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芋不能忍地踹他脚,“难不成是你怀疑没死的魏同?”
    宋珩点头。
    姜芋收起了儿戏之心,“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珩说许无渺依稀能记得那委托人的模样,便依照记忆里的样子画了下来,他瞧了瞧那完成的画像,脑子里不由闪过了魏同的脸。
    “不管是不是魏同,我们都不可轻敌。”宋珩道。
    姜芋颔首,将这些信息拢在一起想了想,若真是魏同,假设他去了苍南由,遇着了疯子福清,知晓他是靖南王之后,带他离开苍南山,先治好了他的失心疯,再利用他谋逆,这么说来也算说的通。
    但是许神医那时已经离世了,他是如何寻到许神医委托他制面皮呢?
    “许姑娘何在?”姜芋问宋珩。
    宋珩道:“渺渺呀,出去了吧。”
    姜芋这才察觉他改了对许无渺的称呼,“你对许姑娘……”
    宋珩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姜芋心道果然,嘴上道:“可惜现下太忙,不然你与许姑娘的亲事本富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皇嫂!这话可不能当着渺渺的面说,你我知晓就可。”
    姜芋哦了一声,原来两人还未互通心意,又或许许无渺还不知晓宋珩的心意。
    “皇嫂可饿了?”
    许无渺不在,姜芋只得先去吃饭。饭后,许无渺依旧未归。
    及至晚间,许无渺回来了,得知自己因玩乐耽误了正经事,遂与姜芋道歉。
    姜芋倒不至于生气,只是遗憾白日之事只能拖到有空再问了,就先让她制了一张宋瑾的面皮。
    许无渺花了一夜制好面皮,天亮时宋珩贴上,眨眼间就换了副模样。
    姜芋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了,“甚像,记着你皇兄的言行举止就可,”许无渺与宋珩对视一眼,料想她是瞧着面皮想起来了宋瑾,便都默然下来。
    静寂之中,姜芋又问:“今日上早朝可告知百官了?”
    宋珩:“尚末。”
    “那速速下旨吧。”
    宋珩称好,重开早朝这个消息对百官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是上了很多道折子但他们没抱希望呀,西南之事虽迫在眉睫,但依着宋瑾勤政的性子,他们料定不过几日西南之事就该有对策了。
    百官又喜又惊地进了宣政殿,喜的是可以见到陛下了,惊的是难不成西南之事到了需要陛下出马的地步?
    一时间,百官都绷紧了面色。
    }姜芋原本不想随宋珩上朝,大昭自开朝以来没这个规矩,且先帝十分忌讳后宫干政,但宋珩要在殿上命她去平叛,且若有其他将军也想去,她在后富怎么争?
    宋珩说得也十分明白:“皇嫂不去,那平西南之事我可不一定能替你争取过来。”
    姜芋踌躇。
    许无渺下了剂猛药,“娘娘不想看看陛下在殿上是何模样?”
    姜芋对于这个问题只有个答案:想。
    姜芋想,宋瑾正常时在药庐与在殿上定不是个模样,他在药庐凡事都很随意自然,正如那日玩游戏时在谈笑间点评沈括描,但在殿上他应当是威严凌厉的,能运筹帷幄,胸中有丘壑。
    “诸爰卿平身。”
    随着宋珩的声音,姜芋碾碎心中杂念,垂眸望向了御阶下的百官。她在琢磨着等会儿如何堵住其他武将的嘴时些臣子明显对她的出现不满,但碍着她的身份到底没明说。
    姜芋如晓这个,但她没空生气,西南之事或许不只是谋逆,可能还牵连到赵太后,甚至魏同这等罪臣,若派个别的武将过去,处置不妥当,传出太后被人掳了去的荒唐消息,那皇室的脸面也别要了。
    然而其他武将可不知晓她在颐虐什么,他们都不想让姜芋去西南。当初莉麓之乱让姜芋得了先是因为莉麓之乱生在西南,而姜芋身为西北将领有责任去平。如今姜芋在宫中贵为皇后,且还是介女流,若真还让她出宫去平西南,那其他武将的男性尊严还颐不颐了?
    宋瑾的声音还响在殿中。
    姜芋与其他武将都在等机会。
    又过了许久,宋珩才说够了场面话,毕竟今日重开早朝也算有特殊意义了,他总要回颐下以往,深思下现下,最后再惭愧地对日后做出些承诺。
    宋珩用种此等小事不值得提的语气提及了西南,“近日西南出了点乱子,爱卿们如何看?”
