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将军倒是个明白人,对于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本官倒是不明白了。”韩司恩扫视了这中军帐中的人一眼,慢吞吞的说:“这西疆的总督犯了事,本官送他入京和皇上说明缘故,这乃是大周的事,怎么到了有些人嘴里,就和西戎有关了?难不成在有些人眼里,大周的官员要不要惩罚,还得看他们西戎的脸色不成?”
    韩司恩找事时,说话的语气一向很慢,但话里的意思却很刺耳。
    柳虎城忙道:“世子恕罪,军中并没有人有这个意思,这话定然不是西疆军传出来的。”
    对于柳虎城这话,韩司恩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眼,道:“是谁传出这些事的现在并不重要,本官只想知道,柳将军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柳虎城苦笑了下,无奈的说:“说实话,本将现在正在为此事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的好。”
    韩司恩冷笑了声,道:“柳将军这是在和本官开玩笑吧,这点小事还需要左右为难?”
    坐在柔软椅子上的周然这时开口了,他神色郑重道:“韩世子,对付戎敌我们西疆军没有一个当龟儿子的,但现在不是两军对垒,世子若是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也就是了,何须对着柳将军这么冷嘲热讽的。”
    本来没有注意到周然的韩司恩因这话关注了他两眼,随即韩司恩笑了,他说:“周副将军的伤势看样子是好了。只可惜,好的是皮肉伤,不是脑子。”
    周然脸色瞬间通红,韩司恩没搭理他,看向柳虎城:“西戎不过是一个蛮夷之地,他们说给柳将军你三天时间,你还真打算等三天。柳将军,本官虽然不是从军之人,但若这事放在本官身上,别说三天,本官一夜都不会等的。说的近那是丢自己的人,说的远那是丢皇上的脸。”
    柳虎城脸色一沉,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愤怒,他道:“韩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韩司恩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柳将军大概是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以往的血性都熬得没了。被人这么欺负到脸上了,还有多余的脑子想着想那。”
    “韩世子这话的意思是不顾那些无辜大周人了?”周然有些气愤的说,他上战场杀过敌,流过血也救过人,他可以被人说是自私小心眼,但不能听到没有血性这话。
    对于韩司恩的话,他真的很生气。当然,这大营中,也不光是他,稍微有些羞耻心的人都很愤怒,只是有人表现明显,有人表现不明显罢了。
    “既然要救人,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真想等到三天以后,拿银子或者看那些人被杀?”韩司恩对于所谓的怒气根本没放在眼里,反而语气更加不屑。
    周然还想说什么,柳虎城抬手阻止了他,柳虎城看着韩司恩,道:“那以韩世子的意思当如何?”
    “我大周的边境什么时候别人说的算了?”韩司恩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冷了三分道:“告诉西戎那边,今天换人,就用这城内现有的西戎人跟他们换所有的大周人。”
    “若是他们不同意呢?”柳虎城又道。
    “不同意?”韩司恩反问了句,他觉得柳虎城说了一句让人很搞笑的话:“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面子这东西,你给了他,他便有,你不给他,他便没。”
    说道这里,韩司恩十分温和的说了句:“以前若说柳将军碍于两国没有撕破脸,不愿伤了脸面,惹出两国边境之战。那现在别人送上门的机会,柳将军怎么还这么犹豫不决?你这是喂饱了他们觉得不行,还想把这西疆边关填到他们肚子里,把他们的胃口喂大了不成?”
