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
    经过敖钦和九凤的出现,柳相的登场对宁婴而言已经没那么震撼了。
    只是,她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当她回忆自己醒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大波记忆突然涌进大脑。
    原来。
    在敖钦出关后,九凤经常主动挑衅敖钦,被敖钦打废打残了之后,就借着自己师父的身份,跟宁婴装可怜卖惨。
    这么一来一回的次数多了,加上原来的宁婴对敖钦的脾气本就有些无法忍受,小狐狸一时想不开就趁着敖钦不注意离开了西极冰域。
    正常来说,以宁婴的性子是不可能会被九凤这种低端挑拨影响的,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被影响。
    所以,剧情才会强行跳过之前的那部分,让她出现在这里。
    原主离开西极冰域后,因为被敖钦的仇家发现,一路追杀她到中原地区的回谷,然后被当时隐居在回谷里的相柳给捡回了家。
    没错,这个世界里,柳相不叫柳相,而叫相柳,是九首蛇身的大妖。
    和之前的世界一样,宁婴刚跟这个世界的相柳接触,就发现他依旧是那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饭菜做的很好吃,会做漂亮衣服给她穿,还会每天做一顶漂亮的花环送给她。
    明明两人也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相柳就好像跟她相处了十年甚至百年的故人一样,对她的喜好脾性十分的了解。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宁婴隐约觉得原主跟这几个人应该不止认识这一世。
    宁婴花了三个月时间养好伤势,随即准备启程回西极冰域,毕竟敖钦才是原主最重要的人,何况那小龙对她也不差。
    相柳正在竹屋外整理草药,宁婴轻声走上前,“相柳,我准备回冰域了。”
    相柳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了良久,才回道:“敖钦就在谷外。”
    宁婴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问:“他怎么在谷外?”
    wodema!
    他什么时候来的回谷?
    就他那脾气,来了不打上门,这会儿不得在爆炸边缘?
    “三个月。”相柳如实道。
    宁婴一脸懵逼:“………………”
    这意思是,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敖钦就在谷外待了多久?
    “回屋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见他。”相柳将手上装草药的竹篓放在一旁,直起身,语气平和得没有一丝起伏。
    见他这个反应,宁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想到的。
    直到她走出回谷,站在谷外的一片月牙形湖泊前。
    湖泊里露出半条龙身趴在岸堤边上,淡银色的巨龙眯着眸子,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宁婴。
    宁婴张了张口,却听身旁的相柳说道:“你命中有死劫,三殿下用自己的命数换了你一命,你又恰好到了妖身渡劫的时日,他替你挡了些劫雷,短期内无法化形,暂时只能待在我这里。”
    相柳没说的是,以敖钦当时的精力根本没办法完全挡下所有的劫雷,另一大半是他和九凤顶下来的。
    九凤爱美更爱他那一身羽毛,如今被雷劈得浑身焦黑,好面子得一个人偷跑去夺天门养伤。
    相柳伤得最轻,毕竟也只有他能照顾人事不醒的宁婴。
    宁婴听他说罢,轻轻叹了口气,这小龙脾气是差了点,做事又冲动,对原主的心倒是一点不含糊。
    她缓步走到龙头前,伸手摸了摸和她身体差不多高的龙头,放软声音:“辛苦你了。”
    “嗤,什么话。”敖钦地声音突然在宁婴耳边炸开,吓得她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向后倒的瞬间,被敖钦伸过来的爪子接住,一屁股坐在上面,目露嗔色。
    相柳平静的看了一人一龙片刻,出声道:“我先回去了。”
    “好走不送。”敖钦开口就是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宁婴起身想要去送,耳边立马响起某龙嫌弃的声音:“干什么干什么?送过来送过去的,像什么样子?”
    宁婴侧过头瞪了他一眼,看到他这会儿同样瞪着眼,一副你要是敢走我就立马吃醋给你看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噗哧笑出声。
    低声骂了一句:“傻子!”
    敖钦哼哼了两声,眼眸眯了两下,“过两天等我化形了,你跟我回家,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宁婴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有如今这番修为,敖钦的天赋异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他花了比旁人更多的心力在上面,为一只狐狸,还是一只勉强算得上是宠物的狐狸续命,这人不是真的傻,就是个天生的情种。
    “我心悦于你,自然愿意做这种事情。你才是傻,榆木脑袋不开窍,总做一些不听话的蠢事。要不是小爷惯着你,你能活得这么自在?”