    臣子们例行说了许多,有半是将其他大人的发言拆碎了重新揉在起,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姜芋就在此时开口了,“陛下既然提了,那臣妾就去趟吧,此事事小,就不劳烦其他大人了。”这里的大人特指武将。
    顶高帽子带下来,殿中的武将憋屈了下,武将与文臣可以团结合作拧成股绳。
    姜芋拿事小堵武将,文臣就拿事小堵她他们有心挣扎下,可惜不善说,不过在特定情况说此等小事哪能劳烦皇启娘娘,就让那些莽夫去吧。
    姜芋果阵被堵住了。
    宋珩可以开口指定她去,但因服不了众,此举实在不妥。
    宋珩瞥了眼姜芋,选择闭嘴。姜芋见他当真不帮自己,只好自力更生姜芋道:“本宫要去趟西南,其实不为平叛,是为去探望病重的叔叔。本宫幼时曾得叔叔照颐,今叔叔病重,本宫总得去次,万总不能让别人戳着本宫的脊梁骨骂不孝顺。自然,探完病再顺手平下叛也挺好。”
    殿中鸦雀无声。
    大昭重孝道,姜芋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宋珩心道皇嫂你可真能吹,瞧着底下面色各异的臣子,他勾了勾唇:“如此就劳烦皇后去趟了。”随后道圣旨敲定了此事。
    的下了朝,宋珩苦恼道:“皇嫂这个理由好是好,但我们现在弄出一个假叔叔是否晚了?”
    姜芋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本富真有个病重的叔叔在西南。”
    宋珩表示:“……”
    他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许无渺说:“这么巧?”
    “不是巧,是因为本富真有个叔叔,本富才这么说的。”姜芋自然不会空口吹,确实是有才说许无渺甘拜下风
    第59章 情话【59】
    西南与西北隔着道高山,名日西呜山峭壁,透着股子阴森诡异之气,偶尔显出对此闭口不谈,也从不踏足这里。
    此山不似苍南山那般葱郁秀气好攀爬,反而处处悬崖株古松,也是伶仃凄苦之态,为此人们认为此山不详宋瑾随着傅容来到山里,原以为姜芋又哄了他,因着这左看右看怎么也不像是个美好之地,直到傅容带他攀过峭壁,穿过小溪,拨开乱糟糟的杂树,方屋檐跃入眼中,那些连同先帝起埋在他心底深处的记忆才跳了出来。
    宋瑾长在宫中,幼时也的确像个普通孩子样顽皮捣蛋,他曾向往过宫外的景致,也同赵太后抱怨过。
    赵太后那时也不是个慈母的模样,对他如既往地爱理不理的,倒是他在宣政殷外遇着的魏同对他十分好,简直称得上有求必应。
    魂同当时己位居丞相,深得先帝信任。这年魏同要去西北微服私访,不过说了句西北好玩,宋瑾就求着先帝允许他跟着魏同去西北,先帝拗不过他,就应允了。
    宋瑾玩心重,又因初次出宫,每路经个地方都要出去瞅瞅。在快到西北时他出去玩,恰逢街上有人闹事,乱糟糟的,于是他就与随从走散了,凭着模糊的记忆回到客栈,却没找到魏同。
    宋瑾想着魏同兴许出去做事了,就在客栈等魏同回来。等了两日,也没见魏同回来,而他身上带的银子花完,他就被客栈的人赶了盘来。
    个几岁的孩子,无论去哪儿那都是个活靶子,好在他虽天真却也不傻,凭着脑子好使避过了不少危险,平安地到了西北,只不过从个锦衣玉食的小皇子变成了个可怜的小乞丐了。
    乞丐嘛,要讨饭才能活不是?宋瑾饿极了,就蹲酒楼外面啃酒楼伙计偷偷塞给他的硬馒头,可借被群小孩子欺负上了。
    庆幸的是就在他快要挨拳头时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将他从孩子群里救了出来。女孩生得精致可爱,就是言行有些粗鲁,她英勇地怒喊声:“我呸!群欺负个,真丢你们祖宗的脸!”
    宋瑾失神地望着女孩揍那个几个孩子的英姿,直到女孩塞给他手银子,他才反应过来。可惜女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了银子就飞快跑了。
    宋瑾握着银子心想以后他定要好好报答这个女孩。他用这银子吃了顿饭,洗了把脸,又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才出了卖衣服的铺子就被人把抱住了,“可算找到了!”