    说道这里,韩司恩的语调猛然变得阴森起来:“他们若是同意,一切好说。若是不同意,一切更好说。”
    第122章
    长时间呆在边关的人,因为种种原因, 他们也许会在和敌人对战时, 在即将面临胜利时,因为一道圣旨被迫选择和敌人握手言和。
    也许今天还和自己说话的人, 明天就死在了战场上。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为他收尸,把他的带着血的军饷送到他家人的手中。过不了多久, 除了他的家人,大概就没有人记得那个死去的人了。
    有战争时, 每天死的人那么多, 谁会一个一个都记得。
    因为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他们也许早已经变得麻木了, 但是这些人也是最容易激起心中愤慨豪情的人。韩司恩那漫不经心的话,不屑的语气, 让整个中军帐的人心口都起伏的厉害。
    柳虎城以前跟着靖国候时也不是这样胆小谨慎的性子, 那是他只管听从靖国候的安排, 自己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人。但是在自己接管了这整个西疆后, 每次看到有人死伤, 柳虎城都觉得是自己的缘故, 再加上对自己未来的考虑,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谨慎了, 没有必胜的把握,没有朝廷的命令, 没有皇帝的圣旨, 他宁愿缩着, 也不愿意出兵。
    西疆军的死伤倒是因此少了很多,在外人眼里他还是当初那个勇猛之人,但柳虎城知道,自己早已经变了,他心底那点血性,早就在官场上磨灭的没有了,现在剩下最多的是自己的私心。
    现在被韩司恩这么猛然骂了一顿,他有些怅然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的周然平日里自然是乐意看到柳虎城吃瘪的,他们之间的梁子从柳虎城成功接管西疆军就结下了,他自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没想到最终花落别人家。
    但是他现在听韩司恩这话比较刺耳,这是把整个西疆军都给骂进去了,再者他也想卖个好给其他将领,便冷哼一声反驳道:“听韩世子这话,敢情是不知道战乱会死多少人,会流多少血。西疆军没有一个怕死的,但是能平平安安的度日,谁喜欢过那种厮厮杀杀命都保不住的生活。韩世子生在帝京,穿的是锦衣吃的是玉食,大概是不能体会生死离别的滋味。”
    说道这里,周然又道:“韩世子刚才的意思末将听得也明白,是想让西疆军和那些西戎人正面起冲突。但若因此引发的战乱,死伤的人谁能弥补?我们这些边关守军的命也许在京中达官贵人眼中不那么值钱,但对于他们家人来说,这人能活着就是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然这话让中军帐中再次沉静下来,边关戍军,是个人都没办法亲面死亡。他们见过太多的人为了死去亲人哭泣。有默默的,有嘶声裂肺的。
    每次都让人感到沉甸甸的。
    他们也明白,现在的憋屈,在然后会换来更多人流血,但总是缩着头,宁愿得到这一时的安宁。
    韩司恩知道周然想说的话,但他没有打断。
    今天他也不是想和周然争论这个,便缓声道:“周副将军说的本世子也知道,本世子的性子一向古怪,别人给一巴掌定然是要还给他两巴掌的。也许周副将军说的对,战乱死伤无数,太多人会因此历经生离死别。但是本世子没有人想过要乱,也没有人故意想要挑起战争,发战争财。再者说,今日不过和西戎换人,哪里就能挑起战乱了?本世子身负皇恩,是这边关巡查使,既然此事本世子知道了,那今日换人本世子就亲自前往。”
    “不可。”韩司恩这话刚落音,柳虎城便道:“韩世子身份尊贵,边界瞬息万变,若是伤着世子,那皇上面前,本将无法交代。”
    韩司恩不改此心,他淡淡道:“柳将军不用说了,刚才本官已经说了,既然成了这巡查使,又提了今日交换人的意见,本官自然是要亲眼见到所有人平安的。而且,本官倒是想要看看,西戎敢不敢主动挑起这场战乱。”
    一直沉默的姬怀这时也开口了:“韩世子说的也有道理,本皇子虽然不才,但也愿与西疆军共进退。”
    韩司恩和姬怀都这么说了,柳虎城沉默了一番,便大手一挥,让人去做准备。而后他望着韩司恩道:“世子既然执意要去,那还请多多保证。”
    韩司恩嗯了声,白文瀚这时站出来建议道:“柳将军,韩世子,既然要给西戎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把人带到边界,也不用提前和他们打招呼了。”
    “这个主意不错,先礼后兵不适合用于今天的情况。我们既然提出了解决方法,还和他们商量什么?自然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韩司恩淡薄的说道。
    柳虎城考虑了下,心想既然决定和西戎撕破脸了,这点小事也就不用在意了。而且这个时候西疆总督赵文被抓,没有监督他们,他们这些将士做一些出格的事,也是可行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有韩司恩这个世子和姬怀这个皇子在,皇帝面前他们也好有交代。