    宁婴心头一滞,目光对上敖钦的双眼,这一次他没有回避,而是认认真真地回望,“等你很久了,傻妞。”
    耳边不停回荡着“等你很久了”的话语声,宁婴从迷迷瞪瞪中睁开眼,眼前的景色一变再变,面前的虚影渐渐化实。
    白无常。
    看清坐在自己眼前的人,还有映入眼帘的咖啡馆包厢装饰,宁婴慢慢吐出一口气。
    回来了。
    【主人…………你还好吗?这个世界之前被强行冻结了,我怀疑有其他的清愿者在这里。】
    宁婴没有回小羽毛的话,反而是抬眸看向白无常,问他:“为什么?”
    白无常面上露出淡淡的笑,说:“这是你之前在我地方留下的东西,要不是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小婴…………”
    一声“小婴”让宁婴有些恍惚,面前的人却在这一声之后突然消失了踪迹。
    宁婴起身,快步朝着咖啡馆大门走去,却被咖啡馆的侍应拦住,被拉着买完单后,宁婴开口问那名之前送他们进包厢的侍应,“跟我一起进包厢的朋友,他刚刚有没有从这里经过?”
    侍应脸上划过一丝莫名其妙,回道:“小姐,您是一个人进的我们店里,我带你进包厢的时候,你也是一个人。”
    宁婴脸色微变,胡乱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出咖啡馆,拿出自己的手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柳相。
    柳相的电话接通,宁婴开口就问:“你见过白无常吗?”
    “白无常是谁?”柳相语气疑惑。
    “阎罗殿炼狱司的那两个收魂使,你不记得了吗?”
    “炼狱司一直都是黑鬼一个人的地盘,没有听说过叫白无常的收魂使。”柳相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也很平常,仿佛真的没有白无常这个名字出现过一般。
    怎么可能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就见到黑无常和白无常了。
    宁婴心口微微揪起,她挂断柳相的电话,刚想拨敖钦的手机号,微垂的眼帘前徒然多了一抹黑色。
    她抬了一下眼皮,看清来人后心跳猛地加快,张口:“黑无常?”
    黑无常朝她点点头,打开手里的黑色雨伞,将两人笼罩在阴影之下,语气淡漠:“不存在的人,是不会留下任何记忆的。”
    宁婴神色微凛,却听:“宁小姐,我那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署,已经逾期许久了。”
    “什么文件?”宁婴的话刚问出口,人已经出现在一座古色古香的茶室里,黑无常从满壁的柜盒中取出一只白玉质地的方盒子,打开盒盖,从中取出一份卷轴,递给宁婴。
    宁婴定定看了他片刻,才伸手接过卷轴。
    上面的字随着她一点点打开卷轴逐渐显现出来:“我心悦于你,嫁给我可好?——敖钦。”
    看着上面的这行字,宁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黑无常手上,最关键的是,自己签这份文件有什么用?
    似乎是看出了宁婴的疑惑,黑无常伸手从盒子里又取出了另一份卷轴。
    宁婴打开。
    “一旦签署这份文件,不论同意或是拒绝,都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除了敖钦本人外。”
    宁婴反复读了几遍这条说明后,点点头:“怎么签?”
    黑无常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继而开口:“以血为墨。”他将一支毛笔和一柄精巧的匕首递给宁婴。
    居然还要写血书。
    宁婴咬咬牙,割破手指头,拿着笔尖沾了点滴,在文件上签下一个“好”字。
    黑无常从她手里将东西收回白玉盒子,起身将盒子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壁柜的抽屉中。
    这一次,他没有再朝宁婴坐着的桌案前走去,而是站定在原地,说了一句:“终归是要送你走的……”
    黑无常消失了。
    就如她之前见到白无常时那样。
    宁婴神色恍惚地站在马路上,眼前已经没有她刚刚见过的茶室,而她的身后赫然还是那家她之前刚刚离开的咖啡馆。
    她站在原地,握着手机,意识茫然。
    “叮”的一声,手机振动了一下。
    宁婴打开。
    【敖钦: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简单的一句话。
    不知为何,竟然有种她等了很久的感觉。
    第99章 愿望卡7.10
    所爱隔山海(十)
    敖钦找到宁婴的时候,她独自站在沿街的马路旁,傍晚时分,昏黄的色调显得格外温暖。
    他缓步朝前走,宁婴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到他背着夕阳朝自己走来,微微眯了眯眼,忽地低声喃喃:“我们以前见过?”
    话一脱口,宁婴自己先愣了一下。
    继而装作无事地闭上嘴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敖钦站定在她面前,微低着头看她,抬手轻打了个响指,一份格外眼熟的卷轴出现在他手中。
    宁婴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这卷轴不会是黑无常之前让她签的那份吧?
    显然,敖钦并没有给宁婴太多疑惑的时间,长臂往前伸,将手里的卷轴递到她面前,语气笃定:“走吧。”
    “去哪里?”宁婴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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