    宋瑾抬头瞧,心里的委屈就冒出来了,是父皇!侧头瞥,比他矮头的宋珩泪汪汪地喊,“哥哥,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办完事的魏同回到客栈没寻到他,认定他失踪了,立马就令人快马加鞭回京禀告先帝。先帝慌了,先派暗卫去寻,又决定自己也出宫去找,宋珩也非要跟着,父子俩就出了宫,找了路才找到宋瑾。
    先帝抱着宋瑾不撒手,宋珩也凄上来抱着他的腿掉眼泪,宋瑾动弹不得,心里十分感激那个女孩子,若不是她,父皇瞧见他不久前那副乞丐样还不得心疼死!
    先帝抱够了,心稳了,这才松开宋瑾,带着兄弟俩回了客栈。魏同见了宋瑾,又是哭又是跪,还砍了自己条胳膊,认罪的心相当诚恳。先帝不忍心再责罚他,也就没罢他的相位,之后魏同便被带下去治伤了。
    岂料当夜客栈遇见盗贼,又逢走水,乱成一团糟,盗贼瞅见宋珩与宋瑾,欲偷他俩,被暗卫及先帝一路追到了西鸣山。
    那群盗贼武功极高,绕是暗卫们也只与他打个平手,经过一番打斗,先帝救回宋瑾宋珩,三人先走,暗卫殷后。
    可惜先帝对西鸣山不甚了解,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怎么地就误打误撞进了胡隐村。
    胡隐村里住着的都是一些老人,从不曾出现年轻人。先帝带着两个孩子贸然闯进来,原本老人们是抗拒的,但先帝实在无路可走了,宋瑾扒着他的腿疲倦不堪,背上的宋珩也受了惊吓,已陷入昏迷起了烧,再不想法医治,恐怕就没了命。
    先帝是九五之尊,可离了富,自己的孩子危在旦夕,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已。实话说先帝若真强行留下,村中这些老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可先帝这个人吧,实在做不来此等不义之事。
    于是宋瑾眼睁睁看着他的父皇跪下来恳求老人们允许他在此赴歇一歇,老人们动了恻隐之心也就同意了,还为宋珩寻来村中唯一的大夫。
    第二日,宋珩就退烧了,人也精神起来了,宋瑾亦是。三人住在一个老人为他们腾出的一间茅草屋里。
    宋瑾饿了,先帝就去生火做饭,但充其量也就只能熬个粥,还能熬糊。
    宋珩年纪小些,有些嫌弃不想喝,宋瑾不嫌弃呀,他连乞丐都当过了,再者这是父皇熬的,他觉着就算粥糊了也好喝。
    第三日,三人跟着村子里一个老人去钓鱼,先帝跟着老人学做了一个鱼竿,哪料钓到夕阳落下,也没钓出一条来。
    那老人从鱼篓里捏起几条给先帝,先帝不好意思接,但见两个孩子在一边眼巴巴瞅着,只好低头接受了老人的好意,晚霞映红了他的侧脸,他在此时也只是一个为了孩子不要颜面的父亲。
    第四日,先帝早早起床,替两个孩子熬好了粥,拿着鱼竿就去了河边。昨晚两个孩子很满意他烤的鱼,他总不能再腆着脸要老人的,他总得自己钓。
    曦光洒满草地,喝粥喝得饱饱的宋瑾在河边找到了先帝,先帝屏气凝神地坐着,生恐惊着了水面下要咬钩的鱼儿。
    宋瑾走过去,先帝听闻脚步声回头,示意他莫要出声。
    宋瑾乖乖地坐在草地上,不过一会儿,有鱼儿上钩了,先帝手臂一扬,钓着线的鱼儿在空中活蹦乱跳。
    先帝这才侧头一笑,“中午给你炖鱼汤儿,可行?“宋瑾嗯嗯点头,起身随着先帝往回走。
    先帝边走边道:“珩儿醒了?”
    “嗯。”
    “喝粥了?”
    “嗯。”
    其实那两碗粥都是宋瑾喝的。
    宋珩依旧嫌弃,他还在饿肚子,但宋瑾想哄先帝开心开心。
    先帝听了果然开心,直到在茅草屋前看见了身泥巴的宋珩。
    宋珩在这几日什么都没学会,唯独和个老顽童学会了玩泥巴。
    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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