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唇角一弯,似乎是笑了笑,道:“我们确定关系后,他就向家里出柜了。”
    “之前有人知道吗”
    “少数几个人而已。”
    “石海诚的妻子,王蔷知道吗?”
    吴涯觉察出他话中的不对劲,转头看着他皱眉道:“王蔷?她怎么了?”
    傅亦一时无言,王蔷并没有问题。他只是注意到了,王蔷和石海诚确定关系在一五年六月份,在吴涯和苏延确定关系,也是苏延出柜后的三个月之后。而苏延的酒吧出现问题,买帕罗西丁是在一六年八月份,同年四月份,王蔷出事。
    这些时间点很紧密,像是被排演好了般搬上舞台一桩桩的上演,这些意外可以用‘巧合’二字概括,但是傅亦却不想轻易放过这些巧合。
    吴涯等他回答,但却等不到,于是道:“王蔷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王蔷。”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张银行卡不在这儿,可能被他装在钱包里,带在身上了。”
    傅亦忍不住皱眉,心里有些挫败。
    银行卡的去向不明,到底是被苏延带走了,还是本就去向不明,这个疑点随着苏延的失踪变的查无实证。
    蹲久了腿有点麻,吴涯想站起身时脚下一时使不上劲儿,身子向后仰倒了过去,还好傅亦反应快,伸手托住他肩膀,扶了他一把。
    “傅队,楚——”
    杨开泰适时的出现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那一幕,眼睛一眨,没话了。
    “楚行云怎么了?”
    傅亦没有看他,注意力被放在抽屉深处的一个相框引走了,左手自然而然的从吴涯肩上放下来,然后去拿相框。
    杨开泰又看了看吴涯,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跟他说吧。”
    傅亦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起相框,和楚行云通话的时候,目光落在相框里装填的一张相片上。
    楚行云说他抓了一个贼,让他过去处理一下。
    傅亦:“贼?偷什么东西了?贺丞?”
    楚行云:……
    他也不是故意调侃,而是只顾着琢磨相片里的图案,听他说抓了个贼,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唯一能让他在乎的贵重物品而已。
    除非这是个偷贺丞的贼,不然楚行云不可能大材小用去逮一个贼,还让他亲自去抓人。
    傅亦跟着电话那头的楚行云沉默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抱歉,我马上过去。”
    他把电话挂了,然后问吴涯:“这是什么?”
    吴涯道:“王蔷以前送给苏延的礼物。”
    傅亦把手中的相片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只觉得里面的图形构造很熟悉,但是他一时想不起这种盘旋楼梯状建筑的学名。
    他记得王蔷是个摄影师,于是问道:“这是王蔷在哪里照的?”
    吴涯虽然术业精湛,但在艺术方面知之甚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问过他。”
    站在他们旁边的杨开泰忽然说:“不是照片。”
    傅亦转头看向他:“那是什么?”
    杨开泰也蹲下去,看着他手里的相片道:“是电影盗梦空间里出现的剧照,这架楼梯叫潘洛斯楼梯。”
    “有什么寓意?”
    杨开泰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傅亦没有再问,把相框翻过去,见背面标着日期—15年4月26。
    “四月二十六号是苏延的生日?”
    他看过苏延的资料,大约记得这个数字。
    吴涯道:“是,这是她送给苏延的生日礼物。”
    送一架潘洛斯楼梯作为生日礼物,那么这张相片一定蕴含着某种意义。
    “我可以带走吗?”
    傅亦问。
    吴涯略有犹豫,又想到,苏延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找不回苏延,保留他收到的礼物又有什么用,于是答应了。
    傅亦把相片交给杨开泰,然后把杨开泰领到客厅,避开了苏延道:“你回去查一查王蔷。”
    杨开泰还在琢磨潘洛斯楼梯的寓意,有点纳闷道:“王蔷怎么了?她和苏延的失踪有关系吗?”
    傅亦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道:“我觉得她和苏延之间的联系应该比旁人更紧密,现在没有明确的线索,只能从苏延身边人身上找。”
    杨开泰还是不解:“找什么?”
    傅亦抬眸看他:“找漏洞。”
    吴涯锁好卧室房门,来到客厅对他们说:“现在可以走了吗?”
    傅亦要去和平大道给楚行云收拾烂摊子,于是让杨开泰自己打车回去,吴涯在旁道:“坐我的车吧,正好我也得回医院。”
    一行人走出小区,傅亦驱车去和平大道,杨开泰跟着吴涯来到一辆牧马人前。
    吴涯本想让他坐在副驾驶,但是副驾驶上有一摞文件,临时收拾起来很麻烦,于是杨开泰道:“没关系,我坐后面。”说着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在路上,杨开泰问了他一些资料上没有的苏延和王蔷的事。
    “王蔷和苏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吴涯道:“他们两个从初中时就是同学,大学也同校,关系很好。”
    “一年前,王蔷为什么会出事?”