    柳虎城本来想亲自带兵前往边界的,被韩司恩给拒绝了,说后方需要他坐镇。柳虎城也明白这个道理,交换人,毕竟是大事,万一被西戎抓了空子,把他们都抓了,那西疆就乱了。
    于是柳虎城命白文瀚带领三千人前往边界,三千人既能威慑他人,又不会让别人以为他们是进攻的,很合理。
    而他本人则率领两万人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高梅坡,这样前面有什么事故,他们也好在第一时间救援。
    韩司恩是和白文瀚一起走的,姬怀也想跟着,但被柳虎城断然拒绝了。在柳虎城心里,韩世子再怎么受宠,他也只是一个世子,姬怀不同,姬怀是大周的皇子,万一被抓,那他们西疆军就被动了,皇帝那里也没办法交代。
    韩司恩对柳虎城这点心思一点都没有在意,跟着白文瀚前往边界时,韩司恩是坐着柔软的轿子。白文瀚在临行前,让人把白书叫来,让他在到达地方后,护着韩司恩。
    吩咐人时,白文瀚心里郁闷,白书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听到韩司恩前来军营后,第一时间和他告假,说自己人不舒服,不愿意往韩司恩跟前凑。
    若不是时间紧急,白文瀚真想找个大夫给白书把把脉,看他到底怎么了。
    对于白书不往自己眼前凑的事,韩司恩只是诧异了下,随后这点情绪便平复下来了。他想,这样也好,对白书好,对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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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文瀚带着西疆军压着那些狼狈的西戎人不慌不忙的到达两国边界,西戎驻扎在边界的人看到这情况吓了一跳,还以为西疆军这是准备和他们开战呢。
    不过在看到人数时,他们忙去禀告了西戎这边的驻军。
    不多时,西戎那边有骑马声,西戎人来时,都随身带着弓箭,看上去就恶狠狠的。他们中央是那些牧民和被抓的大周人。
    那群大周人十分狼狈,身上的衣物几乎都是能蔽体,更多的都没了,看上去就是被人狠狠搜刮了一番。
    韩司恩坐在西疆军前面,他身后是西疆军和被围住的西戎人。
    在西戎人到达边界时,韩司恩侧头和白文瀚道:“你看西戎领头人身后那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白文瀚朝西戎那群人里看了看,西戎的领头人是个面相黝黑,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名字叫乌赫,白文瀚是认识的。乌赫喜欢用双锤,力气很大。
    韩司恩说的那人皮肤更加黝黑,但面容干净,还算俊气,目光锐利,那人站在西戎军旗前,身形格外挺拔。
    白文瀚轻声道:“前面那人是乌赫,是西戎的常胜大将军,他身后之人,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韩司恩歪头想说什么,只见乌赫哈哈大笑两声道:“今日大周这是做什么?西戎和大周两国一向交好,你们突然带人前来两国边界,可是有事?”说这话时,乌赫两只手的捶来回往天上扔,又随意的接在手里,那锤用眼看就很沉重。
    白文瀚想开口,韩司恩抬手阻止,然后他看都没看乌赫,而是直视乌赫身后那人,轻慢的说道:“本官看阁下眼熟的很,有点像本官刚到西疆时,那群抢夺大周普通百姓东西的领头人。说起来那人胡子满脸,十分狂妄,临走时还给了本官一箭。但西戎若是以将士伪装成牧民抢夺他国粮财,那这事就有趣了。本官很有理由怀疑,西戎抢夺大周百姓东西的用心,是不是要挑起两国战乱了。对了,那人身上好像有伤疤,如果本官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那阁下可愿验证一番?乌赫将军说呢?”
    乌赫皱眉,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戴着个鬼面具做什么?难不成是不能见人吗?我西戎什么时候以军从民,抢夺东西了?”
    白文瀚上前一步冷声道:“乌赫将军好狂妄的口气,这乃是我大周皇上亲封的巡查使。”
    韩司恩则是用手托着下巴,连眼神都没有给乌赫一个,而是望着那人继续道:“安乌赫将军的理论,本官戴着个面具是鬼东西,那有人隐瞒身份,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大概是连东西都称不上了。”
    乌赫眸露凶光,直直的射向韩司恩,这时那人上前一步,阻止了乌赫的动作,他郎朗一笑,看着韩司恩十分诚恳的说道:“大周巡查使眼力非凡,本王不过是在军中历练,没想到竟然被巡查使给发现了。本王名呼延禄,是西戎三王子,刚到军中历练,敢问巡查使是何身份?”
    白文瀚听到呼延禄承认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这呼延禄在西戎有鬼才之称,为人心思很深,又是西戎王最得意的儿子,是下任西戎王的有力人选。
    他们大周的情报从来没有提到过这呼延禄竟然在边关。白文瀚不由的想,西戎王把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派往西疆,想做什么?
