了,你再细看看那名录,等授了职,你也算是二品大员,手下总要有几个帮手。同期之中,你有否觉得得用的人,如果有,你看挪到什么位置合适?“元盛帝出言提醒。元盛帝最讨厌结党,可如今为了琨宁,竟然公开让他笼络几个下属。
    ”皇上替奴才想得如此周到......“,琨宁感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元盛帝挥手制止了,“行了,好话听多了也腻,快办正事。”
    “是,是,皇上。”琨宁忙将名录细细看来。
    琨宁的目光从一行行名字上掠过,有平日与他交好的,也有貌合神离的,也有不相往来的。
    博泰给他们安排的,大多是从六品至六品,从翰林院修撰、六部主事不等,当然,这是在散馆考核的前提下,若是考核不合格,便只能外放为七品知县了。届时,博泰大人不在,那便是其余军机大臣与吏部做主了。
    琨宁看似无心的看着名录,脑中其实飞速的运转,将名录尽数记下,犹如在记一局棋,对他有利的,他要记着,对他不利的,更要记着,因为,必须挪开。
    当他看到吴勉名字的时候,停滞了下来。吴勉,扬州劝学所县视学?七品虚职?这是在贬他?
    为何会如此?按说以吴勉的表现,绝不至于给予他这样的官衔。
    就算他散馆不合格,亦会给他一个知县,何至如此?
    琨宁心中满是疑窦。
    元盛帝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名录上有不妥?”
    “不,”琨宁忙摇头,“博泰大人考虑的周详,只是有几人,依奴才平日对他的观察,或许有更合适的位置给他。”
    “比如说?”元盛帝发问,眼中暗藏着审视。
    “比如说这个周鼎,奴才觉得他平日一丝不苟,规行矩步,放到礼部看着合适,但是,奴才以为放到刑部更合适。“琨宁指着名录上的一个名字说道。
    礼部在六部中最是清水衙门,最不受欢迎。此人元盛帝之前也算了解,与琨宁素无交情,可琨宁并未将人往下压,倒是往上提了一把。
    “此外还有何人?”元盛帝连问了几个,琨宁的答案都让元盛帝很满意,皆从人品格学识出发,并不因关系亲疏而贬低褒扬,可见琨宁并不是全出于私心。
    “那个吴勉呢?”元盛帝忽然问道。之前他可是琨宁的挚友,此时引来了元盛帝的特别关切。
    “吴勉?”琨宁停顿一息,“乍看时,奴才惊讶博泰大人不知如何作想,给他安排了县视学的位置。再后来细想,觉得此位置给他,再合适不过。”
    “哦?此话怎讲?”元盛帝适才未细看到吴勉处,听琨宁一说,亦起了好奇。
    “吴勉敦朴好学,风清气正,平易近人,正适合办理学务,巡察各乡村市镇学堂,促进当地教学。况且,我曾听他说过,刻书育人是他幼时梦想,他的家人亦在扬州,想来,这便是他的所求。作为朋友,我亦乐见其成。”琨宁娓娓道来。
    “唔。”元盛帝思忖片刻,“既然你都说好,那便不用改了。”
    “谢皇上对奴才的信赖!”琨宁忙抓住时机,再说一句好话。
    一刻钟后,琨宁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的问话,他回答的很小心。有些人是该挪,但不急于一时,否则喜欢一切都操控在自己手心的元盛帝会起疑心的。
    这是试探,也是机会。先把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摆正,再徐徐图之,不急,他马上就是户部右侍郎了,从二品,一下跨越了同期几年或者十几年的时间。而且,是户部,聚宝纳财对他来说并不难,他有绝对的信心,让皇上更看到自己的才能。
    至于吴勉,不知这样的安排是他自愿还是被动,不过,对琨宁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吴勉一直留在京中,或许终有一日,他和他会在朝堂上势如水火、兵刃相见。若是此,还不如山水永隔,不闻不见。
    “回去吧,回你的扬州,这里不适合你。”
    琨宁望着紫禁城上的灰色的天空,喃喃道。
    .......
    几天后,两千里外,扬州,汪宅。
    一封从京城来的信还有一个大大的箱子同时送达了汪宅。
    汪岐兰笑盈盈的拆开信,这是她收到的第二封来自贺兰夫人的信了,此前第一封来信,贺兰夫人说很喜欢她送的礼物,重重的答谢了一番,嗔怪她不告而别,让她以后多给她写信,鱼雁往来,莫要断了交情。
    汪岐兰第二日给她回了信,写了些日常给她,如同儿女闲话。
    没想到刚寄出三日,贺兰夫人定没收到回信的时候,汪岐兰就收到了第二封信,还有那个箱子。
    夏荷在一旁指挥人将将箱子抬进来,汪岐兰则读起了信。
    没看几句,眼前便模糊了。
    “小姐,是些小衣服,都是哪位小公子或小小姐穿过的。”夏荷在一旁惊喜的喊。
    是的,贺兰夫人心中说道,听闻她有喜了,很为她开心,便让家中收拾出一些孙子孙女的幼时的衣衫,给她寄了过来,大大小小,有男有女,有内有外,都备了几件,无论汪岐兰腹中的是男是女,都能得用。
    “女人啊,最幸福的事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是,女儿和外孙都不在人世了。不知为何,听到博泰说你有喜了,我忽然觉得心中缺的那块,有了填满的可能。兰娘啊,你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不给自己半点委屈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养大。我啊,要认他或她做干外孙或外孙女,借此也圆了我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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