    “当时王蔷和石海诚已经结婚了,他们两个吵架,王蔷离家出走去找苏延,半夜离开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跌落,当时就丧失意识,陷入昏迷。”
    也就是说,王蔷出事时,苏延在场。
    吴涯低低了叹了口气,又道:“苏延很自责。”
    杨开泰忙问:“为什么?”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点酒,苏延喝多了,不知道王蔷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发现王蔷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三个小时。”
    杨开泰有点诧异,没想到苏延和王蔷的意外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吴涯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不再说话。他也不好再问,把手机拿出来给同事发了一条消息,要他们帮忙调出王蔷当年出事的所有就诊记录。
    吴涯开车很稳,但是左拐一个路口时,一辆轿车忽然变道,明明走到的直行道,却向右拐。眼看两辆车的车头就像相撞,吴涯猛地向左打满方向,和右拐的车头擦着边相向而过。
    杨开泰本来正低头打字,忽然往右倾斜的车身让他也往左边倒下去,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
    “没事吧?”
    吴涯稳住车身,放缓了车速,回头问道。
    杨开泰差点被惯力甩飞,趴在车坐上晕晕乎乎的坐起来,道:“没事,刚才那人怎么开的车啊。”
    埋怨了不讲交通规则的司机一句,他弯下腰想把手机捡起来。
    他的手机掉在了车座和车门的夹缝里,他把袖子撸起来,胳膊伸进夹缝里拿手机,在底部却摸到了一个触感光滑冰冷的东西,很柔软,像是某种布料。虽然不是手机,但他还是拿了出来。
    把胳膊从夹缝里掏出来,他看到手里东西的那一刹那,不禁愣住了。
    他抓在手里的,是一条领带,蓝底白色条纹的领带,这本没什么,或许是吴涯不小心掉进夹缝里的,但是这条领带上却沾了斑斑血迹。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这条领带的同时,他几乎是立刻想起,吴涯提供的他和苏延在民宿参加婚礼时的照片,苏延所戴的领带,就是这条。
    似乎是为了不再出现方才的意外,吴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路况,丝毫未察觉后座的杨开泰透过后视镜,向他投来的压抑着暗流涌动的深沉一瞥。
    “……吴医生,麻烦你在路边停车,我有点事。”
    吴涯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他,眼神中有些疑惑:“马上到警局了。”
    杨开泰低头擦拭着手机,不急不缓道:“我给同事打包几份午饭,剩下几百米的路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说着抬起头冲他一笑:“谢谢你送我。”
    从车上下来,杨开泰向他挥了挥手,目送牧马人车尾混入车流,拐过路口。
    牧马人消失后,他面色一沉,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握紧了光滑冰凉的领带,往警局方向快步走去。
    第150章 莫比乌斯环【22】
    “邹玉珩现在在哪?”
    “三天前,去日本出差了。”
    贺丞见他不说话,又问:“现在联系他吗?”
    楚行云敛眉沉思了片刻,发动车子离开女子监狱,往市中心方向开去:“没有证据,他派来跟踪我们的人并不知道内情。我怀疑他是蝴蝶公爵的一员,也仅仅是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且他的身份不比普通人,除非拿到能把他人赃俱获的证据,擅自拘留传唤他只能打草惊蛇,给他善后的时间。”说着疑道:“但是江召南一死,蝴蝶公爵案已经落定尘埃,他还跟着我干什么?”
    贺丞勉强能跟的上他的思路,试探性的道:“或许他觉得,你手里还握着对他不利的东西?”
    楚行云无奈的笑了笑:“但是我没有,如果我有,会没有动作吗?”
    说着,他眸光一暗,忽然道:“江召南。”
    贺丞轻轻皱眉,转过头看着他:“江召南又怎么了?”
    楚行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燃起两点幽暗的火光,放低了车速,神色中涌现一丝按耐不住的激动,道:“江召南死前给我的那个优盘。”
    贺丞当然记得,就是装有江召南录音的那个优盘。
    “但是我们已经听过了,里面只是江召南在童年——”
    说着,贺丞蓦然噤声,脸上慵懒的神色一扫,阴沉沉的。
    楚行云看他一眼,勾起一侧唇角极轻的笑了笑,说:“里面的确是江召南的录音,但是那段录音我们并没有听完。”
    没错,当时听那段录音,只听到江召南发了狂般的一声声的嘶吼‘杀’,贺丞被他的情绪感染,思维失控。导致他潦草的关闭录音,并没有听到最后。后来只认为江召南的录音就到那里为止了,没有什么实用信息,所以他没有听第二次,至于贺丞,贺丞连再次见到优盘的机会都没有。
    “你觉得江召南会告诉你内情?”
    贺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楚行云胸有成竹似的翘着唇角反问:“你觉得江召南和邹玉珩关系怎么样?”
    贺丞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道:“酒肉关系,江召南出了名的不受江家待见,邹玉珩又是极度嫌贫爱富的人,他们两个能玩到一起,只是因为江召南做了他的冤大头,花高价从他手里买了块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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