    不过虽然心中万种猜测,白文瀚脸色还是保持住了镇定。
    韩司恩这时懒懒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本官是大周皇帝封的巡查使,名韩司恩。”
    呼延禄并没有因为韩司恩的轻怠而感到任何不悦,他沉思了下,语气略带一丝恭敬,道:“原来是大周传闻中的韩国公府的世子,真是久违。”
    韩司恩似笑非笑的看着呼延禄:“既然是西戎三皇子,那可能是本世子弄错了。这西戎的三皇子乃是贵气之人,怎么会做下装扮他人,抢夺他人财物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刚才呼延禄表明了身份,就把韩司恩的问话带过了。他是一国王子,韩司恩定然是不可能让他当众脱衣服验身的,但嘴头上的话韩司恩是不可能忍的。
    乌赫听到呼延禄被这么侮辱,他握锤的双手青筋直露,那眼神像是要把韩司恩给杀了。他们西戎向来佩服强者,在乌赫眼中,呼延禄就是他敬重的强者,他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
    相比乌赫的气愤,呼延禄则表现出了自己作为王子的风范,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大概是巡查使看错了。只是我西戎地寡物稀,时常有人难忍饥饿做出这等事,两方各有伤亡。但本王相信,这只是个例,我西戎和大周两国百姓都希望和睦而处,修得两国百年之好。”
    对于呼延禄堂而皇之的话,白文瀚有些震惊,他觉得此人脸皮之厚,连韩司恩都比不上。
    韩司恩也因难得遇到一个这么不要脸的,还多瞅了两眼。
    只见呼延禄看了看大周这边的人,语气略带两分迟疑道:“今日韩巡查使带人前来这是?”
    韩司恩懒得和呼延禄比脸皮,便打了个哈欠道:“不是你们说的要换人吗?这人给你们带来了,就换吧。”
    呼延禄愣了下,脸上有些懊恼和真诚,道:“这事本王也听说过,换人乃是西戎牧民提出的,他们得了大周人也无用,再加上都是贫苦之人,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才想着用人换些银钱来度日子。大周若是都准备好人和钱财了,那就换吧。虽然这些都是西戎普通牧民的主意,我们这些军民不便出面阻止,但若是大周想要欺压我们西戎百姓,我们这些人也是不许的。”
    韩司恩对呼延禄这没脸没皮的话也只是呵了那么一声,然后挥手让他们人把那些西戎人带出来,道:“本世子今日呢是诚心诚意换人的,带的人也就这么多,至于银子,那是没有的,不如三王子说说该怎么办吧。”
    呼延禄看着大周这边的西戎人,又看了看西戎这边的大周人,这两群人明显的是不对等的。他望着韩司恩道:“巡查使这样就过分了吧。”
    “我过分?”韩司恩讶异道:“你们抢夺大周百姓的钱财,还把人抓了,不好好养着也就算了,还把人都给养的衣不蔽体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过分?”
    呼延禄还想说什么,韩司恩再次抬手道:“三王子一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恕难从命。”呼延禄明确的拒绝了。
    两国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乌赫的双锤扔的更欢了。呼延禄则直直的看着韩司恩,他其实挺喜欢韩司恩这性子的,有胆识,他欣赏,他也很喜欢韩司恩那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眸子,只可惜这人不是他们西戎人。
    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权利能和大周开战,但早晚有天,他能做到。大周肥沃的土地,早晚属于他们西戎的人民。
    韩司恩听着呼延禄心中的熊熊怒火,他垂下了眼,淡淡道:“既然三王子不同意,那本世子就给你想个主意好了。”
    韩司恩说这话时,语气很轻缓,但知道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白文瀚皱眉看向韩司恩,只见这人眼神轻漠,语气温和道:“带一个西戎人上前,本世子数一声数,就切断他一根手指,两声就切断两根,手指切完了就切脚趾,指头若是没了,那就胳膊腿轮着来,身上能切的东西那么多,总是能挨上几十刀的。等本世子说停,那就把他还给对面的三王子做个纪念好了。”
    韩司恩温和的话在双方心头刮起一阵风,这风冷的刺人骨,别说西戎那边了,大周这边也没人反应过来。
    不过大周这边还是有人动了,那人提起一个西戎人,走到韩司恩面前。
    白文瀚愣愣的看到有所动作的人是白书,而白书在看到韩司恩时,脑中控制不住的闪过自己湿了裤子时的画面,双眸顿时有些闪躲,脸颊也因此微微红了。
    韩司恩则猛然皱眉望向白书,那双向来冷清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白书梦到和人欢怀,这并不是让人震惊的事,但韩司恩惊讶的是,白书梦里的人竟然是他。
    韩司恩收回目光,整个人看似和往常一样,但他紧紧握在椅子手边的手,流露出他的心绪。他觉得今天的一切都让人很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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