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在郑国的宗庙石室中进行。
    郑庄公亲率群臣奉祀,祀以太牢。
    这是此时诸侯祭祀祖宗的最高礼节。
    中,楚昭王问观射父祭祀礼节,观射父所谓“天子举以大牢,祀以会;诸侯举以特牛,祀以太牢。”
    意思就是天子平常开趴体,宴请诸侯,用太牢礼,即杀猪、牛、羊来款待诸侯,祀祖则用三份太牢。
    诸侯平常开趴体,用特牛礼,即杀一头牛用以款待宾客,祀祖时则用一太牢。
    郑庄公虽然偶尔有僭越,但是在祭祀用礼这样的大事上却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原因很简单,像乐舞之类的,逾越就逾越了,即便周天子知道了也最多生一顿闷气,其他诸侯对此也不以为意,说不定还会学着偷偷欣赏一下。
    但是,祭祀就不一样了,若是逾规用天子的祭祀,这不是明摆着有代周自立的心吗,这样做不但天子不会答应,其他诸侯也不会答应。
    说到底,此时的王室虽然弱,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也就仅次于当世的几个大国而已。
    而且在几个大国之间还有一定的号召力。
    所以,打擦边球可以,但是千万别触及底线。
    像春秋末期,夫差敢接受鲁国的百牢之礼,在此时是不可能存在的。
    谁敢,谁死,绝对没有任何例外!
    郑忽持大钺,原繁持小钺以卫郑庄公左右,祭足、高渠弥等人亦持剑护卫。
    入庙,泄驾奉以明水,公子吕牵牲,巫祝曰“郑之三世孙寤生,扬先君明德,信其道德,谋明辅和,奋庸建业,匡佐周室,协理万邦,黎庶以安,天子嘉之,赐以彤弓,其章显闻,是以告祖,以慰在天!”
    郑庄公再拜稽首,曰“不肖孙寤生受天明命,视政,非有尹、周之德,惟以兢兢,得天不弃,嘉此彤弓,非褒朕躬,实以不忘祖宗夹辅之功也!”
    紧接着,郑庄公又再拜稽首。
    于是,宗庙里响起了之曲。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
    俾尔单厚,何福不除?
    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尔,俾尔戬穀。
    罄无不宜,受天百禄。
    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
    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
    禴祠烝尝,于公先王。
    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
    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郑忽在郑国罕见的听到一首拍周王室马屁的乐歌。
    这首乐歌的中心思想就是周王室受上天保佑,王位永固,国祚万万年。
    为什么会奏这一曲,其实郑忽也能理解,周王刚赐彤弓,就开始搞僭越,这不就明摆着不把周王室放眼里面吗,既然不放眼里了,那彤弓还有个屁用,既然彤弓没屁用了,这么点小事就摆个这么大的场面告祖,这不是典型的欺骗祖宗吗?
    所以……
    ……
    午时,告庙仪式终于告一段落,其实这次告庙分两部分,前一部分向祖宗献彤弓,后一部分向祖宗告以征伐苏子国事宜。
    告庙结束后,郑庄公开始召集此次征伐苏子国的将领。
    郑忽此次帅师出征的作为主将,自然是一马当先,其后有祭仲、祝聃、暇叔盈等人。
    于是,郑忽在宗庙中具实向郑庄公汇报了此次的征伐路线和计划。
    此次伐苏子国,大军出新郑,经制邑渡黄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温邑,不待其援军到来,便以最快的速度攻占温邑。
    再在温邑分兵两路,一路由祭仲率领向东北,灭州邑,然后直奔欑茅邑。
    另一路由郑忽自将,灭絺后直攻原、樊二邑。
    两路军分别取得胜利后,再会猎于陉邑,之后伐草中戎及骊戎,取台谷之恶金而还。
    这个计划,郑忽这两天已经在心中推演了好几遍。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几个与郑国过不去的城邑打服,其他的自然不敢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郑庄公对于郑忽的这个计划表示赞同,祭仲等人亦没有异议。
    当然了,这只是大的方面,具体的细节要临事才能随机应变。
    计划已经确定,接下来自然就是向士卒分发兵器,作出征前的准备工作。
    ……
    “大军开拨!”
    随着郑忽的一声令下,将近八千人的大军开始从新郑出发。
    假命伐宋时,郑庄公命人制作的代天以讨不臣的“蝥弧”大旗在整个大军队伍前随风飘动,猎猎作响。
    其余锈着“郑”字的大旗亦在整个队伍中随风摇摆。
    祭仲在中军为郑忽亲驾马车。
    车马走在被冻的硬梆梆的路面上,马不时的打个喷嚏,哈出一缕白烟。
    天寒地冻,时辰也已不早。
    刚出新郑郊外,郑忽便下达了加快行军的命令。
    中原地区的冬天本就极冷,尤其是临近晚上,温差更大,用后世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叫温带大陆性气候。
    所以,今天晚上大军务必赶到郐邑。
    不然的话,大军中必有因此而冻伤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军刚出征就遇到这种状况,天知道会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大。
    冬天本来就不利于行军,郑忽若不能将大军拧成一股绳,可以确定,这次出征基本上就是无功而返。
    郑忽看着驾车的祭仲,心说“他这一把老骨头,别再交代在这了!”
    祭仲并不知郑忽所想,依旧专心为郑忽驾着车。
    “天大寒,祭大夫如有不适,不妨让暇大夫驾车罢!”
    郑忽不得不关心一句。
    暇叔盈为郑忽车右,此时亦关切的道“世子所言极是!”
    倒是祭仲风轻云淡“世子关切之心,臣知之矣,谨谢之!不过,臣还未老朽,无妨,无妨!”
    郑忽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既如此,那便依祭大夫之言!”
    祭仲的重要性,郑忽可是明白着呢,更别说,他们二人现在已经算是翁婿关系。
    所以,必要的关心还是需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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